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那種幾乎在修者圈子裏最底層的流浪修者,就算是身爲名門大派的修者子弟,見過很多當世好東西的修者也不敢妄言自己過一下眼,就能判斷出東西價值幾何的。
這可是一門兒深深的學問。
正川哥似乎沒有停止的意思,繼續撥弄着火堆的底部,讓火堆燒得更旺一些,然後說到:“而且,你沒有注意到嗎?他還說巴結到了一個管事兒的人,才能低價拿到所謂的逗留席位什麽的?你覺得這是一個底層修者能做到的?”
這個?我輕輕沉吟了一聲,想起了那個任小機的樣子,這種人是善于鑽營的吧?這件事兒倒是有可能的。
想到這裏,我就把我的話給正川哥說了。
正川哥輕輕搖頭,說到:“你以爲這修者圈子,是官場啊?還能來個鑽營巴結,絕對不可能的就算官場去鑽營巴結,你還得有個底氣,沒有财力,還得有個人脈。我想不透”
我歎息了一聲,進了簡陋的帳篷,從背包裏摸出了酒壺。
看着茫茫的夜空,給自己灌了一口酒,這越是風雲詭變的時刻,越是會出現看不透的人和事兒?老天爺啊,就算你當我的人生是拍電影,也不帶這麽玩兒我的。
應付這種事情的辦法,也就是以不變應萬變了。
所以,我把酒遞給了正川哥,說到:“管他的,反正已經錢貨兩清了這個人,我對他沒好感,以後也沒接觸的機會,罷了。”
正川哥點點頭,說的也就是這個道理。
于是,任小機的出現,我們就當是個生命中的小插曲,管他背後是個什麽意思?總之,我們再無交集就對了。
這種簡陋的所謂帳篷,也就是一個搭起來的棚子,如果沒有雨雪,還不如在外面的火堆旁睡得舒服。
火光實在太溫暖,原本我和正川哥在火堆之上燒了一小吊鍋的水,但水還沒有開。
我們兩個竟然就疲憊的躺在火堆旁邊睡了過去,隻是正川哥随時都把随身的小包兒緊緊的抱在懷裏。
這一路,我們沒有帶什麽珍貴的東西,唯一要緊的就是那一罐子從我山門重地之中挖出的一罐子大妖精血。雖然不知道,放在這鬼市,能夠價值幾何?就沖這大妖精血這名頭兒,一旦洩露,怕也是一件震驚的事情吧?
我自然能夠理解正川哥的小心,有他在,我放心無比。
這樣混混沌沌的睡着,我竟然迷迷糊糊的立刻開始做夢,夢見的卻不是關于聶焰的那些片段,而是我立于某一處斷崖的邊兒上,和我遙遙相對的是一個大妖,我身處的山已經夠高。
不然這山巅懸崖之側,爲什麽會有層層的雲霧飄渺?
就是如此高的山,那個和我遙遙相對的大妖,竟然與山持平,一個模糊不清,看不出來是什麽樣子的腦袋都有足球場那麽大。
我耳畔的風吹得凜冽,帶起了一陣兒呼呼的聲音我也不知道自己如何來的勇氣與這大妖對持?
我心裏深深的清楚,大不代表厲害但如果是極大的,那又是另外一種狀況,說明了本體就是如此的強盛而本體如此強盛的,恐怕隻有上古那些傳說中的存在。
這種對持之中,好像是沒有時間概念的。
感覺隻是過去了一瞬,又感覺一個凝視,就過去了數年之久我們的氣場在空中碰撞,天空的頂端莫名的閃爍着血紅色的閃電。
我在夢中一度的懷疑,這是聶焰生前的場景可在夢中,又一度很清醒,這樣最終和大妖對峙的是我本人。
我想要擺脫這種夢,我不怕一刀殺頭而身死,怕得卻是這種在等待中,随時一觸即發的激戰我可不覺得我能打赢這樣的大妖,那麽橫豎是個死,何必讓我裝個高人一般的站在懸崖邊兒上,裝逼似的‘淡定’和它對峙?
