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喂’因爲激動,有些顫抖和失真,讓秦海念一時在電話那頭沒有聽出來是我,于是又疑惑的追問了一句:“你是?”
我忽然就說不出來話,喉頭被一種淚意憋的有些生疼。
不經曆是不會理解的,死過一次的人再次聽到熟悉的人的聲音,而且是在‘死’過一次之後,自己的整個人生都被颠覆,再也回不到曾經的熟悉,甚至危機重重的時候。
我很着急,想說一句我是葉正淩,可是呼吸怎麽也調整不過來。
但是海念在那邊忽然那就激動了起來,她說到:“三哥?剛才的聲音有些像三哥,你是不是三哥?”
我不知道她身處在什麽地方,信号是如此的斷斷續續,但好歹我還是能聽清楚那些話,在這個時候,我的心情也終于稍微平靜了一些,說到:“嗯,我是葉正淩。我回來了,現在就在l市我找不到”
我這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就被海念一下子爆發的哭聲給打斷了。
盡管是信号不好,但那哭聲中那種壓抑的驚喜,委屈,悲傷的情緒我都感覺的一清二楚,我大緻也能知道秦海念爲什麽哭,在電話這頭的我,眼眶也有一些熱熱的,我下意識的摸出了一支煙,點上了。
顯然在這個時候,我不能情緒太激動,我還有很多事情想要問,想要交代。
而那邊海念的時間好像也有限,我聽得出來她是強行壓抑了哭聲,然後哽咽的對我說了一句:“三哥,我就知道你沒有死。我有安慰周正,我告訴他死要見屍,隻要沒見到,怎麽都不要相信你死了。”
“你們以爲我死了?”我的聲音有些錯愕。
原來,我昏迷的日子,我身邊熟悉的人都以爲我死了。
“是的,不僅我們。在這城市裏,所有熟悉你的人都以爲你死了除了瞞住了你的爸媽。三哥,你要有空,先給你爸媽報個平安。而上次那件事情的後續有些複雜,我在電話裏說不清楚,我要見你。”海念的聲音有些激動。
“你在哪兒?”我追問了一句。
總覺得秦海念在很奇怪的地方,那呼嘯的風聲,斷斷續續的話語讓我們的通話變得很困難,感覺她就像在什麽山上似的,想到這裏我又追問了一句:“老周在哪兒?和你一起嗎?”
“三哥,我不在我們的城市。周正是和我一起的,你先放心。但你自己要小心,我感覺在都覺得你死了的情況下,好像也有人暗暗的跟蹤我和周正,我察覺到有人還在打聽你的消息。”說到這裏,秦海念又哽咽了一下,吸了吸鼻子,繼續說到:“這些都是我覺得你沒有死的信心,盡管不是好事。”
我有些沉默,一向覺得秦海念是最不靠譜的女生,簡直就是天地間的奇葩隻不過,因爲性格中的善良,執拗和一根筋頗對我們的胃口,所以多年來我們走的那麽近,關系就像親兄妹。
但在這件事情上,秦海念改變了一些我對她的認知,原來女人真有男人沒有的堅韌,特别是在關鍵時刻,我感受到了海念的那份冷靜。
“你很棒。”想到這裏,我由衷的誇了一句海念。
她在電話的那頭又是哽咽了一聲,說了一句:“你誇我幹嘛?真是讨厭。”
在沉默了一秒以後,她對我說到:“三哥,我其實有時真的以爲再也聽不見你的聲音了。”
“我哪有那麽容易死。”不知道爲何,我心裏輕松了一些,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但在那邊,海念的聲音卻嚴肅了起來,她說到:“三哥,我想要回來,先見見你。周正因爲特殊的情況,不能回來,見面時,我再詳細告訴你。你找個什麽安全的地方等我吧,三哥我需要大概三天的時候,才能過來。另外”
按照現代的交通水平,到底是身處在什麽地方,需要三天的時候才能趕回這個城市?海念這丫頭帶着老周去了哪兒?
我吸了一口煙,煙霧淡淡的彌漫在這個房間,被陽光穿透然後消失我并沒有去追問海念這個,我隻是感覺,不管是我還是海念,好像在電話中通話都有一種被監視的不安感,不敢說太多。
我想到了一點兒,也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我說到:“forest吧安全嗎?”
