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大人,你們難道沒有發現嗎?整條路上隻有你們辛辛苦苦的在運輸土石,沒有其他人啊?”黃妖說的小心翼翼,一邊說一邊觀察着我們的神情。
夜嘯兀自的沒有反應過來,大聲問了一句:“什麽意思啊你?”
我卻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他這麽一說,我倒是真的發現了,這裏的挖掘也是按照一定的路數來的,比如從左到右,從上到之類的,總的來說,在上方的人數比較多,總不能先挖了下面吧?既然如此,爲什麽隻有我和夜嘯要辛辛苦苦的運送土石?
黃妖不說我沒有注意到,總以爲那麽大一匹地界兒,我和大家是錯開了,如今想來,我估計是才來了兩天,也累糊塗了才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夜嘯的話,黃妖沒有回答,再次很爲難的樣子,倒是我說了一句:“你帶我去看看。”他才小心的縮了一下脖子,對我說到:“二位大人,我帶着好些勞役,走不開啊。不如,我叫個人帶你們去?”
我沒有反對,而黃妖很快叫來了一個畏畏縮縮的人類,對他說了兩句,那人便默默的等待着,要爲我們帶路。
“啥意思啊?大哥?”夜嘯還是不太明白,而我看着那個人類,臉色緩和了一些,對他盡量平和的說到:“你帶路吧。”
那人小心的說了一聲‘是’,便帶着我們走向了我們下山那條路的一條分支小路,走了不到十分鍾,就來到了這片像山一樣高大的地界兒的一側。
在這一側,豎立着很多高大的架子,是用鐵架子一層一層搭建起來的,就像地面上修大樓用的塔吊,但是結構要簡單的多,也要大的多,就像一個中空的塔吊,它們的數量是如此之多,密密麻麻,幾乎布滿了這一側的山,覆蓋了所有勞役勞動的範圍。
它們就靠在側邊,每隔十五米左右的距離,便有一個巨大的鐵皮框放在山上,我看見有人在鐵皮框裏傾倒泥土,還有的鐵皮框被裝滿了,便被人推出去,然後那個被無數鐵鏈固定好的巨大鐵皮框便會自動的砸落到下方。
而且,在旁邊還有一個巨大的鐵秤砣控制着速度。
智慧的力量果然是無窮的,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雖然沒有完全了解這工具的各種,但起碼它簡單的運作原理已經說明了,這裏挖掘出來的土石并不用我們親自推下去,隻需要完工的時候,把礦石帶下去就完了,那個我們推着的鐵皮車根本就是用來裝礦石的。
“我x!”夜嘯再傻,此刻也看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憤怒之下大罵了一句。
我自然心中也充滿了憤怒,事情再明顯不過,我們被針對了,但我并沒有第一時間發作,而是和顔悅色的問到那個人類:“這些土石在下方堆積了起來了,怎麽處理?”
“大人,這裏每隔兩個小時,就會有一個小時不準傾倒土石,因爲下面會有人來運走那些鐵皮框中的土石,再把鐵皮框升上來。”那個人類趕緊恭敬的給我們解釋了一句。
我點點頭,因爲我和夜嘯傾倒土石的完全不是這個地方,如果說,爲了整我和夜嘯,專門做一個土石傾倒的地方那就太扯了,這也是我昨天沒有懷疑的原因,畢竟我們傾倒土石的地方還有那麽多人。
要真這樣做了,隻能說明在我和夜嘯身上發生了一個驚天的陰謀,付出的代價越大,所圖也就越大,身上背負的各種監視也就越多。
我是僞裝成狼妖的身份的,怕的就是已經被揭穿,所以我不得不小心的多問了一句。
見我沉默,那個人類幾乎縮成了一團站在旁邊,而夜嘯已經開始呼天喊地的狂罵,我又開口問了那個人類一句:“這個地方,隻有我和我兄弟被這樣對待了嗎?”
“也不是,這是這裏的工頭整人的辦法,一開始總有些刺頭兒需要這樣整治,他們也是不知情的,後來才會明白,那就老實了許多。”那個人已經被夜嘯發瘋的模樣吓到了,回答我的話開始結結巴巴。
我不想再爲難他,對他點點頭說到:“沒事了,你先回去吧。”
他如釋重負,轉身就朝着小路跑去,我深吸了一口氣,又叫住了他,喊到:“等等。”
他極不情願的轉過身,又小心的對我陪着笑臉,我卻是問了他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你告訴我,這個工地每天會死多少人?我是說人類。”
那個人類以爲我要殺他,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但不得不顫抖的說到:“也不是完全每一天都會死人的,隻不過一年到頭下來,每天算下來,死7,8個人總是有的吧?兩位大人,請不要殺我,我家女人很能生孩子的,我服勞役就是爲了養那麽多孩子,我不是奴隸,我是準平民,我...”
