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着單肩的斜挎書包,奔跑在幹硬而有些塵土飛揚的鄉間小路,從學校到家裏,這條路會比較近一些。
我的額頭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頭發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貼在了頭皮上,一縷一縷的滴答着汗水。
熟悉的廠礦,午後寂靜的大院。
我在辛夷家的門外,喊着辛夷的名字。
我的喉嚨幹渴,心裏卻像有一把無名火,焦躁而憤怒。
辛夷的臉出現在了窗戶邊兒,依舊呆滞而無辜,隻是見到我,好看的大眼睛裏出現了一絲驚喜。
門開了,我不進去,斜倚在門邊兒,一副不在乎的模樣:“我姨呢?(因爲兩家人關系好,我管辛夷媽叫姨)”
“上班。”辛夷一向有些内向,不愛說話,聲音輕輕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擰好的涼毛巾,她拿着有些局促不安,但到底小心的落在了我的臉上,爲我細心的擦着臉上的汗珠。
“你和管勇好了?”我一把搶過毛巾,自己擦着被汗水濕透的頭發,語氣之中是理所當然的質問。
“沒有。”辛夷低着頭,一句話否認了,又擡頭無辜的看我,神情有些慌亂。
“真沒有?”我揚眉,從書包裏掏出一支煙,要點上。
被辛夷輕輕的拿開了:“等一下被人看見,告訴紅姨,你又得挨罵。”
我堅決的拿了回來,進屋,關上門,點上煙,皺着眉頭開始數落辛夷:“我說你一個女孩子,得注意影響。今天下午一上學,好幾個哥們兒告訴我,你家辛夷和班上的管勇好上了。你說你一小屁孩兒,才多大年紀?你就談戀愛?說起來别人都叫你是我家辛夷,就因爲你一天到晚愛跟着我,别人都以爲你是我家人呢?我家人,我能允許我那麽年幼的妹妹談戀愛嗎?我還要不要臉了?”
我一連竄兒的話,辛夷都沒有任何的回答,她在家裏忙東忙西。
遞到我面前的裝水小碗,用來裝煙灰。從冰箱裏拿出來,切好的西瓜。一大杯涼好的菊花茶。
我心頭火起,一把逮住她,讓她坐在了我的面前,滿是憤怒的問到:“我說你呢,到底有沒有聽見?”
“你高三了,今天是要上課的,你怎麽逃課呢?”辛夷睜着無辜的眼睛看着我,軟軟糯糯的聲音,不緊不慢的語調,讓我有一種雞同鴨講的感覺。
“你管我逃課不逃課!你和管勇是咋回事兒?今天你要不說清楚,放學我揪那小子出來揍一頓!”我激動了。
“他是班長,我是文委。要放暑假了,老師讓我們一起給班裏辦個活動。”辛夷低着頭,手攪着衣服,小聲的說到。
“就這?”我擰着眉頭,想着下午的‘流言’,你家辛夷除了你誰都不愛理,這下午倒是和管勇留下了,有說有笑的,他們談戀愛了吧?原來是這麽回事兒啊。
“嗯。”辛夷點頭。
我掐滅了香煙,拿起一塊西瓜大口大口的吃,心中覺得不放心,轉頭‘惡狠狠’的看着辛夷,她驚到了,慌忙拿起那張帕子給我擦嘴:“辛夷,你說實話,你喜歡管勇嗎?”
“不喜歡。”辛夷說的很肯定。
我扔掉西瓜皮,又喝了一杯菊花茶,感覺喉嚨也不幹渴了,那股缭繞在心頭的炎熱也去了,心滿意足的站起來說到:“我回學校去找老陳了,今天和他越好的要去xx玩。你在家學習吧,小孩子别浪費時間。記得,小小年紀不許談戀愛。”
我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辛夷家門,卻在臨出門時,辛夷卻有些畏懼的說到:“那你高三也不要談戀愛,影響高考的。”
我的臉一下漲的通紅,額頭上青筋亂跳,轉頭又是‘惡狠狠’的對着有些畏懼的辛夷說到:“你管我!我男孩子,什麽時候談戀愛都可以。學習去!”
走出辛夷家的大門,午後毒辣的陽光好像被微風吹散,輕輕搖曳的樹枝,讓樹蔭投下的斑斑點點,也跟着搖晃起來。
我的頭發已經幹了,知了消停了一會兒,我忽然轉身看着辛夷家的窗戶,果然她在窗前,沒有想到我會回頭看她,驚得如同一隻小兔子,趕緊竄了進去。
我卻不知道爲何,一絲輕松的微笑挂在了嘴角。心中充滿了成就感,我果然是一個好哥哥,爲了避免辛夷誤入歧途,這課也算逃得值得了。
夏天的豔陽在我的眼中散去,夏天的氣息在我的鼻端消失,那已經好久好久泛黃的記憶碎片卻在我的腦中無比清晰,然後又消逝。
現場依舊是那個沸騰的搏鬥場,狂熱的觀衆,我的眼中隻有一個身影,她卻沒有任何表情的側着臉,和我的目光‘插身而過’。
我和辛夷明明是那麽多的記憶啊,爲什麽我偏偏想起這一段?
