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慣性讓我的身體也無法完美的停住,隻得向前俯沖了十幾米,才半跪着在地上,停住了身體。
我感覺很是疲憊,垂下頭,大顆的汗珠砸落在雪地裏,熱氣騰騰的液體一遇見冰冷的雪,便在雪地裏融化出一個一個的小坑。
是的,如此的寒冷也冷卻不了我的身體,極度炙熱的皮膚和風雪碰撞在一起,就形成了霧氣騰騰的蒸汽。
我站了起來,又一次的調動靈魂力,來維持吞靈焰的強度。
在我不遠處的複諾皺起了眉頭,神情間十分的不耐,一團團的黑氣将他環繞,那是屬于他的劇毒,用來抵擋我的劇毒,吞靈焰會被這些毒氣給阻擋,很簡單,吞靈焰吞噬的是一切關于靈魂的東西,複諾的毒已經是靈魂之毒的範疇,這天地間也很難尋找出來比複諾的靈魂之毒更加厲害的劇毒了。
“再來。”我狂吼了一聲,再次沖向了複諾。
“你以爲這樣下去,你就能傷我嗎?”複諾再一次躲開了我,眼中又是無奈又是憤怒,更多的是焦急。
這簡直是一場消耗戰,他強于我,可他不願意在這裏和我搏命,吞靈焰讓人顧忌,他唯一的辦法也就是用自己的毒來抵擋,不能給我這種搏命的瘋子一點點沾身的機會,從某種角度來說,這非常的束縛他。
就好像一個力氣很大的成年人,拿着一把槍,一個小孩子也拿着一把槍。
那成年人明明可以輕松的打赢小孩子,可因爲那小孩子也是會開槍的,偏偏彼此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制衡。
可是這種平衡并不穩定,就像兩個互相顧忌的人,又被逼到了生死的地步,在平衡之中唯一能等的機會便是等到對方松懈,不管成年人也好,小孩也好,他們總不可能日複一日的24小時盯着對方吧,那麽誰先堅持不住,誰便等到了機會。
我和複諾就是如此。
不過成年人是他,所以他覺得憋屈,明明是可以雷霆一般的殺死我,再不濟也能拖住我,重傷我。
我是那個小孩,我一樣也不輕松,甚至更加焦躁的想要把他給打倒,畢竟先支撐不住的很大概率是我,就如成年人和小孩之差。
就是那麽一瞬間,我又沖殺了十幾次,複諾雖然焦躁又憤怒,但他也是一個心機很深的人,他不激進,善于克制,所以不給我一點兒機會,隻是一味的躲閃,用他的毒消耗着我的吞靈焰。
我的喘息越來越重,戰鬥不過開始了五分鍾不到,我的負擔已經到了極緻,吞靈焰需要大量的靈魂力來維持,陣紋同樣也是如此,這兩樣哪樣都是絲毫省不得的,維持吞靈焰是必須的,但是吞靈焰沒有速度和力量的配合,對複諾又有什麽威脅?
靈魂的漩渦已經被我洞開到了極緻,可是來自天地的補充根本比不上我本身的消耗。
戰鬥了無數場,這一次是讓我感覺最無力的,我想不出有什麽辦法可以結束這場消耗戰,除非是我再次觸碰到那種玄之又玄的力量,或者在某一方面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這無疑在我心中敲響了警鍾!地下城一行,經曆戰鬥多不勝數,我曾經以爲自己已經到了個人能力能夠碾壓大部分妖族的地步,除了那些神秘的老家夥。到如今我才知道,我差的很遠。
怪不得阿大說時間緊迫,那麽着急的給我定了五年之約,也許到了他那個程度,才知道妖族真正的可怕吧?就如眼前的複諾。
我喘息着站了起來,一步朝前,又朝着複諾沖了過去。
我沒有退路,甚至沒有别的更好的辦法。如今,就算我要拖延他,也隻能用命來拖延。
如今,這個小山村已經一片狼藉,就算才走不久的村民恐怕也不會認得這是他們曾經的故鄉了,我和複諾的戰鬥進行的不久,可是對這個村子的破壞力是驚人的,更何況複諾的毒多少洩露了一些在這片地方,如果沒有清除,怕是一年以内,普通人也無法在這裏生活。
而在此時,天空也是一片閃耀,就像一切災難的背景,那昏暗的雲層,那呼嘯的北風,那淩亂的雪,那撕裂般的閃電,以及一道比一道更加兇狠急促的天雷...
“你這樣做有結果嗎?你能支撐到幾時?”複諾冰冷的聲音在我的前方響起,他眯起了眼睛,原本有些猙獰的樣子越加顯得危險。
我站着都有些搖晃,那是靈魂疲乏到極限的表現,因爲有漩渦洞開,所以我不至于靈魂力枯竭,但是洞開靈魂漩渦,需要靈魂本身來維持,所以我疲憊的是靈魂。
面對複諾的質問,我艱澀的吞了一口唾沫,在這風雪之中盡量站直了身體,說到:“我管什麽結果,我樂意行不行?”
