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仔細感受這個氣息,是那種發散而漂浮的,顯然這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氣場,才會産生的局面。
我稍許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在确定四周安全以後,悄悄的朝着那個亮着黃色燈光的房間走去,既然已經到了這裏,不探一個究竟我是不甘心的。
而事實證明,我實在太過小心了,直到靠近那個屋子也沒有什麽意外發生。
我來到了窗下,在地下城由于條件所限,一般屋子的窗戶都直接是用粗麻和獸皮遮擋,而隻有那些權貴會用木頭窗戶來顯示富貴,反而地面上的玻璃窗什麽的,好像地下城的人并不喜歡,也很少用來裝飾。
九兒所住的宅院,自然是富貴的,這完全仿古的木制絹布窗戶倒是方便了我。
我小心在窗戶的角落輕易的就戳開了一個破洞,而房中的一切自然就被我看在了眼底。
隻是第一眼,我的心跳就加快了起來,因爲和我猜想的一緻,辛夷果然還是在九兒身邊的,這個房間就是辛夷的房間。
我一眼就看見了趴在桌子上睡着的辛夷,她穿着很随意的月牙色長袍,披着一件淡紅色的襖子,桌上堆着淩亂的紙張還有幾支筆,就這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沖動,就想要闖進屋中去,我覺得我有千言萬語相對辛夷說,這種壓抑了很久的想法到此刻幾乎要完全爆發。
可,我隻是稍許移動了一下,便又看見了房間中的異常之處,看見的時候我内心震驚不已,因爲這個房間中那個異常的東西我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
原來,在房中立了一個奇怪的柱子,咋一看好像是一個裝飾物,仔細一看,柱子的頂端毛毛的,像一個狐狸蹲在了柱子上,自然這個狐狸的額頭之處還鑲嵌着一顆寶石,如果我沒有聶焰那一世的記憶,可能就略過了這個東西,但有了聶焰那一世的記憶以後,這個東西我是有印象的。
當日碗碗徹底化爲天狐,便是她的族人來到小龍鎮立了那麽一根柱子,當然那根柱子比辛夷房間裏的這根柱子大上許多,爲的是掩藏在其中那個狐族壓箱底的寶物,一根藏着上代天狐意志的法杖。
我還模糊的記得那根法杖的樣子,雕刻着一隻活靈活現的白狐,在狐尾處很是特别,有一撮真正的白色狐毛,而狐狸的兩隻眼睛則是鑲嵌着寶石,可寶石具體什麽樣子我已經忘記了。
可如今辛夷房間裏的這根柱子呢?其實更像當日那個杖子,同樣的是活靈活現的狐狸,卻并不是隻有一撮白色狐毛,而是披着整張的白色狐皮,那一張白色的狐皮細說來更加白金的顔色,上面光澤流動,一看就勾起我内心的喜愛。
因爲這張狐皮我再熟悉不過了,就是曾經我莫名其妙得來的狐皮,我又想起了那個神秘消失的中年男人,到如今都沒有再出現過。
至于鑲嵌在狐狸眉心的那顆寶石,哪裏是什麽寶石,我苦笑責備自己戴了那麽多年的珠子,竟然在第一時間都沒有認出它來,的确,它就是我那顆上次被陷害以後,流落在九兒手裏的珠子,在我身上的時候,它是那麽的平淡無奇,像一個反過來的眼珠。
我研究了那麽多年,始終不知道那是個什麽,它也一直安靜的呆在我的胸口,隻有那一次窮奇留給我的詛咒初現時,它替我阻擋了一下,讓那詛咒沒有出現在我胸口。
而現在,它的真面目是如此的模樣嗎?中間的白色部分散發着金屬般的光澤,而周圍黑色的部分如同能夠吸取光芒一般,讓所有的光芒都朝着中間的白色部分彙聚,那閃亮而冰冷的光澤就連世間最珍貴的,切割的最好的寶石都望塵莫及。
那光芒如同實質,活靈活現,從一個角度恰恰的就落在熟睡的辛夷身上。
辛夷就這樣籠罩在那光芒之下,随着呼吸,身上散發出一股股魅惑的氣場,飄蕩在整個院子當中,這股隻是随意散發的氣場是如此的有迷惑性,不要說普通人,就算修者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也一樣會被這股魅惑所控制。
就像我之前,一進這個院子,看見黃色的燈光就感覺無比的溫暖,信步就朝着房間走去,如果不是萬魂花及時的警醒我......
我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就像一切的一切又在重新的輪回,我和辛夷也走到了這一步嗎?化狐之後的碗碗和我迎來的是一場決裂,那麽辛夷呢?
