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們身上好像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滄桑和很多的故事,但他們身上卻有一種别樣的氣質,讓人願意和他們呆在一起,很安心的感覺。
可路是自己的,終究要一個人走下去。
陳承一在這裏養了一匹馬,他就用這匹馬把我送到了這個平原的邊緣。
在這裏有一條隐秘的小路,向下。
“一直走,用不了多遠,便是地下城的一個小車站。這是你自己的行爲,我幫不了你多少。不過,我可以提醒你,去找張老闆,在地下城的任何城市都可以找到他的店鋪,應該不用我提醒了吧?”陳承一如是的對我說到。
我點點頭,地下城的風吹動得我身上的黑色鬥篷不停的飄舞,我很想說一些離别的話。
最終,隻是一抱拳,便算是陳承一别過了。
這條向下的小路很是陡峭,看得出來人工開鑿的痕迹,但卻很少有人走動的樣子,顯得粗糙無比。
在這裏沒有光亮,還要借助陳承一好心給我的手電。
如今我又穿上了地下城那種普通的衣服,厚麻布加蜥蜴皮縫制的衣物,自然還有一件黑色鬥篷。
牙被我貼身的放了起來,惹下了如此的滔天大事,恐怕整個地下城已經有不少妖物會認識我了,這把标志性的牙自然不能輕易的露出來了。
除此以外,我身上還有一個本命陣印,以及一袋子紅木币,這是陳承一給我的。
按照紅木币的購買能力,隻要我不是在地下城做什麽奢侈的消費,支撐我十來天的花費,做什麽都夠了。
我沉默的前行,這條小路,确切的說應該是一個向下的小洞,壓抑而黑暗,走在這樣的環境中久了,普通人隻怕會崩潰,而我隻是麻木的前行...知道的越多,反而越覺得前路是如此的沉重,沉重到我沒有辦法去恐懼,害怕,壓抑,矯情,甚至也沒有辦法去太多的思考未來,這一次隻盼望能順利的帶走辛夷。
至于帶走之後呢?我沒有想過!
恢複了大半的我腳程很快,隻不過這條洞穴也很長,彎繞曲折,還有許多的分岔,如果不是陳承一告訴我了走法,我想我就算懂一些陣法,也會永遠的迷失在其間。
因爲這根本不是一個陣法,而是随着人的心意開鑿的,根本沒有什麽規律可循。
想必是陳承一出于一些考慮才開鑿了這條小道?我搖搖頭,他身上的謎題太多了,我不想揣測他的想法。
隻不過,再長的路也有盡頭,按照我的腳程竟然也走了快三個小時才走出了這個洞穴,當走出洞穴的時候,從眼前傳來的光亮倒是讓我有了些許的不适應。
我深吸了一口氣,在昏迷休息了兩天之後,我又再次回到了地下城。
但我所處的位置是一個小小的地下小山的半山腰,而我眼前的光亮是這小山脈下的小城傳來的。
我看了一眼小城中那巨大的油燈,每個地下城标志性代表着時間的建築,知道這是地下城的一個下午。
眼前的小城當然比不上青龍城那種雄偉绮麗,隻是一個很小的城郭,不過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城池,也有它獨特的地方,一條地下河從城中央穿過,在河的兩旁,種滿了各種散發着微光的菌子和青苔,有些夢幻的感覺。
除此之外,小城各處地方的油燈也比較别緻,在這裏沒有太高大的建築,最多不過三層,看起來有一種遠古部落糅合了夢幻的感覺。
我拍了一下身上的塵土,戴上了陳承一給我的一副面具,拉起了鬥篷,朝着山下走去,這樣趕路了一些時間,加上出發匆忙,我并沒有吃任何的東西,如今肚子卻是有些餓了。
我打算先到小城休整一下,再坐上火車離開,但到底去哪裏,我心中還有一絲迷茫,我必須要想辦法打聽消息,可我并不指望在這樣的小城之中能打聽到什麽消息,我倒是想起了夜嘯曾經給我說過的一個城市——窮奇城。
他說那裏很亂,他要是與我在那裏闖蕩江湖,一定能成爲一方霸主什麽的?是這樣說過嗎?我其實有些恍惚,心中隻留下了窮奇城這個印象,其它的我甚至記不太清楚了。
那個時候,準備一戰,隻是一心想要還了夜嘯的情,哪會注意他說什麽?
可是,到了最後,他與我的情,卻是我一生都還不清了。
“你是我大哥。”我還記得他最後的話,心痛讓嘴裏都湧起一絲苦澀,我不願意去太過思考人和妖的問題,就像根本的立場不同,所以彼此之間的關系有什麽好去思考的?可是大的根本立場不同,無數普通的人和普通的妖呢?