那個人類說着說着,開始不停的朝着我和夜嘯求饒,但我已經聽不下去了,每天7,8個人,那麽一年下來,僅僅在這個勞役所在的地方,不是得在這裏死上2000個人可憐人?人命就是如此被踐踏的嗎?很好,我心中的憤怒已經達到了一個程度,我的腳步越來越快。
夜嘯在我的身後追着我,大聲的問到:“大哥,你要幹啥?你剛才問那話是什麽意思?”
我頓了一下腳步,冰冷的看着夜嘯,隻說了四個字:“爲了憤怒!”
按照夜嘯的智商顯然不會理解我這話裏的深意,但我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他,他顯然已經害怕的不敢再問了,隻敢小心翼翼的跟在我的後面。
那個鐵皮推車我不去管了,回頭一看,那個黃妖也果然消失了,我自然也不會去管了。
我隻是任由着這股憤怒沖刷着我的心,眼前不停的閃過在這裏的人類畏懼的臉,比非洲難民胖不了多少的身材...我的眼眶熱熱的,感覺一座壓抑的火山又在我的眼眸之中燃燒了起來,我開始奔跑了起來,在風中,夜嘯的呼喊聲也離我越來越遠。
我一口氣跑到了山下,這裏有很多的工頭聚集,這裏是勞動區唯一通往休息區的路,他們把守在這裏,無所事事,隻等待着勞役們收工時,檢查他們有沒有私藏礦石。
畢竟這些東西,在地面世界是受歡迎的,地下城也大量的需要一些,累積多了也是财富,肯定不允許勞役私藏。
我沖下來的身影自然引起了這些工頭們的注意,遠遠的,我就聽見了他們嘈雜的聲音和各種笑罵聲,最多的聲音就是:“你們看,有一個不怎麽聽話的雜種下來了,我打賭他是受不了這勞役的辛苦了。”
到了這裏,我的腳步反而慢了下來,稍微停頓了一下,調整了一下呼吸。
我看見其中一個工頭,就是負責包括我和夜嘯在内的10個小組的工頭,正冷淡而殘酷的看着我,在他身邊,之前被我打傷的那隻黃妖正在哭訴。
顯然,那黃妖是下來打聽着我們的工頭告狀了。
我嘴角帶着一絲笑意,一步一步朝着那工頭走去,而那工頭粗魯的吐了一口唾沫,然後打着嗓門對他周圍的工頭說到:“看,這是一個被逼瘋的可憐家夥,他連憤怒都不會了,開始傻笑了。但是放心,我一定會把這個家夥收拾的清醒過來的。哈哈哈...”
他極其粗犷的話引來了所有工頭的一陣哄笑。
我絲毫不在意,但在我放慢了速度以後,夜嘯那個家夥反倒追了上來,一把拉着我說到:“大哥,咱們上去。好漢不吃眼前虧,别惹惱這些工頭,我們...我們鬥不過的。”
我轉頭看着夜嘯,他眼中的焦急與關心倒不是僞裝。
我在心裏輕聲歎息了一聲,嘴上卻是說到:“沒關系,我不是來惹事的,我是來和他們講道理的,難道不允許講道理嗎?講道理沒有違反什麽吧?”
話我是說給夜嘯聽的,實際上何嘗不是說給那些工頭聽的呢?果然,這引起了一陣哄笑,而至始至終盯着我的那個工頭原本已經在揮舞着手中的鞭子。
這時,倒是收起了手中的鞭子,帶着一種嘲弄而有趣的眼神看着我。
夜嘯以爲我真的是來講道理的,而那工頭的反應說不定真的是講道理有用,沒有那麽擔心了。但也沒有離去,還是緊緊的跟在我的身邊。
終于,我站到了那個工頭的面前,沒有理會他的目光,倒是平靜的看了那個黃妖一眼,那黃妖被我一看,雙腿下意識的夾緊,就像要尿出來了一般,趕緊躲在了工頭的身後。
那工頭卻是摸出了一個煙屁股,珍惜的點燃了它,然後就這樣叼着那個煙屁股,對我說到:“傻子,你是來要與我講什麽道理呢?”
說話間,他吸了一口煙,一副沉醉的模樣,吐完了煙霧以後,忽然沒有征兆的朝着我臉上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