是不是随着時光的遠去,她再也不會在窗後偷看我,被我發現,而驚慌‘逃跑’?她已經學會了無視我吧?
在這個鮮血與殘酷構築的擂台,我是不是不應該想起這些?隻是我的鼻頭有些發酸,我發現我無法容忍辛夷的眼中沒有我。
爲什麽會這樣?我皺着眉頭,努力的想着理由,卻迎來了九兒一道淩厲的目光,然後他轉頭溫柔的對辛夷說着什麽,從辛夷的側臉看來,她在微笑,笑的很甜,如同冬季的山谷,一夜之間百花盛放,現場又是一陣感慨的驚呼。
這是辛夷嗎?木然的她什麽時候學會這樣甜美的微笑了?是不是因爲九兒?
我心酸的要命,第一次發現如此的痛恨一個男人,很想把手放在九兒那高傲的脖子上,然後毫不留情的擰斷它。
這是什麽樣偏激的情緒?我的腦袋漲漲的,暈乎的更加厲害了,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辛夷走入了那貴賓包廂。
“好吧,讓我們再一次用掌聲歡迎到場的皇族公子們!”偏偏在這個時候,狐逸的話打斷了我的一切思緒,他又接着說到:“我想你們已經厭惡了我的啰嗦吧。畢竟今天是狼漢先生的盛典。按照規矩,比賽就要開始了。”
狐逸說話間,我的臉出現在了大熒幕上,竟然是一張顯得有些落寞傷感的狼臉,看起來有些像寂寞的阿拉斯加(雪橇三傻之一)。
這絕對不是狼漢應該有的表情,現場的觀衆忍不住有些議論開來,我卻忽然被這張臉提醒了一個事實,對啊,這種臉辛夷如何認得出我?她不是忘記了我,不是不理會我,而是她根本就沒有認出我來。
一想到這一點,我又開心起來,立刻的神采飛揚。
現場的觀衆通過大熒幕看到了這一變化,開始同情放肆的讨論,可能巨大的壓力讓我有些神經病了。
我卻懶得理會這些,心中也漸漸平靜下來,情況糟糕的我,要面對的是殘酷的擂台賽。
狐逸還在解釋着規則,像這種晉升貴族的擂台賽是最困難的,就好比出入搏鬥場的新人洗禮,要連續好幾場,最後一場我才會面對我真正的敵人,前幾場是讓我熱身。
我聽見,心中冷笑,呵,有比這還不公平的事情嗎?原本就要面對厲害的對手,還弄幾個人出來消磨我的實力?
還是心知肚明我在流血的情況下,再多拖延一點兒時間?
可這樣的事情并不是完全的壞事,至少給了我緩沖的時間,讓我驅毒...九兒一定沒有料想到我有這個能力吧?我在瞬間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在如此折磨了我一頓以後,他覺得用他手下的悍将來對付我,簡直太給我榮耀了。
如果我被小蝦米殺死了,才是對我最大的折辱。
他的确是一個玩弄人心的高手,不僅要我輸,而且要我輸得最落魄,最狼狽。
“大家不要覺得不公平!一百萬人裏最多隻有10個貴族,想要攀登上這個階層,自然要付出10倍百倍的實力來證明。特别是在這搏鬥場上,沒有道理,隻有拳頭。讓我們期待狼漢先生的比賽吧,爲了這一次狼漢先生能夠專心的比賽,場地裏收音陣法我們關閉了。所以,大家聽不到搏鬥者的任何發言,隻能看見血與肉的碰撞。”說完,狐逸終于收了話筒,冷漠的看了我一眼,鐵籃便漸漸的升高了。
關了收音陣法?是的,這場上搏鬥者說話,觀衆能聽見,都是因爲這個陣法。這一次的特别關閉,怕是徹底的絕了我的路,讓我在關鍵時候求饒都沒有可能吧。
我不在乎!也從未想過要求饒。
這個時候有奴隸進入了擂台,開始收起鋪在地上的紅毯,與我站立的那個小木台。
我走下了木台,站在了擂台的中央,靜靜的等待着我第一個敵人。
當擂台收拾完畢以後,對面的鐵栅欄緩緩的拉開,一個看起來修長的身影從通道之中走了出來。
我眯起了眼睛,對手明顯是一隻山豹妖,是一種以速度見長的妖物,它們在搏鬥場很難被打敗和殺死,因爲可以憑借速度拖死敵人。
九兒這第一場就想讓我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