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這麽久,總算回來了。”青年笑嘻嘻的,嬉笑眉開的模樣自帶一種鮮活和靈動感,明明和宋青衣差不多的年紀,卻因爲這幅少年心性,硬生生的看上去小了幾歲。加上幹淨的娃娃臉,長得及其讨喜。
“要不是王二哥你在縣城……”和王二的一身輕松,喜笑顔開相比,小朱的臉都要皺成包子了。不過就算是包子,也是個清秀可愛的包子。
小包子在旁邊王二哥威脅的眯眼後,默默的閉嘴,決定等下看見宋二哥後好好的向他告狀!
感覺要是被宋二哥知道了,一定讓王二哥吃一個月的玉米窩窩頭,嘎嘎嘎!
這樣一想,王二哥全部丢給自己背的包袱似乎也沒有那麽沉重了呢~腳不痛了,腰不酸了,一口氣可以走到大門了有木有??(⊙v⊙)
“……喂喂喂?爲什麽突然走這麽快?”王二有些傻眼的看着剛剛還一副死狗拖破車模樣的小朱,像是突然吃了仙丹妙藥般的‘咻’串到前面。像是突然心靈福祉了一般,眯眼,“……你小子,不會是想向宋二告我的黑狀吧?”
話音剛落,就看見小朱走得更快,少年不短但和自己相比還是小短腿的腿,邁得飛快。王二還有哪裏不懂的,磨磨後槽牙,趕緊追上去。
“小豬仔!你不講義氣,虧我把燒雞的兩個雞腿都讓給你了!”
被叫小豬仔的少年跑得更快。
引得王二不禁朝着已經被小朱推開的,近在咫尺的大門高聲,“宋二!你别聽小豬仔胡……”
抓到站在門前一時沒進去的小朱後,王二一邊嚷嚷着,一邊朝裏看,在看見裏面站着的兩人後,聲音戛然而止。
一少年,鮮衣怒馬,腰懸寶劍。
一少女,站在少年身後,身着一身天青色紗質衣裙,像天邊最淡的那麽流雲。
在王二和小朱呆愣的時候,少年笑着開口。
“你們一定是我大哥的朋友吧?幸會。”
真是……幸會啊。
貓眼彎彎。天真跳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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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暫蹲在縣衙後院看着涼亭内正和宋青衣笑眯眯的說着什麽的青年縣令,再一次深深深的感受到,無論是做什麽,顔值……都是很重要的呀呀呀……
“顧公子,魚咬勾了。”
旁邊人用毫無起伏的聲線提醒着顧暫。他低頭看向水裏,和池塘裏叼着魚線傻愣愣瞪着自己的錦鯉對上眼。
“……阿甲兄弟。”顧暫在和這魚大眼瞪小眼半響後慢吞吞的開口,“這條……不會是之前咬餌的那條吧?”
“是。”阿甲盯着水裏胖胖的錦鯉看了看後回答,停頓一息後,“之前、之前的之前,都是它。”
“……”好吧。顧暫回過頭默默的盯着依舊咬着餌,依舊傻愣愣瞪着自己的錦鯉,再一次的幫它解開勾後重新把它放水裏。
胖胖的錦鯉搖搖尾巴,艱難的挪動身子,繼續擺好姿态瞪着顧暫。
“……阿甲兄,你家的魚……”
“一向都是我家大人喂的。”阿甲又看了一眼繼續傻愣愣瞪着顧暫的錦鯉,好心提醒。“你得把手上的餌喂完了,拍拍手示意沒有了,它才會遊走。”
顧粑粑木着臉把剩下的餌全丢水裏,看着胖胖的錦鯉搖着尾巴把全部的魚餌都吃掉,又瞪着自己的時候,試着拍拍手,還把手心晾它看。
好嘛……小魚婊頭也回的,甩甩尾巴就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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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暫看着那抹金色慢吞吞的沒入碧綠的湖水深處不見,才又将視線調回涼亭上的兩人。清雅絕倫,布衣青年,和紅唇齒白,鮮紅官服聚在一起正說着什麽,一個表情鮮活,一個神情淡淡,配上這古風涼亭,一池碧綠湖水,說不出的風光無限。
……艾瑪,居然有種看着自己養大的小白豬正在拱另外一隻小白豬……呸呸呸!
顧暫趕緊把自己剛剛不正确的想法給呸掉,并在内心嚴肅的提醒自己,不能因爲自己歪了,就覺得自己養的小孩也是歪的。
這種想法是非常危險且不正确滴!顧暫同志!
嗯!沒錯!
阿甲站在一邊,默默的看着似乎在哪裏見過很多次的熟悉神情,在顧暫的臉上又見到,居然伸出一抹詭異的恍惚之感。
攝政王身邊,甚至可以說是皇室最精英的暗衛阿甲童鞋默默的把視線從顧暫身上,移到涼亭中的李逵大人身上,停留片刻後,又慢吞吞的移到被稱爲‘宋先生’的送青衣身上。
不過視線的停留和停留在李逵、顧暫相比,短暫了很多,極快的移開了。
畢竟他們這一行,原本就是替主子們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保護、暗殺、竊取情報,等等等等。所以對于黑暗和危險的敏感度,比尋常的武林人士都要敏銳。
所以就算宋青衣沒有卓絕的武功,阿甲也從來沒有小看過他。
從他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家主子爺的影子。
不過……
阿甲童靴敏銳的眼又恍惚了一陣,一副‘正在思考着人生最重大的事情’的表情。
這年頭……強者……都愛這一款的?
