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正川哥把我背到背上的時候,他的腳步忍不住一個踉跄,差點連同我一起摔倒在地上。
讓我忍不住喊了一聲:“正川哥?”
其實我心中是亂的,一直以來我以爲在山門學習的陣法什麽的,其實除了那種類似于‘障眼法’的陣法,其它的或許都隻是理論上的東西。
師父說下山以後,會給我帶來不一樣的三觀,我也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之前的記憶我遺忘了,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這一次正川哥放下了本命陣印,竟然真的讓張狂不可一世的苟梓澤一下子僵硬在原地,讓我不得不重新正視起師父的陣法。
我的腦中快速的回憶着關于四靈鎖魂陣的一切,但所知的也隻是,這個陣法如果靠普通壓陣之物來布置,異常的複雜。
如果用本門的陣印,則會簡單一些,但陣紋的描繪也是一場較大的工程。
隻有用蘊含了四靈之場(氣場)的四靈之印,陣法才會變得簡單起來,隻需要在對應四靈的方位放上陣印就可啓動這個陣法,因爲這四靈之印不僅蘊含着四靈的氣場,而且上面有四靈鎖魂陣的陣紋。
最後放下自己的本命陣印,自然可以用本人的力量調動四靈鎖魂陣。
但并不是說有了四靈之印,一切就變得非常簡單...畢竟四靈鎖魂陣是屬于高級陣法,就算隻需要自己的力量爲引,調動起這個陣法,也不是我和正川哥這種‘菜鳥’能夠承受的。
如果強行調動也并不是沒有辦法,那就是用自己的精血祭獻四靈之印。
一開始,我并不知道精血是什麽東西,但師父曾經給我解釋,精血就好像是人的‘血之源’,是人生命精華的一部分...有了精血,人才能夠源源不斷的造血,精血越是充足的人,血氣越是旺盛,身體也就越是強壯。
失去了精血并非不可彌補,那需要珍貴的藥材,若靠人自身恢複,沒有先天不足的話,普通的血液或許一年就可以完全恢複。
精血的話,十年也未必能恢複一滴。
而且失去精血以後,人會非常虛弱....想起了這些,我就更加的擔心正川哥,不然強壯如他,怎麽可能背起我,這麽簡單的動作,都會差點站不住呢?
我在那個時候,失去了記憶,已經完全的忘記了,之前在山上爲了動用自己的本命陣紋,正川哥也曾噴出了蘊含精血的一口鮮血。
雖然說是要快一些,但是背着我的正川哥腳步虛浮,竟然連跑動起來都做不到。
至于在身後,一開始僵硬住的苟梓澤,在這個時候已經開始拼命的掙紮起來...發出了一聲又一聲的嚎叫,但和之前那種對着我的長嘶,聲音已經是完全的不同。
“可惡啊,雖然我功力不足,要是面對完全的靈體,這四靈鎖魂陣,也可以鎮壓個一兩天完全不是問題。這苟梓澤偏偏是有肉身。”正川哥的氣息變得有些紊亂,或許是爲了轉移注意力,他開始和我說起話來。
我在山門所學的陣法基礎知識甚多,自然知道,有些鎮壓鎖靈的陣法,對于有肉身的人也并非沒有作用...三魂七魄,七魄是管人的五感以及行動力,鎮壓了魂魄,自然可以鎮壓人的行動力。
但是隔着一層陽身,比起直接的鎮壓,效果就弱多了...而陽身越是強悍,靈魂越是強大,鎮壓起來也就越費勁。
想到這一層,我心中也是有一點兒焦急,但我一點兒也不想把這種情緒表現出來,給正川哥增加負擔。
死,有時候也并不見是那麽可怕的事情,更何況有一個兄長對你表現出了生死與共的感情。
之前,我們覺得不大的小島在這個時候變得無限大了起來,正川哥走到後面,幾乎是每次都要停下幾秒鍾,才能邁動下一步,但他還故作輕松的和我說一些有的沒的...一點兒都沒有表現出來沉重。
本命陣印是可以再收回的,但是四靈之印卻是有使用限制的!
