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實力爲尊的叢林世界,也是一個有着嚴重種族主義的世界,人類在這個世界裏一直是底層中的底層,但并不妨礙聰明的人類也有脫穎而出的,加入了這個勢力的大雜燴。
在我眼前的這面旗子上,鋼筋有力的寫着‘忘憂’二字,雖然字有其鋼骨,但字意卻透出一股灑脫自然,看着這兩個字,仿佛真有了忘憂的感覺。
這就是一個人類勢力開在青龍城的鋪子,确切的說,青龍城的每一個區都有忘憂閣的存在,這錯綜複雜的勢力大雜燴中,忘憂閣的主人也是一股不可小視的力量,但他貴在自知,從不參與這些勢力的任何關于權勢的争鬥。
它隻做生意,它的一切目的都隻爲金錢,加上它提供的服務是許多人所不能見人的秘密。那麽,就需要這麽一個地方,隻講金錢,不講人情,不參與任何的勢力鬥争,沒有任何的立場,才能提供給人們最大的安心。
就好比一間中立的銀行,隻用它的信譽爲客戶保守秘密,便成就了百年的基業。
忘憂閣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它涉及的業務範圍很廣,就比如地上地下的貿易,又比如不太能見光的事物,最重要的,就是它的秘密信息業。隻要你有錢,便可以在這裏買到很多消息,雖然不至于百分之百的讓你滿意,但五六成能夠得到答案的幾率,已經讓這裏成爲了獨一無二。
我是聽夜嘯說起這裏的,所以這裏便成爲了我的一個目标,忘憂閣不僅僅是在地下城中的青龍城才存在,哪怕這些地下城中,再破落的城市,都有忘憂閣的存在,這樣的忘憂閣就組成了一張巨大的,我想利用它的力量來找到辛夷。
這無疑是最好的方式,如今我有了錢,自然第一時間就要到這忘憂閣來,唯一讓我感覺到有些不安的,便是我卷入了地下城的勢力鬥争當中,我已經盡量去解決,但還是沒有信心保證自己所詢問的消息不會被洩露。
對于地下城商人的信譽,我并不是那麽的信任。
懷着這種矛盾又複雜的心情,我走進了忘憂閣,出乎意料的是,忘憂閣的廳堂就像一個普通人家的廳堂,一進門便看見在飯桌側椅上坐滿了人。
飯桌旁有四條闆凳,一個人坐一條,廳的兩旁也有四條闆凳,按照一人一條的規矩已經坐上了三個人,我進入房内,剛好可以坐上最後一張側椅。
對于我的到來,已經等在其中的人根本沒有半分在意,在這裏坐着的人都同我是一樣的打扮,至少從外表看來,都是緊緊地攏着黑色鬥篷,拉低了自己的帽檐,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漠模樣。
的确,在這裏買賣消息不是太能見得光的事情,我如法炮制的拉緊了自己的鬥篷,帽檐也被拉到了最低,我在那張空餘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衆人安靜,彼此之間都不交談,我也不懂忘憂閣的規矩,便也沉默安靜的等待着。隻是沒有等待多久,便從廳堂的背後走出了一個帶着面具的老者,用一種老者獨有的蒼老聲音對我們說到:“今天的客人就這麽多,按照規矩,每天接待八位客人,客源已齊,小四小五你們兩個去把門關上,把門前的旗子取下來吧。”
我對于這個老者這樣的做法感覺到有些詫異,原來我還算運氣好,走到忘憂閣莫名的還得到了最後一個名額,否則便要找其他的忘憂閣店。
門被關上了,那老者分發給我們一人一個号牌,各種不同的顔色也不知道代表着什麽,當他詢問我的目的是來做什麽時,我簡單地說了一句‘我是來尋人的’,他便給了我一個紅色的小牌子,上面标着很簡單的阿拉伯數字,也不知道代表着什麽?
所有的人都默默地領完自己的号牌,那老者仔細的看了一番号牌,最後走到了我的面前說到:“你的運氣真是不錯,你提出的要求前面并沒有人在排隊,所以你進去吧,這個廳堂之後,第三條巷道走到頭就是了。到時候,看你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吧。”說完,老者便不再廢話,轉身離開了。
我有些好奇的把玩着這個号牌,然後朝着這間廳堂的背後走去,在廳堂的背後,原來有八條巷子,我按照老者的吩咐,拿着号牌走入了标号爲‘3’的巷道。
還真是一個奇怪的地方,進門明明是普通的廳堂,背後卻是完全封閉的巷道,讓人搞不清楚這裏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結構的所在?