或許是我的祈禱有了效果?在這個時候,忽然傳來了一陣兒整齊而輕盈的腳步聲。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仿佛是從天空響起的一般:“喂,我說你們是新來鬼市的吧?睡的倒是舒坦。”
我一個激靈,一下子就從那個詭異的夢中醒來,卻瞬間的回不過神來,隻感覺迷糊的眼中,映入了一群人的身影,耳邊是火堆偶爾的爆裂聲以及吊鍋的水已經燒開,那‘咕咚,咕咚’冒着水泡的聲音。
蒸汽很大,讓我和正川哥這一片如同籠罩上了一層白霧。
我搖搖腦袋支撐着身體起來了,而正川哥到底是要虛弱些,這麽一句話,還不足以把他叫醒。
“這倆小家夥,什麽身體素質?身爲修者,這樣都叫不醒?”那個帶着一點兒狹促意味兒的聲音又在我的頭頂響起。
我實在是不習慣别人這樣居高臨下的和我說話,于是抓起地上的一把雪,囫囵的在臉上揉了。
雪化水的冰冷,刺激的我一下子清醒了,借着這股勁兒,我一下子從地上翻身站起。
而這番動靜也終于把正川哥給吵醒了,他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兒?但我已經站起來,看清楚了眼前的男子。
應該是一個中年男人了吧?梳攏而整齊的頭發,詭異在前額的某一些地方,已經夾雜着一點兒花白但是臉上卻看不出來有歲月的痕迹。
即便是中年男人,可是我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人很是俊美,不能說帥,隻能說是俊美。
好像走的是童帝那個路子,就是英俊之中帶着一些陰柔的味道,讓一個男人也美了起來我又覺得老天爺在玩兒我了,遇見個師兄,帥!望仙村的‘萬人迷’。
遇見一個有生世宿緣的男人,帥!不,又帥又美,已經快雌雄難辨了連獵妖人裏的女子都爲此傾倒。
來個鬼市,得,随便遇上一個中年男人,也是這樣,陰柔的俊美。
老天爺用這些人告訴我,突出我不帥嗎?
我在心裏痛罵了一頓老天爺,而我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的眼睛卻是微眯了一下眼睛,眼中又是那種狹促而嚣張的光芒我卻是無所謂的抓了一下腦袋,說到:“還不許人走個山路累了,睡一覺啊?修者又不是鐵人兒。我說大叔,你别要求太嚴格了,修者修到最後的目的難道是爲了參加鐵人三項嗎?”
“你小子”那個帥氣的中年大叔被我搶白了一頓,嘴角卻揚起了一絲笑容。
這樣的人就是讓人看不順眼啊,就連勾起的一絲笑容也那麽嚣張,讓人直想一拳砸到他的臉上。
想是這麽想,但我已經完全的清醒,看清楚眼前這些來人了都是統一的身穿簡單的白色麻布長袍,長袍上沒有任何的裝飾,隻是腰間,用同樣材質的灰色麻腰帶系了,大袖飄飄的站在這平原之上。
身上的氣息也是深藏不露,看不清楚到底是高手還是一般的修者?
這些人,之前就在巡視這一片兒區域,想必就是任小機給我們所說的維護鬼市秩序的修者,從這點兒來看,我和正川哥也沒有睡多久?
“怎麽回事兒?”這個時候,正川哥終于醒了,但還是有些睡眼朦胧的弄不清楚狀況。
我心中卻是爽快,叫你耍帥,叫你嚣張看見了吧,我師兄醒了,還不膜拜?他比你年輕!
來人自然是不知道我心中這點兒小心意,但還是慢慢的開口了,說到:“哪裏來的不懂規矩的嚣張小子,也知道鬼市?我肖大少在這江湖中嚣張的日子,你還在穿開裆褲吧?”
“肖大少?”正川哥拼命的揉臉,顯然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從哪裏又冒出來一個大少?
“得得得,你好意思嗎?這麽老了,還敢叫自己大少?你香港電視劇看多了吧?”說完我就扇自己耳光,明明知道這些人是維護鬼市的人,我還敢往死裏得罪,這以後還怎麽混啊?
我這句話一說話,那個肖大少身後的好幾個白袍人忍不住發出了幾聲‘嗤笑’的聲音。
這讓肖大少的面子似乎有些挂不住了,忍不住上前一步,看樣子也不知道是想抓住我的胸口,還是想給我一拳,卻是在隊伍的最後忽然響起一聲清脆的女子聲音,打斷了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氣氛。
“肖承乾,你這是要做什麽?”
她說話間,那些身穿白袍的修者都紛紛讓開了一條路,看起來像是很尊重她一般,而這個女子的腳步也很快,隻是輕輕的幾步,就已經走到了人群的前方。
這個嚣張的肖大少,一見到這個女子,立刻就收了那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模樣,眉間眼角都變得柔和了起來,走過去,一把輕輕的把這個女子攬在了懷中,那種流露的溫柔,配上這俊美的模樣,恐怕會讓很多女人呼吸急促,大腦短路的吧?
而面對這個肖大少的柔情,這個女子也是擡眼溫柔的看了他一眼,嘴上卻是嗔怪的說到:“肖承乾,你都多大的人了?爲何還學不會穩重?我才不在一小會兒,你竟然能和修者圈子裏的小輩”
這個女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肖承乾給打斷了,他說到:“我肖承乾生來就這個樣子,我若變得穩重了,如那承清哥一般,你還喜歡嗎?”
如此直白的話語,惹得他們身後的一群白袍人連聲的咳嗽。
我也無語,這人到中年,還‘談情說愛’的殺傷力還真是驚人呐。
“嗯,肉麻到極點的一對中年男女。”我在心中已經悄悄下了定義。
卻不想,這個時候,那個女子卻是不理會肖承乾的情話,而是轉頭望向了我。
她的模樣比起肖承乾也不差,清麗而秀美,重要的是眉間眼角是那種女子罕見的英氣,她開口很直接,倒是比肖承乾穩重了許多:“你們,是新來鬼市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