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玄的一個個下屬都很狼狽,從外表看不出來什麽,但從抽搐的臉色來看,靈魂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創傷。
這就是一番對峙鬥法之後的結果。
短短的三分鍾,任小玄的下屬分外三批,一次次的強闖火焰之牆,而我幾乎可以說是耗盡了心神與靈魂力與之周旋。
我從來沒有具體去了解過我靈魂深處的這朵火焰,隻是一次次聽各種存在驚呼過這是了不得的火焰,那隻怪物九嬰還驚呼過這是‘吞靈焰’。
它是很厲害,否則我也不可能擋住眼前這幾個功力比我強大太多的人。
他們就算用靈魂力強制壓制我的火焰,也沖不過去。
可惜,這火焰對靈魂力的消耗很大,也隻是短短的三分鍾,我就已經到了極限,就算想要掩飾,那粗重的呼吸聲已經出賣了我。
汗水從我的額頭滴落,轉瞬就流進了我的眼睛,帶來了陣陣的刺痛。
任小玄的一群下屬也如同一群受傷的狼一般,因爲痛苦發出了陣陣的低吼。
我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沒有破開封印,沒有自我傷害,隻是憑自己的實力拼命能夠到這種程度,我是應該驕傲,甚至應該暢快的大笑。
我的笑意似乎刺激到了始終一臉平靜的任小玄,又一次的,他沉聲喊到:“沖,這一次全部給我沖過去。”
他的下屬有些猶豫,畢竟這火焰是直接傷害靈魂的,那種痛楚不用想也知道是如何的刻骨。
但他們很是畏懼任小玄的樣子,隻是猶豫了片刻,又朝着威勢已經弱了好幾分的火焰之牆沖來。
我轉頭看了一眼憐生,依舊安靜的躺在萬魂花的根莖之中,像是在平靜的安睡,而微微擺動的萬魂花,還是剩下了一片花瓣沒有展開。
或許,我是等不到萬魂花的真正盛放了。
亦或許,這裏真的是一個大人物的墓地,我若能身死在他身旁,是不是也算一種榮耀?
隻是可憐這個白大人,好好當鬼不成嗎?偏偏要受到任小玄的蠱惑,來這裏取什麽重寶?這個時候的它,不知道被什麽力量壓制着,不能動彈,竟然在墳前做出了長跪的姿勢,原本已經接近真人實體的靈魂,已經變得虛無了好些,而且被染上了一層灰蒙蒙的東西。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在人世間看到的最後一幕景象。
因爲下一刻,任小機的下屬,一共七個高手,在這一次爆發了最大的力量,朝着火焰之牆碾壓而來,站在火焰之前的我,首當其中的就感受到了這一股壓力,哪裏還敢保留?
我的靈魂力不要命的傾瀉,火焰在我的調動之下,再次形成了鋪天蓋地的大勢,也朝着這七個人席卷而去。
燒灼的是他們的靈魂力!
結果無非隻有兩個,第一是火焰熄滅,他們沖到我身前,我死!
第二就是這些人的靈魂力被燒灼殆盡,他們死!
但無論是哪個結局,還有一個任小玄守在這裏,他還有沒有動用的秘術,我隻有一條死路,但願我能守護憐生完成最後的涅槃。
“啊!”慘叫的聲音回蕩在懸崖之頂,吞靈焰燒灼的滋味豈是好受?
‘呼’我沉重的呼吸聲也回蕩在懸崖之頂,到了如此的程度,我的靈魂如同被榨幹的海綿,幹癟而全無生機。
在最關鍵的一刻,任小機讓他靈魂力耗盡的下屬一個個退了下來!
‘噼啪’那是火焰躍動最後的聲音,随着這一聲聲音的消逝,最後的吞靈焰也消散在了空中。
“還剩下三個。”看着任小玄沖過來的下屬,疲憊之極的我用手支撐着身體,看到了最後的結果。
就算任小玄不讓他的屬下最終的退下,也還剩下三個可以沖過來。
任小玄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流露出了一絲笑意,他沒有說話,但臉上的神情已經很清楚的說明了一點,他自認爲是笑到最後的人。
“殺了他。别用術法。”在他下屬靠近我的瞬間,任小玄隻說出了這幾個字的簡單一句話,輕描淡寫,如同我真的隻是一隻蝼蟻。
一路戰鬥到現在的我,真的已經到極限了吧?
我能夠聞到我身上汗液傳來的味道,不想倒下是我最後的意念,我轉頭望着根莖之中沉睡的憐生,這個讓我的意志和靈魂涅槃的孩子,隻是輕聲的說了一句:“小子,我盡力了!”