一般的情況下,能使用個5次就已經很了不起了,雖然它的作用比不過本命陣印,但也是我山門之人一生中很重要的東西,可以說是保命的陣印了!師父曾經感慨過,山門沒落了,能拿出四靈之印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爲正川哥難過,心裏卻是在盤算着,如果有一天,我有了自己的四靈陣印,一定要和正川哥換,他要不同意,就悄悄的換。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即便走的很慢,我們也慢慢的挪動到了島的邊緣,透過樹的縫隙已經可以看見隐隐的湖光了。
正川哥已經是一背的虛汗,不僅打濕了自己的脊背,連我身上也有一層黏糊糊的汗。
“正川哥,不然放我下來休息一會兒吧?”我心中難受,有一種自己非常沒用的感覺。
正川哥卻是搖搖頭,對我說到:“也不知道陣法能夠支撐多久,多一秒就多一點兒危險,還是這樣走吧,等下背你起來也是吃力的。”
我又開始下意識的沉默,有點兒恨自己不懂得表達感情,哪怕是說聲謝謝或者感動,正川哥的心裏會不會是好受一點兒?
可沒想到正川哥卻忽然開口,帶着一些喘息的對我說到:“老三啊,如果是以後,你要忘了我,也要想起今天晚上!不是要你感激我,隻是想你記得做爲師兄,無論何時,我都是願意與你生死與共的。”
這話什麽意思?我怎麽可能會忘了師兄?
我剛想問一下爲什麽?卻是毫無征兆的,正川哥忽然停下來,猛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正川哥!”我低呼了一聲,身體卻是不敢亂動,怕加重正川哥的負擔!
正川哥卻用單手擦了一下嘴邊的鮮血,腳步陡然就加快了,我的耳邊隻剩下他粗重的呼吸聲...我的心中有了一點兒不祥的猜測,卻也是不敢問。
因爲我感覺到正川哥正是咬緊牙關,在刻意的加快速度朝着湖邊兒趕去。
‘嗷’在我們身後的樹林裏忽然就響起了一聲長嘯,這聲長嘯自然是應了我的猜測...隻是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苟梓澤果然掙脫了四靈鎖魂陣。
長嘯聲停止以後,樹林中重新變得安靜起來...但是,不用過多的想,都知道,苟梓澤一定是朝着我們的方向追了過來。
我的腦中不自覺的就想起之前,他追上老顔的那一幕...我和正川哥用接近半個小時走的路,他可能隻需要十分鍾不到!而至今爲止,我們離湖邊還有段兒距離,若放在平時,也不過五分鍾的腳程就可以走完,但是在這種情況下...
想到這裏,我的背上就起了一層細毛子汗...而正川哥的腳步更快了一些,整個小徑上都回蕩着他‘吭哧,吭哧’的聲音!
在走了不到三分鍾以後,我聽見了從林中傳來了細碎的聲音,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接近着我和正川哥。
正川哥背着我,忽然停了下來...我看見汗水從他的額頭一直滑落在腮邊,然後滴落在地上,他喘息着對我說到:“老三,是生是死就賭了,如果我支撐不下去,你别怪我...至少,咱們哥倆死在一起,黃泉路上也不寂寞!”
說完這話,正川重新背好我,忽然就跑動了起來...那速度竟然不慢,即便趕不上平時一個人奔跑的速度,但也到了背着一個人跑速度的極限。
這根本就是在透支生命的潛能...不要懷疑,是有很多小法門可以做到這一切的!但是能支撐多久,誰也沒有把握,畢竟不是有什麽刺激性的藥丸,可以幫助做到這個。
正川哥的喘息聲已經消失了,我知道這是在閉氣不發,這一口氣如果吐出來,他就會徹底的癱倒在地上!
原本短短的距離變得無比漫長起來...整個小徑隻回蕩着正川哥‘咚咚咚’的腳步聲。
近了,近了...湖邊已經近了!!
可是在小徑拐角的盡頭,在我的身後也傳來了另外一個怪異的呼吸聲,就像是一條狼在跑動才會發出的聲音。
我心中一緊,忍不住回頭一看,不知道什麽時候,苟梓澤已經無聲無息的追了上來。
他冰冷幽綠的目光迎上了我的目光...忽然開口說到:“我要吃了你們,吃了你們...”
吃了我們?爲什麽不是殺了我們?!
“啊....”正川哥在這個時候忽然發出了一聲長嘯,背着我奔跑的速度又快了三分,我們已經穿出了樹林,來到了湖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