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這樣的天氣應該走出鎮外,喝一口老白幹兒,拉開嗓子唱一首‘信天遊’,才算痛快。
屋子中切的大塊得羊肉,滾燙的白湯,溫熱的燒刀子,熱乎乎的地。
窗外,是大雪紛飛,但在院兒中的溫泉卻冒着熱氣,讓人一點兒都不覺得冷。
這是一個很好的地方,讓人能夠享受,又能夠體驗到大西北的凜冽....童帝隻扔給我一個鎮子名,在這偌大的華夏且不說會遇見同名的尴尬,就算沒有,要找到一個鎮子也不見得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我及時的讓tina聯系了水童家,才來到了這個大西北。
這個小鎮的地理位置稍許有些偏僻,但卻并不冷清,因爲有着溫泉資源,和大自然賞賜的山山水水,也算得一個旅遊小鎮。
隻是如今到了凜冽的寒冬,除了來泡溫泉的人,鎮子上的遊人到底少了。
甚至,連一些本地鎮子上的人都去到附近的城市過冬了,因爲鎮子上的人有錢,除了旅遊季節來掙錢,在城裏都有房子。
我所在的地方,是在鎮郊的一家别院,冬天裏也在做着溫泉旅遊的生意,但不是旺季,被我訂到了一個最好的院子。
這是後來童帝聯系我,所要求的。
我在這個院子等了一天,沒有等到什麽特别的人,早在心中暗暗的痛罵那個家夥,因爲我身上的詛咒,讓妖人追蹤我具體位置的時間隻需要一天而已。
再等,我絕對是會離去的,我無所謂妖人的追殺,但是怕連累到這家無辜的老闆。
卻好在在今天早上等到了消息,童帝告訴我,好酒好菜備着,要等的人最多中午就來。
現在已經是上午11點多,我站在窗前抽煙,院子一如既往的冷清,卻在我掐滅了煙剛剛轉身的時候,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披着一件華麗的皮袍,頂着一身白雪出現在了院子裏。
我眉頭微微一皺,卻是大步走出了屋子,見到那個身影,隻是說了一句話:“你耍我?”
對的,沒有什麽特别人來到這裏,來的竟然是童帝本人。
有些日子沒有見了,他除了一頭削發長長了一些,已經快過了頸窩的位置,并沒有任何的變化。
相貌依舊俊美,和上一生的童帝有着八分的相似,隻是比起上一生的童帝少了一些斯文出塵的氣息,多了一些淩厲冷漠,但是那高傲的樣子确實如出一轍。
面對我的問題,童帝隻是雙手插在褲袋裏,打量起這裏的環境,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修身西裝,披着的是一件皮草,在抖落了身上的雪以後,一眼就能看出那件皮草相當的特别,在黑色的底色上,有着銀色的紋路。
我很熟悉這件皮草,是童家曾經的家主服,隻是沒有想到被今世的童帝改成了這般模樣。
我倚在大門前,懶洋洋的站着,任由着這個家夥肆無忌憚的參觀,在他身後跟着兩個早已經花癡的暈頭轉向的女服務員。
我的問題是被他忽略了,我也不急着去問這個家夥,隻是擡頭看着漫天洋洋灑灑的大雪,發着呆。
直到女服務員驚呼了一聲,我才回過神來,童帝那家夥竟然就這樣把自己的皮草扔在了一個女服務員的身上,然後脫去了西裝,襯衫,裸露着上身,走到了溫泉旁邊。
“其它的随便收拾一下就好了,我這件皮草很特别,好好的幫我收在屋子裏。”說完話,他竟然連外褲也脫了下來,就這樣穿着四角褲走進了溫泉。
“一路來,風大雪大,冷到了骨子裏。早就念着這溫泉了。”童帝絲毫不以爲意,淡淡的說到,順便就吩咐着那服務員把切好的羊肉,滾燙的羊湯等等搬到溫泉的旁邊。
兩個服務員收起童帝的衣服,紅着臉進屋了。
童帝看着我,伸出手來,勾起了一隻手指,沖着我說到:“葉正淩,老朋友千裏迢迢來相見了,你連陪着泡個溫泉的情誼都沒有嗎?”
我也不說話,走過去,随手就脫掉了身上的襖子,也是穿着短褲,赤條條的就泡進了溫泉裏。
從到這裏到現在,我一次也沒有享受過院子裏的溫泉,如今那溫泉的熱氣沖得我全身一陣舒爽,天空卻飄着洋洋的白雪,真是一種說不出的享受和意境。
童帝很白,身上雖然有着肌肉,卻并不突出,讓人驚奇的是他的身體竟然沒有一絲的傷口,顯得比女孩子還細膩了一些,被溫熱的水一沖,一層紅色就覆蓋在了肌膚之上,有一種說不出妖異魅惑之感。
相反,我這大半年的奔波和生死危機,讓我的上半身布滿了傷口,對比起來,我以爲自己白,在童帝面前也算不得什麽白了。
我舒服的靠着溫泉旁邊的石頭,任由雪花落在我的肩膀,又被溫泉的蒸汽沖散,懶洋洋的說到:“若不是知道你是童帝,我以爲你才更适合當什麽妖精,妖物之類的。”
此時,服務員已經把酒菜擺在了溫泉邊上,紅着臉離去了,童帝卻是抓起一瓶老白幹,很直接的擰開蓋子喝了一口,讓臉上淡淡的紅變成了绯紅之後才說到:“你知道,我讨厭别人拿我的長相開玩笑。”
“是嗎?”我根本不在意童帝的憤怒,不知道爲什麽?面對這個冷傲的家夥,常常讓人害怕的家夥,我從來沒有害怕過他的憤怒,即便知道他俊美清冷的外表下,有着多麽恐怖的實力?淡淡的回應了一句,我再次問到:“你說的人呢?”