在那一瞬間,沖在第一個任小玄的屬下,掏出了一把鋼制的法劍。
這種鬥法用的東西,隻要開刃了一樣可以殺人,他毫不留情的朝着我的胸腹間刺來。
從我的生命發生劇變到如今,我經曆了很多的戰鬥,但我從來沒有殺過人,直到今天我快被殺的瞬間,我才忽然領悟到了在修者界真正的殘酷,在心中才多了那麽一絲冷硬。
如果,還有以後,爲了想要守護的,無情即是有情!
‘噗’,法劍毫不猶豫的刺破了我的皮膚,我能感覺到我的肌肉在這一刻本能夾緊它的反應,已經它破開肌肉時的冰冷鋒利。
我用最後的力氣,抓住了任小玄那個下屬的手,這個時候隻是下意識的想要阻止這把法劍刺入我的身體,割破我的内髒了。
而從另外一個角度,任小玄的另外一個下屬,手持一個法印,已經重重的朝着我的頭砸來。
這些鬥法的工具,如今全部變成了殺戮的利器!
這樣殺我,而不是讓下屬用術法,是來自他的報複吧?之前用那樣的方式打敗他的報複。
“呵呵呵...”我忽然咬牙爆發出一陣冷笑,死死的看着任小玄,今天就算你把殺死在這裏,也洗脫不了,你這個天之驕子,被這樣的我壓在身下,狼狽打敗的事實!
我的笑聲已經說明了一切,任小玄眯着眼睛,眼中盡是冷意。
‘澎’的一聲,那個法印重重的砸在了我的頭上,眩暈讓我最後的力量也失去,被自己鮮血染紅的手最終松懈了下來,眼看着那法劍就可以刺入我的身體,而那個手持法印的下屬又是一下朝着我砸來。
這算虐殺嗎?我心中最後的一個想法。
卻還是忍不住扭頭望向了憐生所在的那一邊,眼前已經一片血色,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額頭的鮮血流過了我的眼簾。
“憐生。”這是我輾轉喉間最後的兩個字。
其實,我有諸多的遺憾,就比如說還困在地下城的辛夷,就比如說一直積弱卻對我抱了莫大希望的火聶家,還比如牽挂着正川哥的傷勢是否完全恢複,還有一個微小的奢望,能夠看一眼師父,對他說一聲,這些年的誤會,我很抱歉。
最後,是養大了我的父母,卻不知道自己真正親生的兒子在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我是打算一直隐瞞,就算我是另外一個所謂不可一世的聶焰,我也打算用他們兒子的身份,一生盡孝。
當然,是在平息了這些紛紛擾擾之後。
對了,還有最後的最後,是那個一向看不起我的莊婧,如若知道我死在這種莫名之地,一路戰鬥,到最後隻是爲了守護一個可憐的孩子,是否會爲我有一絲絲的難過?是否會最終高看我一眼?
可惜,這些在此刻都不是關鍵。
人講究的是死而無悔,死而無憾!我叫着憐生的名字,隻是可惜我付出了生命最後也不能守護他。
一切就将成爲定居!
在這懸崖之頂,卻吹來了一陣帶着巨大濕意的風,在這一刹那,席卷着巨大的水簾朝着正在纏鬥的我們幾個人呼嘯而來。
‘嘩啦’的一聲,所有人都沒有防備的被吹散了!
“嗚。”我也發出了一聲痛苦的低吼,在這個時候才看清楚,原來是懸崖之頂突兀的刮起了一陣暴風,瘋狂到就連前面不遠處的瀑布之水也被席卷了過來。
沖散我們的就是那瀑布的水流!
隻不過那個人死也不肯放手,卻被巨大的沖擊力沖開了身體,以至于這把法劍在我的腹部又劃拉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雖然也隻是皮肉傷,但那巨大的疼痛卻是已經油盡燈枯的我快要不能承受的!
迷糊之間,我強忍着沒有倒下——站着死,是我葉正淩最後的驕傲。
卻在這個時候,整個懸崖之頂卻爆發出一陣巨大的生機,在模糊之中,我似乎聽見一個男人在低聲的訴說:“死之極,便是生。有着腐朽軀體滋養的大地,才能長出最好的森林。”
“憐憫是千魂花的花意,到底差了一層。”
“隻有萬千無悔的死志,才能滋養出萬魂花,它是生。”
“去吧,醒來吧。你不是已經選擇認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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