阿甲重新看向雙手托着下巴瞪着湖面的顧暫一眼,覺得現在的他和剛剛瞪着他的胖錦鯉沒什麽兩樣。
很多時候……他也覺得自家大人和胖錦鯉很神似呢……
果然上位者的想法,他一個小小的暗衛是無法理解的。
皇城第一暗衛阿甲童靴深沉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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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們隻需要等着王二把證據帶回來,陳家的罪行就大白于天下了。”
涼亭内,李逵顯得很激動的拍了拍石桌,沒控制好力道,忘記了自己小身闆的易碎程度,一巴掌下去的情況下,放到讓他自己痛得想要跳起來。
……可是,宋先生正在對面坐着呢……qwq
宋青衣看着憋痛扭曲了一張清秀斯文的臉的大人,低頭喝茶。在确定某人已經借着自己低頭的時候一陣猛力甩手,然後又極快的重新一副威嚴端坐狀後,才放下茶碗,重新開口。
“現在要擔心的,就是宋盟主在不知道這些的情況下,無意添亂。”恩,趁機上眼藥,不過這話不是說給李逵聽的。
宋青衣微微移開眼,不着痕迹的看向池塘的一邊,這個距離的談話顧暫是絕對聽不到的。
但卻不代表此刻站在顧暫身邊的另外一個人聽不到。
他就是要讓這個李逵說是‘皇上’派來的暗衛聽見。
至于之後的事情嘛……
“這個你不用擔心。”李逵大手一揮,頗爲豪氣。“剛剛阿甲已經探得消息,宋盟主最遲明天,必定離開。到時候,宋先生就不用擔心會有人添亂了。”
果然。
心微動,但表面依舊神色不動,露出恰到好處微微感到驚訝但又松了口氣的神色,“這實在是太好了。”
“對啊,簡直就是及時雨。”李逵哈哈哈哈作仰天大笑狀。
嗯,戲台子上的奸相一貫都是這樣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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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宋青衣在李逵忙着做‘奸相笑’的時候,斜睨旁邊靜默到幾乎讓人忘記他的存在的某人一眼。意味深長。
“果然是……及時雨。”
三年的隔着李逵和阿甲的互相試探,宋青衣現在可以确定。
站在李逵身後的,絕對是比現在坐在那張龍椅上的孩童,更加強大的存在。
猶如一張無形的□□,保護着李逵。
與此同時,城東後七巷。
“這……您是……宋二、呸!是宋大公子的弟弟?”王二笑嘻嘻的,像個即将得到好處的小人一般,沖宋知尚笑得谄媚。
“是啊。”那雙漂亮的貓眼在王二身上轉了一圈後,又掃到旁邊怯怯盯着自己,似乎有些怕生的,把剛剛背的包裹抱在胸前遮擋住,像是這樣就會有安全感的小朱身上停留片刻後,又回到王二身上。
“王二哥,我答應了我爹,一定要把大哥帶回去。”宋知尚露出少年苦惱的神情,就像是因爲這次沒背好先生交代的功課而苦惱,不敢回家的白淨公子。那張臉上,白淨得讓人可以一眼讀懂他的所思所想。
卻莫名的讓王二隐隐感到頭皮發麻。
……有些不對勁。
這種屬于長年累月在生活中磨練出來的,屬于小人物的保命法寶,絕對不會讓王二和小朱感覺錯誤。
尤其是……當兩人都同時察覺到的時候。
王二和小朱不由自主的互看了一眼。熟悉的兩人,隻是一個眼神的交替都可以明白對方此刻的想法。
……他們的身上,現在有太過重要的東西,不适合節外生枝。
王二現在隐隐有些後悔,在進城之前拒絕了一直和自己一路喬裝打扮就爲了保護他和小朱安全的衙役捕快。
他想着都已經到了自己的地盤了還怕什麽?讓那兩人跟着反而會暴露。就連東西都沒有讓兩人帶回,依舊在小朱身上。
“嘿嘿,這個……宋少俠,您看,其實我跟宋大公子的關系,也隻是酒肉朋友而已,住在一起不過是因爲我沒地方去,你說!要怎麽做!我王二一定照辦!”王二拍着胸脯。啪啪啪!
隻要讓小朱出去,去縣衙找到宋二,就……
——“你現在一定在想,先穩住我,然後去找宋青衣吧?”施施然的聲音,漫不經心。
卻吓得王二心髒亂跳,他突然覺得,面前的人并不像尋常子弟一般好哄。和宋青衣那雙總是讓人覺得莫測的墨玉眸子不同,面前少年的眸子是漂亮的琥珀色。
可王二就是覺得,他和宋青衣極爲神似。
那種似乎可以看穿人的莫測感。
——“你一定不知道……習武之人對很多事物的敏感度會比常人更高。”宋知尚笑着,看着王二臉上剛剛那些浮誇的表演終于慢慢的龜裂、瓦解。
“它會讓你察覺到常人沒法察覺的細微末節。”
少年的手指隔空遙指王二的心髒,“比如說心跳。再比如……”手指一晃,轉到小朱身上。“你們想要掩蓋的……某樣重要的東西?”
“小朱快跑!”
在宋知尚話音未落之前,王二将身後的椅子朝宋知尚丢了過去,并朝小朱扭頭大叫。但在還沒重新回頭試圖朝宋知尚撲去,糾纏住宋知尚給小朱争取多一點的時間,至少是跑出這裏,發出聲音的時間之前——
重力擊打到他的臉上,瞬間飛了出去,在暈頭轉向雙耳微微耳鳴的聲響中。趟在地上吐了口血的王二,看見宋知尚已經從小朱身上找出了一本賬本樣的東西。
随意的翻了翻後,少年微微擡頭,看向王二,揚了揚手上的賬本。笑。
“你說……要是我把你們,還有這個交給陳家,……會不會很有趣?”
在王二瞪大眼卻無力動彈中。
少年笑着,貓眼彎彎。
宋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