最後是要屠戮,還是用别的辦法去解決?我一直都堅定的讓自己手染鮮血,背負所有的殺戮之罪,隻但願人世間喜樂平安,到了此時想起夜嘯好像是觸發了我心中所有累積的某種情緒,反而有些迷茫了。
在這樣的想法之下,我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入了這座小城,在小城中那熱鬧的吆喝聲,和那充滿了生活氣息的孩童嬉鬧聲才讓我恍惚從自己的沉思之中清醒了過來。
這裏是比不得青龍城的,就算在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一眼就能看出大多是平民,至于極少數那顯得有些趾高氣揚的,最多就是一個貴民的身份。
不過這裏卻讓我覺得比青龍城有意思。
不算寬闊卻幹淨的街道,到處擺滿了小攤,所賣之物就像世俗最平常的市集那樣,是一些自己加工的食物和自己手工的東西。
地下城資源貧乏,自然這市集也比不得地上的世界,但這種生活的氣息卻是讓人覺得親切。
重要的是在這裏,好像人和妖人之間的距離不是那麽明顯,甚至感受不到,就好比這個攤位是個妖人擺的,旁邊的那個攤位是個人類擺的,他們彼此之間還能笑着交談,甚至開着玩笑。
在這裏,人類的小孩和混血的妖人小孩也玩在一起,誰也沒有覺得誰比較奇怪。
我想是因爲這裏階級的感覺不明顯,大家都是平民或者準平民,共同已經習慣的身份和生活,讓人哪裏還會計較誰是人,誰是妖人?
隻是不長的時間,我發現我竟然有些喜歡這裏,如果要我親手去毀滅這裏,我恐怕還做不到,就像那些笑得天真的妖人小孩,誰能夠真正忍心的下手?
“這位大哥,是要吃飯嗎?”就在我走了不遠了以後,一個少年樣的人類拉住了我。
在這條街上攬客的行爲太常見了,我看見是一個人類的少年,便也就點點頭,被他熱情的拉近了他所工作的飯館。
這個飯館是一個人類開的,賣的東西倒也别緻,是一種菌類和蜥蜴肉一起做成的湯鍋。
在地下城調料比較稀缺,但這家老闆卻不吝啬,蜥蜴肉切的薄薄的,大概是用鹽反複的揉過,去掉了其中的土腥味,然後肉本身就有了鹽味兒,配上菌類的鮮,倒也恰到好處。
而老闆不吝啬的地方在于,他竟然還舍得給客人準備一個小小的碟子,盡管隻是一小碟醬油,但吃起來倒是别有風味。
我倒是小看了這家店,除了這個,竟然還有糙米飯賣,但這糙米飯大抵是屬于最高級的食物了,一小碗也要賣2個硬木币。
我不介意這些花費,直接的取下了面具,在這裏吃得香甜。
我人類的模樣想必在這小城之中是沒有人認識的。
小店的生意不錯,這種吃食雖然隻是簡單的處理,已經比地下城常見的風幹蜥蜴肉不知道好吃了多少倍,菌類雖然比不得綠色的蔬菜,但多少也算一個素菜了,所以生意不錯也是情有可原。
我原本在角落裏,隻是自顧自吃着自己的,可是那些人議論的卻吸引了我的注意。
自然,他們談論的内容是我的那一場搏鬥,如此大的事件,有公子的出現,貴族的死亡,最後和五大公子一戰等等,這樣大的事情如何瞞得過這地下城的大衆?更何況,在那日,搏鬥場是有幾萬觀衆共同見證了這一幕。
還不用說,在搏鬥場外,是有一塊大屏會播放搏鬥場裏的一切,雖然有二十分鍾的延時。
就算不播放呢?能堵得住那幾萬人的嘴嗎?
對于那場搏鬥的議論,我原本是不太在意的,人言可畏,就在于口口相傳,會逐漸歪曲了事情,特别是地下城這種通訊并不算發達的地方,在他們的議論中,我俨然已經成爲了一個神秘的,不知道身份的上古大妖,要來地下城奪權,然後地下城隐藏的‘皇帝’出來阻止了我。
然後那場戰鬥被這些人描繪的好像天神大戰那般,至于我的形象恐怕在他們的口中,身高都有了十米八米的。
這些無稽之談我怎麽會在意,真正引起我在意的,是這些人在議論之中歎息着的一句話:“夜嘯聽說是我們這個小城的,怎麽會成爲叛徒去幫助一個奪權的家夥呢?”
“你說那個已經修煉成大妖的夜嘯是我們城市的?”有人立刻表示了懷疑。
“怎麽不是?他家就在這小城附近的寨子裏,我就是那個寨子的,怎麽可能有錯?”那個被問到的人不服氣,脖子一梗,立刻就大聲的開始反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