複諾可能沒有想到我會這樣回答,怒極反笑,冰冷的說到:“你已經浪費了我一次出手的機會,你的結果就是必死。原本,不管是聶焰還是葉正淩,我都多少還敬你哪一世都活得像條漢子,想給你一個痛快。”
“可我沒有想到,你真是讓人讨厭啊。所以,你的血肉靈魂我都不會浪費了,會一點點的利用起來,吃掉,想必會很是提升實力吧?”說話間,他殘忍的舔了一下嘴角,然後理所當然的望着我問了一句:“有問題嗎?人可以吃動物,妖物自然也可以吃人。”
又是這一條歪理,我已經是非常的懶得辯駁了,反而是直接的說到:“是嗎?你若有本事你便來吃好了,我其實也想知道蝮蟲是個什麽滋味?不過,看你一身毒氣,估計味道也不怎麽好,也不知道是蛇是蟲的玩意兒,我不想吃蟲。”
“找死。”複諾終于被我刺激到了,這一次是主動的朝着我沖了過來。
畢竟洞開着靈魂漩渦,所以這一次簡單的對話倒是讓我有了喘息的空間,力量也得到了恢複。至少,至少可以全力一擊吧...我不閃不避也朝着複諾沖了過去,在我心中任何的戰局都不是無解,我要的就是這樣一次。
可是任何事情都不是沒有風險的,如若這一次我失敗了,等待我的下場就如複諾口中所說的,不單單是死吧?
但事情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麽好畏懼的,在戰場之中精心的布局,賭的就是這樣一步,複諾朝着我沖了過來,迎接他的依舊是吞靈焰,這一次他的眼中閃過一次厲色,黑色的短劍再次從手中刺出,絕大的力量壓制着我。
看樣子,是想要賭一次吞靈焰焚燒之苦,也要将我斬殺。
而我,眼中卻流露出更加瘋狂的神色,在那一瞬間,環繞着我的吞靈焰,一下子形成了一條火蛇,然後快速的旋轉着,集中在了我的右拳,面對複諾遠遠的,極快速度刺來的短劍,我不閃不避,反而是亮出了胸膛,那架勢是很幹脆的要朝着他的短劍撞去。
如果按照正常的戰鬥預判,那麽就将是他的短劍刺入我的胸膛,而在那一瞬間,複諾的身形也必将停住,甚至按照我的瘋狂,我很有可能會光棍的握住他的短劍,然後把吞靈焰打在他的身上。
這一次的吞靈焰燃燒的比哪一次都旺盛,如果我不計代價,獻祭自己的靈魂給吞靈焰,它的威勢将是恐怖的。
早前無數次的和複諾戰鬥,我都流露了瘋狂的拼命之意,這一次這種情況是完全有可能發生的,更何況複諾還威脅了我,要将我作爲提升自己實力的盤中餐,試想誰想要得到這種下場?反正都是死,不如燃燒完一切的力量,來拉複諾下水。
這些我能想到的,複諾也能想到。
所以,在我們即将碰撞的瞬間,複諾原本憤怒的雙眼,忽然冷靜了下來,他的嘴角帶起一絲不屑的冷笑,然後在就要最後瘋狂碰撞的時刻,猛的收回了自己的短劍,一個極快閃身避開了我。
依舊是和之前無數次的結果一樣,蓄勢到了極限的我依舊帶着巨大的慣性沖了出去,又是一次失敗的進攻。
在我身後,響起了複諾冷漠又得意的聲音:“原本就可以等你力量耗盡,輕松的斬殺你,我爲什麽要中你的激将法?”
我的嘴角也帶起了一絲冷笑,激将法嗎?巨大的慣性一般要讓我沖出十幾米,在這其間,因爲是自然的力量,速度快的複諾根本來不及追過來,何況他要避開我呢?所以,這交錯的瞬間,我和他起碼拉開了三十米以上的距離。
這至少能爲我争取寶貴的一秒,半秒時間,而在戰局中,能最終定局的就是這一秒,半秒的時間。
在複諾眼中,一切都如之前那樣,我會因爲停住身體而跌倒或是很狼狽的站定,然後再用一次又一次無用的進攻來損耗自己,直到成爲他案闆上的魚。
可是,這一次我并沒有跌倒,也沒有狼狽的站定,而是利用最後的那一點慣性,集中了最後的力量瘋狂的灌輸在風之陣紋以及力之陣紋上,以至于吞靈焰都熄滅了。
就是現在!
我眯起了眼睛,抱着一種志在必得的心,跨出了一大步,然後借着要跌倒一般的慣性,忽然狠狠的蹬地,力之陣紋帶來巨大的反震力,加上風之陣紋的輕盈,我高高的躍起到了十幾米的高度!
在我的身後,響起了複諾極度憤怒的一聲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