而且什麽叫一切看我選擇?這樣想着,我已經前行了好幾分鍾,巷道卻像沒有盡頭。
在這裏的巷道并不是一條筆直的直線,而是有着各自的彎曲和曲折,而且在我的敏感之下,我發現這個巷道也不是平行的,而是略微傾斜向下的。
有意思,原來真正做生意的地方藏在地下,而再長的巷道也有盡頭,就這樣走了幾分鍾,我終于看見了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被分割爲了七八個櫃台,每個櫃台之上都拉着厚重的布簾,在布簾之上,則是錢币的标志,它們分别寫着‘5’‘10’…一直到‘80’。
而那個錢币的标志并不是雜木币和硬木币的标志,全部都是紅木币的标志,價格真是不菲,原先我得到的十個紅木币,隻能得到倒數第二等的服務。
如今我的身上有三十個紅木币,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那個标志爲‘30’的櫃台,其實我有些後悔,我幹嘛不存到多一些的錢,選擇最好的櫃台?但也無所謂,就當早一點放出去一個希望。
穿過了那個厚重的布簾,我發現櫃台的背後迎接我的竟然是一個人類的年輕女子,她蒙着面紗,我也看不清楚她的容貌,沒有多餘的廢話,我坐到了她的面前。
她也是一個簡潔的人,直接對我說到:“請拿出你要找的人的相關東西,越多越好。”
我沒有急着說出關于辛夷的東西,反而是好奇的問了一句:“在這裏爲什麽收費會不同?”
那個蒙着面紗的年輕女子淡淡的說到:“動用的力量不同,當然收費不同,所導緻的結果也就不同。就好比你進入了這個房間,上面收費是三十個紅木币,就說明你有着最低三成的希望找到你所想要找的人。”
我愣了一下,三成的希望?是不是少了一點?但我随即也就釋然了,畢竟我沒有打算隻來一次,而按照我現在所處的環境,要賺紅木币還不是太難。于是,我點了點頭,便直接沖着那年輕的女子說到:“我想要找一個人類的女孩子,她大約半年前進入地下城,我身上沒有什麽關于她的東西,這種情況下,我應該怎麽辦?”
我以爲我這番說法會讓眼前這個蒙着面紗的女子直接給與我一個‘這很難’的答案,沒想到,她露出的眉眼隻是微微的皺了一下,便飛快地拿出了紙筆。
“現在我需要你描述,盡量清楚地描述你所要找的那個人類女子的樣子。當然,介于一般人都缺乏這樣的描述能力,我會勾勒一些比較大衆典型的模闆讓你選擇。”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這倒是讓我想起了地面世界公安機關的那種拼臉手段,隻不過到了地下城,便成了手繪,就沖這個本事,眼前這個年輕女子也算了不得。
我開始和她溝通辛夷的相貌,這必須得感謝辛夷長的還算是漂亮,不然一張普通的大衆臉是最難以去達到最好的效果的。
外加辛夷有一種别人都不能複制的‘呆’和距離感,有時候看起來就像一個高科技的機器人,說簡單點,就是天然呆,這也算是比較明顯的特征。
她如果一個人走在街上,又沒有什麽特别的表情時,誰也不知道她的思想會神遊到什麽地方去,一雙略顯空洞又很少眨動的眼睛,還曾被人誤會成盲人,不止一次。
“真是有趣而獨特的人類女子。”在我的描述中,眼前那個蒙着黑紗的年輕女子不停地寫寫畫畫,我發現就憑我這樣的描述,她筆下的辛夷已經有了五分像。
這讓我看到了一些希望,開始跟她探讨更細節的東西。
這是一個繁瑣的過程,我卻沒有一絲不耐煩,反倒在這種描述當中,我開始非常的想念辛夷。
我知道其實我一直都有在挂念她,但我無法形容我這大半年的生活是多麽的颠沛流離,步步殺機。
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太多的想念一個人,我從未發現,原來我在這樣可以安靜下來專心說起她的時候,是如此的想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