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屏幕上出現“險勝!”兩個字的時候九劍深深地舒了口氣,終于打破了狐荼指揮的36場慘敗的記錄,想到剛剛的戰鬥過程不由得在麥克風上誇贊起來:“不虧有大神妹子,這局赢得真漂亮,要是我們配置再好一些就能完勝對方了!”
魯芸茜聽到九劍清爽的聲音也十分開心,但就在同時又聽到耳機裏傳來了另一個冰冷而短暫的聲音:
“再來!”
第二局結束,依舊險勝。恒刀一劍朝魯芸茜晃了晃手:“下一局你來操作。”
“我?”魯芸茜大吃一驚,她連副本都還打不好,怎麽可能直接打競技場啊。
“嗯,我和他們配合脫節太嚴重,你來打剛剛好,而且這樣也方便我觀察他們的情況。不用擔心,想怎麽打就怎麽打,聽九劍的指揮就行。”
“……唉,好吧。”和恒刀一劍配合了這麽久,魯芸茜也知道他這樣說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反正這夥人都已經有過36慘敗的戰績了,也就不怎麽擔心輸赢的關系。
第三局慘敗,九劍沉默了一陣,雖然嘴上依舊是鼓勵大家的話,心裏卻開始犯起嘀咕:明明前兩局恒刀一劍都能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将對方的殘兵全部拿下,這一局卻打的心不在焉,且不說反應慢,甚至開局就被一個長槍壓着吊打,要不是他過來救急恒刀一劍第一個就送了一血。這幾局前後看起來仿若倆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再來。”
恒刀一劍的聲音變得更嚴肅了些,魯芸茜知道自己剛剛打的很差,開局就差點跪了,不由得心裏有些怯弱。
“還要打嗎?”
“嗯,繼續。”
九劍倒不介意繼續打,點了npc再次開排。這次匹配出的對手似乎比剛剛強了一些,一開始就目标明确地将狐荼的隐身廢掉,然後取了一血,剩下的人也一波帶走。坦克咬牙開着銅牆鐵壁堅持到最後,在對方法師的冷笑中慢慢被風雪抽打到死。
所有人出來之後面面相觑,卻隻是看到隊伍裏恒刀一劍迅速又發出了那兩個字,仿佛是直接複制下來的,連打字的時間都沒有多出來。
“再來。”
“沒事沒事,我們再來一局,多打打多練習,輸得起才赢得起。”
九劍繼續用清新溫柔的聲音安慰着大家,再次點npc進入匹配。然而包括魯芸茜在内都覺得他的話語是如此無力,甚至沒有剛開始那麽好聽悅耳了。
這一局由于前面是兩連慘敗,匹配到的就相對上一組更弱一些。魯芸茜的狀态依舊很緊張,但比剛剛已經好了很多,看見對方的一治療兩刺客一劍客一射手的配置心裏也大緻有了應對的想法。剛進戰鬥就找了個柱子靠牆隐蔽起來,防止被刺客繞背。
雙方開始在中場彙合,坦克聽從九劍指揮纏住了劍客,狐荼繼續騷擾治療,法師從旁輔助企圖困住刺客的腳步,卻始終不知道該将冰陣落在哪裏。幾次交鋒下來浩瀚九天隻剩下坦克和恒刀一劍還活着,而對面也僅剩了一個刺客。
就在衆人都認爲這局鐵定險勝的時候,刺客突然隐身,魯芸茜連忙躲在柱子後面繼續防止對方繞背。結果坦克忽然慘叫一聲被刺客的十字絞殺暴擊,送了這條命。刺客的十字絞殺在成功殺死對方之後可以恢複自身20%血量,現在已經是恢複到多半血的狀态,而恒刀一劍卻隻剩下了不到五分之一的血皮。
“恒刀一劍……快,救救我啊!”魯芸茜緊張地看着那個刺客,甚至忘了要用什麽招數。
“想怎麽打就怎麽打,相信你自己的判斷。”恒刀一劍雖然身受重傷,卻一副與己無關的語氣冷冷地說着。
魯芸茜聽到這裏也就咬牙把心一橫,刺客已經沒了隐身技能,此刻也在場内環遊着找機會。但魯芸茜覺得他應該是在等隐身技能的cd時間,所以決不能再拖延下去。
刺客遊蕩在場地邊緣,始終和恒刀一劍保持着20身位的距離,似乎很忌憚這個時候被劍客近身。魯芸茜見狀也不再貼柱子,大膽地跑了過去開始和刺客玩起了老鷹抓小雞的遊戲。隻待刺客被自己逼迫到一個拐角的時候迅速突進了過去,擡手就習慣性地甩出了大招劍掃天地。刺客連忙用移形換影脫身,但緩足效果已經生效。魯芸茜豈會讓他就這樣逃走,開了清風踏葉就追了上去,用蕩劍式的短距離追擊再次貼到了刺客身邊,丢出控制技能後就是一通亂打。
刺客一個偷襲技能繞到了魯芸茜背後,她連忙開了禦道進行抵抗,挨了對方三次暴擊下來就剩下肉眼無法看出的那一點點血量。魯芸茜立刻跑開想重新尋找機會,但那刺客已經不再手下留情,一個爆天釘朝她甩過去就結束了整場戰鬥。
望着屏幕上“慘敗”的兩個字和确認退出的對話框,魯芸茜不僅沒有氣餒,反而有些興沖沖地問着恒刀一劍:“怎麽樣,我剛剛打的還不錯吧。”
“嗯,你能看到對方的優勢也能把握到進攻的時機,在新手裏算是很有潛力的,不過你還有更可貴的一點。”恒刀一劍頓了頓,“這一點你從未改變,很好。”
“什麽什麽,哪一點啊?”魯芸茜欣喜地追問着,聲音裏又不由自主地夾了賣萌的感覺。
“就是永不認輸。”恒刀一劍鄭重地說着,完全沒有調侃的意思。
“這話怎麽說得……好像你認識我很久了的樣子?”魯芸茜遲疑了一陣,望着遊戲裏的恒刀一劍。
“呵呵……”恒刀一劍忽然幹笑了兩聲,“讓九劍不要排競技場了,把指揮麥給你,幫我轉述幾句話。”
衆人的戰績裏現在增加了2險勝3慘敗,若是平時也就認了,但今天卻個個都憋了一肚子氣,原因不在别的,而是在恒刀一劍身上。看到恒刀一劍要過去指揮麥,九劍也不再說什麽安慰的話,隻是期待地聽着耳機裏的聲音希望能得到一些指點。
“受你們隊長九劍所托,我陪着諸位打了五場,這五場的結果要我來評價的話隻有一個字‘爛’!”
