“怎麽樣,有沒有效果啊?”看見恒刀一劍重新刷新在了複活點,魯芸茜連忙用耳麥問道。
“不用試了,沒什麽用。”恒刀一劍一臉茫然,依舊是普通遊戲人物的樣子。
“真的不行嗎,唉,看來你以後就隻能和我一起挖草了。”魯芸茜一臉失落,這幾日每天都在喊以前的親友來殺恒刀一劍,除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冰鎮甜豆花以外全都試過了,可是卻再也沒能讓他回憶起任何事情,身體也依舊不能自己操作,無疑這個辦法又失效了。
“嗯,好。”
聽到他這麽爽快的同意了挖草的決定,魯芸茜覺得相當不真實。要是以前的那個恒刀一劍隻要一聽去挖草一定會哭着喊着求注銷,絕不會乖乖地點頭答應。難道說失憶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又或者說……現在的恒刀一劍已經不是以前的恒刀一劍,而是另一個人格?
想到這裏魯芸茜忽然覺得細思恐極,連忙搖了搖頭,把包裏的裝備一件件重新穿回到了恒刀一劍身上,免得凍病了。就在這時一條密聊發了過來,是九劍:“大神妹子,你掉了三千金,我給你送過去還是寄給你啊?”
“那是你的酬勞,拿着吧。”
九劍不安地摸了摸下巴,這回真是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做女人心海底針。恒刀一劍素來做事有條有理,深謀遠慮,怎麽可能做出站在華林當主動送錢的裸奔木樁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不對,這裏面一定是有什麽門道!
莫非……這又是大神出的一個考題?
想到這裏他心裏忽然一慌,連忙找血羽之心問了起來:“血毛,剛才隊長要我去殺她,是不是在考驗我的忠誠啊?”
隔了一會,血羽之心幽幽地發來了回複:“你殺了嗎?”
“我……殺了。”看到血羽之心一點也不意外地回複,九劍卻越發忐忑,“可是她逼迫我說不殺就拉黑,我也是沒辦法啊。”
“哈哈哈哈……”
血羽之心忽然發來了一串笑,這一笑笑得九劍心裏更加毛骨悚然,怒嗔道:“笑毛線,到底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昨天她也叫我去殺她,還說讓我給你也轉告一聲。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問過其他人了,好像大神妹子讓所有人都去殺過她一次,可能是有什麽計劃吧。”
“果然……”九劍沉思了一陣,卻實在想不出這樣的舉動能是什麽計劃裏的。腦子裏把恒刀一劍以前訓練戰隊時的過程縷了一遍,忽然想到,難道她是在測試每個人秒殺殘血時的手法?
對,一定是這個原因!隻有這個原因能說得通了!
想到這裏九劍忽然悔得腸子都青了,自己的确應該按照隊長說的幹脆利落直接甩大招,結果因爲心虛用了兩個招數才把她給秒了,如果按照剛剛所想的原因來看,恐怕這次測試自己在隊長的心裏分數就非常低了,不過這樣的測試真的有效嗎?
唉,能不能,再去殺一次隊長呢……再來一次,我一定手起刀落!
一把噌亮的小藥鏟在草叢中一下下地鏟着,龍骨草、地膚、小漿果之類凡是可以采集的東西紛紛被丢入了身後碩大的背簍裏,這其實完全違反了魯芸茜以前給挖草定的标準:‘隻挖最貴的,不挖最多的’,但今天卻一反常态将看到的東西通通收進了簍子裏,一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樣子。
然而即使是這般毫無挑選的挖取,背簍裏卻遲遲沒有挖滿,目前隻有一半多一點的儲存量。拾起最後這棵惜緣花後魯芸茜忽然停下了挖草的動作,悶悶不樂地朝恒刀一劍哼唧着:“你能不能和我說說話啊。”
“說什麽?”恒刀一劍平靜地問道。
“什麽都好,隻是……不要這麽安靜吧!”魯芸茜深深歎了口氣,第一次覺得挖草是這麽無聊,反倒開始懷念以前手忙腳亂替恒刀一劍指揮的日子。那時耳機裏是他快速又清晰的命令,遊戲裏是各種隊友默契的配合和無下限的吐槽,盡管彼此間會有各種碰撞和矛盾,但卻從不會像現在這樣感到孤獨。
“我一點記憶也沒有,所以也沒有想要和你說的事情。”
“那我跟你講講你以前的事情?”
“我沒興趣。”
“呃……要不去打個日常副本吧,你可以再教我副本的打法,怎麽樣!”魯芸茜很快就想到了解決沒有話題的辦法,說着便看了看今天的日常副本,打開好友列表準備找鐵杆小親友們一起去。
“副本?我不記得什麽副本打法。”恒刀一劍似乎對任何事情都不再有興趣,“我不知道爲什麽會突然來到這個遊戲裏,也不知道我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難道隻是爲了陪你聊天?能陪你的人很多,又爲什麽一定是我?”