“不是已經來了嗎?”童帝抓起了一片羊肉,就着酒細細的嚼了起來,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我也抓過一片,丢盡了嘴裏。
羊肉在炖煮的過程中,早就加足了香料,撈出來已經煮的熟爛,用大刀切成厚片兒,又一冷,卻分外的有一種嚼頭,加上香料入味,配上一口烈酒,這種滋味兒神仙也不換。
在這大西北,就應該大口的喝酒,大口的吃肉!幾片羊肉,幾口烈酒,燙的溫泉,我的額頭上已經見汗:“你嗎?這不是好笑嗎?在這風雨欲來的時刻,兩個獵妖人的家主卻統統要去什麽地下城?真是不讓人安心。”
“你是想說,你走了,有我在!你就可以安心的在地下城攪風攪雨嗎?”童帝也不說什麽,隻是斜睨了我一眼,那神态像極了前生。
的确,他說中了我的想法,我一直都抱着關鍵的時刻,讓tina去求助童帝的想法,因爲我知道這家夥可靠的,卻不想他竟然和我一起來到了大西北。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吧?”童帝喝了一口酒,繼續的說到:“其實,地下城那鬼地方,誰還願意再去?可那裏是我的心結,既然你葉正淩要去,我何不一起去了,解開這個心結?若是放在以後,少不得發生了什麽事情,又被你瞞着,以後也沒有了時間。”
“我聽過你說地下城,真的有那麽殘酷?”我對地下城也有一個大概的印象,來自于童帝,描述了一些,留給我的印象的确隻有殘酷。
“隻有你更想象不到的殘酷和血腥!十幾年前,我被師父帶出地下城,第一個來得地方就是這裏,不瞞你說,以前還沒有那麽華麗的院子,隻有一家很一般的農家樂一樣的院子在這裏,我就是在這口溫泉洗的澡。”童帝說着回憶起了往事。
“我一下水,這裏溫泉水就紅了,那是凝固在身上的血迹,接着很髒的泥條從我身上被我師父大塊大塊的搓了下來。我記得我洗得好痛快啊...然後師父拿來了羊肉,就是這種羊肉,大片大片的。你猜猜我吃了多少?哈哈,我吃下去了五斤多,要不是師父怕我吃壞了胃,我一定會再吃下去的。”童帝說話的時候閉上了眼睛。
“真惡心,你讓我泡你洗過的洗澡水。”我淡淡的評價了一句,但卻能夠想象童帝那個時候的凄慘,同時也會好奇他的師父會是誰?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童帝睜開眼睛,半閉着看了我一眼,然後說到:“現在就盡情的享受吧,今天晚上就出發。不用在意,這裏的老闆是自己人,一直監控着地下城的動靜。是一個修者!”
“哦?”這個消息倒是新鮮。
“不然呢,一個偌大的地下城,沒有修者的監控,就這樣存在于世上,你覺得可能嗎?這裏有這裏的約束!隻要地下城一有異動,在這裏的荒野立刻就會聚集不下百位修者,而這裏也早就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陣法。算是一種微妙的相安無事吧。”童帝給我說着這裏的情況。
“這種微妙可能因爲我們兩個的來到,持續不了多久了吧?”我并不是自負,而是因爲想起了tina的話,狐皮和珠子再次到我手中,會有血雨腥風。
“我想應該是?但也不一定,不能小看地下城,我們兩個說不定是去送菜的。”童帝微微一笑,其實他很享受我剛才那個說法。
“送菜?雙子嗎?”我不滿的揚眉。
“哈哈,是的,雙子。”童帝大笑了幾聲,然後對我說到:“總之,沒有我,現在這個時候,你是很難混入地下城的。但出來的時候,沒有這個别院的老闆,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我現在就想出發了。”不知道爲什麽,在蘇醒了聶焰的記憶以後,我的血液随時都是沸騰的,處在一種渴望戰鬥的狀态。
“現在根本混不進去。聽我的吧,好好享受現在,到了地下城,一片肉都會讓人你激動不已。我必須要告誡你,葉正淩,不,也許是聶焰!忍住你那性烈如火的憤怒,如果一開始你就憤怒的話,我想你會達不到你的目的,會把事情弄得更糟糕。”童帝的神情變得鄭重了起來。
而我歪着頭看着他,我很沖動嗎?什麽會讓我無比憤怒?
“我不開玩笑,記得忍耐。”童帝重新閉上了眼睛,可是他微微顫抖的右手,卻說明他并不平靜。
冬天的夜,來的分外早。
夜飯時候,夜色就籠罩了這一片蒼涼的西北大地。
我和童帝已經吃飽喝足,并且在下午睡了一覺,在這個時候,童帝難得的寡言,整個人的神情出現一種怪異的冷靜,确切的說是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冰冷的氣場,像一塊堅冰。
這個别院的老闆親自出現了,和人們印象中的老闆并沒有什麽不同,大大的肚子,因爲長期的笑容而顯得和藹的面容。
“東西,送來了。”進屋以後,老闆隻是簡單的說了五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