顯然,她并不知道我在窗外,也不知道她是夢見了什麽,在夢中時而皺眉,時而微笑,時而惆怅。
在我的回憶裏,她從來沒有如此豐富的表情,如今看着辛夷這般模樣,我竟然有些發呆。
偏偏在這個時候,從遠處傳來了嘈雜的聲音,我一下子從神遊中回過了神來,其實這個院子太過危險,這股魅惑的氣息無孔不入,最是能勾動人的心事,我剛才隻是稍許松懈了一下心神,便在這種情況下也能發呆,可見這力量是有多麽的強悍。
從前,我隻在最後見過碗碗出手,一人之地,魅惑四十幾個大妖,但對天狐的實力還是沒有具體的認知。
這一次,算是體驗到了其中的兇險。
不過,這裏也由不得我多想了,那從遠處傳來的嘈雜聲分明就是朝着這邊而來,中間有九兒的聲音,隻是能夠分辨,依舊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麽?
我是該走,還是?
我又從窗戶裏留戀的看了一眼辛夷,或許是魅惑的力量,又或許是我原本内心的那種沖動,我實在不想這樣就退走,見到了她,卻連一句話也來不及與她說出,我到底是沒有走,而是選擇了一個更冒險的方式,直接從大門進入了房間。
這仿古的木門并沒有上門闩,畢竟辛夷隻是迷糊的睡着,所以沒有鎖門的必要,這也是爲什麽我要選擇闖入的原因。
關上了門,我顧不得**的一身,隻是抹了一把臉上還幹透的水,就穿過小廳,朝着辛夷睡着的卧室走去。
辛夷睡得很是香甜,根本不知道此刻房中已經闖進來了一個人,而我走到了辛夷的面前,看着她熟悉卻又讓我有些許陌生的睡顔,伸出手下意識的想要捏一下,卻又猶豫了。
小時候的辛夷就像一個洋娃娃,臉上有些肉肉的,有時到她家裏去玩,她還在睡覺時,我總是喜歡捏她的臉這樣叫醒她。
這樣的動作成爲了一個習慣,後來大一些了,男女有别,不可能再像當初那樣随意出入她的卧室,可是捏臉這個習慣卻保留了下來,有時她呆呆的跟在我後面,我不耐煩,總也是會捏捏她臉,她還是跟着,我便也無可奈何。
可是,今日的辛夷還是那個時候,整個世界好像隻有我的辛夷嗎?
就在這猶豫的瞬間,我看見了辛夷淩亂堆砌在桌上的紙張,上面線條淩亂的畫着一些東西。
桌上就亮着一盞油燈,光線充足,原本我隻是随意的一瞥,但一看就再也移不開眼睛,原來在這紙張上畫的全部是人物的形象,我一張張的拿起來看,畫的最多的便是一個少年,我再笨也認得出自己的臉,那分明畫的就是我。
但畫的線條多少有些淩亂,比起會畫畫,出國留學也是繪畫專業的辛夷平日的水平來說,差了不知道多少,可見她畫畫的時候,心情是分外淩亂的。
除此之外,其它的畫還分别描繪了一個男子和一個女子。
可笑的是,那個男子和那個女子我也再熟悉不過,分明就是聶焰時代的我,也就是聶焰,還有碗碗的形象。
這些代表了什麽?我翻動着辛夷的畫,内心的感覺非常複雜,再低頭看了一眼辛夷,卻看見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睜開了雙眼,有些迷糊又迷茫的看着我。
“你...”辛夷剛剛開口說了一個字,院中已經傳來了好幾個腳步聲,其中有一個女聲柔聲的說到:“我怕思思小姐已經睡下,不如我先去替公子看看?”
“今日不必了,我就是想看一眼她就走,你們姑且就在院外等我吧。”那是九兒的聲音。
“唔。”辛夷已經被我捂住了嘴,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
說實話,辛夷好歹也是天狐,我這樣的做法實在唐突,她若有心反抗,我根本不可能就這樣輕易捂住她的嘴。
九兒已經大步的朝着房間走來,我也來不及多說什麽,小聲的對辛夷說到:“你别叫,我就放開你的嘴,好嗎?”
辛夷呆呆的看着我,點點頭,那模樣和從前木頭樣的她有七八分的神似,看得我一陣心酸,曾幾何時,我可曾料到,如今我要這樣與辛夷對話?
我松開了辛夷的嘴,快速的對她說到:“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但你認識我,而且我們從小是一起長大的。我這一次是特地來看你的,但我和九兒是敵人。我要藏起來,你不要洩露我的行蹤,好嗎?”
說完這話,我有些緊張的看着辛夷,我生怕什麽也想不起的她,會忽然的對我暴起發難,那麽從這刻以後我的行動就會變得被動又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