這一串提問直接讓魯芸茜張口結舌,這些事情她以前從未想過,隻覺得恒刀一劍出現就是理所應當陪着自己玩的,就像一個智能的遊戲AI。但是如果他是一個具有獨立意識的“人”的話,存在的目的隻是陪一個連是誰都不知道的人玩遊戲,的确是件非常可憐的事情。
長籲一口氣後魯芸茜深深低下了頭,一直以來都是把自己的感受放在了第一位,無論是以前對哥哥提出的各種無理要求,還是去欺騙爸爸獨自住在這裏,所堅持的就是滿足自己的渴望,從沒想過會不會給他們造成麻煩。而現在恒刀一劍的這段話猶如一道閃電劈醒了她,一味地希望恒刀一劍重新出現,重新陪她玩,那對恒刀一劍來說到底是福還是禍?
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魯芸茜的腦子裏突然揭開了重重迷霧,飛速思考起來。以前沒想過的,沒有考慮的東西都紛紛出現在了眼前。恒刀一劍隻能和自己溝通,除此之外并沒有人聽到過他的聲音。而且自己長時間離開遊戲之後也給他帶來了幾乎消失的災難,這一切都證明他們之間所能維系的東西就隻有一個——鏖戰。
如果她不再玩遊戲,他就會徹底消失。
一道寒意猛地從魯芸茜的脊背上凜凜激起,盯着屏幕的眼睛開始失焦。一個刻骨的事實無比清晰地擺在了眼前,猶如利劍在屠戮着她那顆脆弱的心:恒刀一劍迄今爲止所創下的戰績、所收攏的人心,以目前她的能力來說根本承擔不起。而如果一直這樣以逃避的姿态在遊戲裏混日子的話,恒刀一劍本人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反而會讓他陷入無盡的痛苦折磨之中。
想的多了,就開始想得透徹起來,想透徹了,就能得出自己的答案。魯芸茜逐漸意識到了這的确是她的遊戲,沒有什麽折中的辦法,沒有什麽挖着草聊着天的惬意日子,要麽就成爲配得起恒刀一劍的玩家,要麽就徹底不要再碰鏖戰!
正在這時遊戲界面上忽然跳出了兩個邀請加入公會的通知。自從幾天前那個偷襲恒刀一劍的射手在世界上喊了一嗓子之後各個公會又記起了這個被浩瀚九天公會夫人排擠出去的大神,隔三差五就丢一丢入會邀請,希望能受到大神的青睐。而密聊和郵箱也經常收到他們所承諾的各種入會福利,其中最讓人無奈的就是“會裏無夫人,會長任調戲”這種承諾,仿佛時刻在提醒着魯芸茜與淺笑嫣然之間的糟心事。
“這些人都是沖着你來的呢,真是一刻也不安生。”魯芸茜輕輕舒了口氣,悄然轉移了話題,移動鼠标點掉了這兩個邀請,結果這個舉動仿佛正是告訴他們自己在線,又有一批申請唰地發了過來。
“我?”恒刀一劍蒙了,頓時有種‘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的感覺。
“你以前非常厲害,無論是打架還是打本都沒輸過,就和我哥哥一樣。”魯芸茜懷念地一邊說着一邊又點掉了接連發來入會邀請,“自從離開了浩瀚九天,每個公會都想讓你加入他們的公會。但是你現在不能操作自己,而我又沒你那麽厲害,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你去世界上刷個喊話,就說從今天起這個号已經換人了不就行了。”聽到這件事恒刀一劍不屑地說道。
“那……這樣的話以前的朋友,是不是也沒了?”魯芸茜擔憂地問道。
“你可以繼續和他們聯系,隻是換個身份罷了。”
魯芸茜沉默了一陣,忽然想起了秋雲夕和一地腳印的尴尬交流,立刻搖頭:“不,我不想再用别的身份來面對他們,他們也一定無法接受一個不會操作不會打本不會指揮的恒刀一劍,我更不想讓你成爲這樣的一個廢柴!”
恒刀一劍默默地聽着,卻什麽也沒說。
“所以我決定了!”魯芸茜忽然提高了音調,一臉認真地看着遊戲裏的恒刀一劍。
“把我注銷了?”恒刀一劍有些失落地問道。
“噗……”聽到這句話頓時洩了魯芸茜一半的認真勁,勉強再一次鼓起中氣說道:“我要和你一樣厲害,我要成爲配得上你的人!”
“嫁給我?”恒刀一劍一愣,“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哼,我才不想嫁你呢!不過,你真的什麽都記不起來了嗎,還能做我師傅教教我麽?”
“呃……”恒刀一劍似乎正在腦子裏翻找着關于劍客的記憶,卻是沉默了很久。
“如果你不能做我師傅的話,那就隻能找九劍了吧!”魯芸茜歎了一口氣,鼠标移動到好友列表裏九劍的名字上,準備密聊他。
“你要怎麽和他解釋?從頭學起?”
“就……交流切磋咯。”魯芸茜說着便一條密聊發給了九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