海念在電話那頭也是愣了一下,說到:“三哥,我不知道。但我覺得還是不要去那裏吧至少人多眼雜的。”
“原因是這個?”我其實不是問海念,而是問我自己,因爲去forest吧并不是說我要在那裏躲着,這其中根本的意義在于是去找阿木和桑桑幫忙,總覺得她們兩個神秘,卻是異常本事的人。
我總覺得關于我和老周惹出來的這件事,她們一定有自己的渠道可以知道。這種東西甚至不是直覺,而是一種笃定感覺她們和這個城市不在陽光下的一面有一種千絲萬縷的聯系,就像是一張地下脈絡的網,被她們所熟知。
“我不知道,三哥。我隻是覺得桑桑我不明白她的心思,可我更加不明白阿木的心思,她是否願意去招惹招惹麻煩。”海念不愧是一根筋的人,就算和她倆多年的交情,她還是毫不猶豫的說出這番話,沒有任何的掩飾。
“我知道了,那我在xxx街的xx旅館,xx号房間等你。”與其滿城市的亂竄,不如就在這裏躲着,反倒是一種好的方式。
其實,在我心裏也一早決定了是這種方式,我也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提起了forest吧。
“三哥,我還沒有說完。你走的時候匆忙,留下了一些東西還有,你上次失蹤之前的那個地方,也有你留下的東西,後來被人給你收起來了。我放在一個我覺得絕對可以信任的人那裏。你先在你說的地方等着,我讓人來交給你。”海念語速很快的對我說到。
我忽然心中一動,想到了一件事情,說到:“那我家”
家裏說起來也沒有什麽太重要的東西,隻不過有一些師父留下的法器和陣印,另外另外有一個奇怪的東西——一張白狐皮!我也不知道爲什麽在這個時候,我會想起這件兒東西,也忍不住想起那一天強行把白狐皮‘賣’給我的神秘男子。
“你家被人翻動過了但是有一個人搶先一步,去你家把大概有價值的東西給你收起來了。都一并交給你吧。我總覺得有這些東西在手上,你要安全一些。”海念一字一句的說到。
“嗯。”我淡淡的點頭,如果是有本命陣印在手,我的确能應付很多的情況。
“那就先這樣,三哥。一切等到見面再說吧。”說到這裏,的确也隻有等到見面才能詳細的訴說了,海念在電話那頭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聲音似乎還帶着一些哭腔。
我心裏也一種淡淡的悲哀,我怎麽就莫名其妙成了一個死人?
隻不過,現在我要做的隻有等待,等着海念口中所說的那個絕對可以信任的人,來把一些東西交給我,想到這裏我說到:“海念,你說的那個絕對可以信任的人是誰?我是否認識?”
“你見過,但你可能不認識他。就是那個叫張憶回的人。”海念給我交代了一句。
我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來的确有那麽一個人,在我匆忙出去救老周的晚上出現過,人長的端正好看,而且氣質氣場也很不錯的那個人。
如果是他的話我心中也有了莫名的信任感,說了一句:“嗯,那他什麽時候會到?”
“他就在l市,知道了,一定很快就會到的。放心吧,三哥。”海念安撫了我一句。
“嗯。”話說到這裏,似乎就應該挂電話了,可是我心中一個一直梗在心裏的問題卻再也壓抑不住,我抓緊時間問了一句:“海念,辛夷,辛夷她回來了沒?”
“辛夷”海念的語氣有些我揣測不透的猶豫,好像不知道該怎麽說一般。
我握着電話的手一下子收緊了,指節處泛着青白的顔色,我勉強鎮定了自己的聲音,問了一句:“是不是辛夷出事了,沒事兒,你說,我能承受。”
“沒,三哥,你别多想。不是那麽回事兒,能等我見面再告訴你,我知道的嗎?”海念這樣對我說了一句。
‘呼’,我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隻要她沒出事就好,我點頭說到:“嗯,那就等見面再說吧。”
話說到這裏,我和海念之間的通話就掐斷了,屋子重新變得安靜了起來在陽光下起舞的灰塵,一樣寂寥的在陽光下飛舞着,我盯着那些灰塵有些出神,忍不住在想,如果我也是一粒陽光下的灰塵,就不會再有似乎從出生起就一種深種在靈魂的不安了吧?那樣會很溫暖很安全的吧?
寂靜的屋子,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