恒刀一劍毫不含糊地說道,魯芸茜聽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心裏微微一顫,但覺得這個字所發出的重音十分震撼,不用這種堅定的語氣是無法表達出恒刀一劍意圖的。于是一反往常軟萌的聲音,十分冷靜沉着地轉述起他的話。
不出魯芸茜所料,即使通過女聲轉述出的這個字力度稍弱,卻足以讓這群大老爺們汗顔。一個個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手懸在鍵盤上卻無法敲出一個反駁的字。
“第一個爛的就是九劍你,身位一隊之長,你的指揮和決策這幾個人幾乎視若無睹,尤其是狐荼,人如其名而裝也!揣着糊塗裝糊塗。能讓隊員這麽亂還要好言哄着,你是來給他們當保姆的嗎?”
九劍聽到這段話愣在電腦前,張了張嘴,卻隻覺得腦子一陣漲熱什麽也說不出來。一些往日的片段倒被翻了出來,不是自己成爲隊長帶着隊員拼殺的榮耀畫面,而是印證着恒刀一劍這段犀利話語的不堪記憶。
因爲戰隊一直處于羸弱狀态,人員越走越少,公會會長也懶得再給戰隊分配人和物方面的資源。九劍壓力變得非常大,時刻都在關注着隊裏的人動向,哪怕有一個人突然不上線一段時間都要追問着去向和原因。久而久之就變成了用好言哄着隊員不要離開戰隊,即使有人不聽指揮,不參加訓練不開會也由之任之,隻要不離開戰隊就行。至于副會長狐荼,九劍更是對他百般相讓,即使帶着隊員在競技場上亂打也不曾有過阻止,自己的隊長頭銜形同虛設,毫無威嚴。
——委曲求全。
這四個字忽然蹦到了眼前,徹底讓九劍看清楚了自己所處于的尴尬境地。同時發覺剛剛恒刀一劍所訓斥的那些話正是自己以前想說而不敢說的。
“下來就是法師,我不知道你究竟打過多少場,但是今天看來你這水平也就和剛滿級的小白差不多。法師退可輔佐隊友,進可控制大局,你這法師玩的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冰陣當垃圾丢嗎。玩遊戲都玩出時差了,預判能慢出一個鍾頭。今天對戰的都是菜鳥你才能存活那麽幾分鍾,要是和我對戰能讓你一個技能都打不出來就直接滾回複活點。”
法師聽到這連珠帶炮的一頓訓也是一愣,随即便氣的點了退隊,九劍的系統提示很快也蹦出了一條消息:隊員某某已退出浩瀚九天戰隊。但是看到這條信息他并沒有失落,反而覺得有些興奮。
不破不立,真應該多叫點人過來好好讓恒刀一劍訓一頓,把這些垃圾全掃出去,爽快!
“還有那個坦克,你給自己定位的是pve坦嗎,競技坦的攻略和視頻看過多少?拉着一個人就傻站着讓别人打,皮厚不代表你可以不死!最後這局一個坦被刺客能絞殺,我還是第一次看見競技場上有舉雙手任人宰割的坦。”
“你不也送了好幾次人頭,我看你也不咋樣,pve咋啦,我能活到最後就比你厲害!”坦克毫不示弱,知道恒刀一劍肯定要在麥上點名自己,提前就趁着說話功夫把字碼好了。
“是活到最後嗎,應該是死在最後吧。競技場是你們一起打還是我一個人打,如果隻指望我一個人的話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戰隊要的是有團隊意識的人,不是個人主義,如果你們沒有一點上進心隻想跟個人混的話還是趁早走吧。”恒刀一劍說罷微微笑了笑,又朝魯芸茜說道,“告訴九劍再換一波人過來,不是真心想打戰隊的可以提前走。”
坦克也迅速離開了隊伍,戰隊也同時退了。九劍接到魯芸茜的命令之後看了看站在一旁尴尬無比的狐荼,雖然恒刀一劍并沒單獨點狐荼,但是在第一次訓自己的時候就已經将他連帶了進去,現在狐荼肯定也正考慮給自己找台階下。九劍嘴角忽然微微一斜,心中有了個決定,手握鼠标輕點兩下,将那個刺客頭像踢出了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