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來了一隊穿着制服的人,也不知道通過了什麽手段得到了廠領導的同意,徑直的封鎖了廢廠區,不僅廠礦區的人不能靠近,就連附近鎮子的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之前組織的那個所謂的巡邏隊也直接被驅散了。
接着,是一些陌生的面孔出現在了廠礦區,雖然是偌大一個廠礦區,但是都是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熟人,陡然出現那麽一些陌生人也是挺顯眼的。
而且那些陌生人很奇怪,雖然看起來和普通人沒有多大的區别,但氣質和普通人卻截然不同,就算他們刻意的掩飾,都有一種出塵的味道。
不過,這些陌生人住在廠礦的招待所,平日裏也不怎麽和廠礦區的人接觸,隻是偶爾會前往廢廠區,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最轟動的是曾經廢廠區的老領導來了一個,當然搬廠區基本上就是幾個老領導下的決定,隻是在做完這件事情以後,他們紛紛被調離了這個地方,這次忽然回來一個老領導,人們開始紛紛的猜測。
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況且在那個時候,廠區的大領導也和普通的工人們是鄰居。
很快,就有風聲傳了出來。
說這些人是了不得的部隊和特工什麽的,而廢廠區以前是一個特務的聚集點,說是特務在這裏藏了什麽秘密沒有帶走,平日裏也是有特務混到這裏的失蹤的孩子和死去的那個鎮上的混混都跟特務有關。
這個說法和孩子們的遭遇大相徑庭,如果隻是這樣的說法,根本不可能在廠區站的住腳但也不知道誰傳出了流言,說是特務在這裏搞過秘密實驗,那個什麽秘密就跟什麽秘密實驗有關!
而秘密實驗是什麽?有人就說了,是毒氣人吸一口就會産生幻覺,所以孩子們都産生幻覺了要不然,孩子們說的那些東西,大人們去尋找的時候爲什麽就沒有了?!
因爲這樣的解釋,幾乎廠區所有的人都接受了這個說法,畢竟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都說的過去了除了失蹤的孩子,但勉強解釋爲特務的幹的,也算說的過去。
隻要一切都是人爲的,人們就慢慢安心了相比于殺人的特務,人們還是會對未知的東西害怕一些。
廠區發生了那麽大的變化,雲老頭兒卻跟沒事兒一樣的,還是保持着這樣到處轉悠的節奏,隻是偶爾還是會不知道去了哪裏?
唐正川一如既往的陪着我,話很多的樣子,我總是感覺他好像很寂寞,到了這裏,才像得到了解放似的和我玩在一起。
孩子的世界簡單,大人們議論紛紛的事情根本影響不到我們,隻是我覺得我爸爸好像想了很多的樣子,有一次我聽見他和我媽媽說到:“雲師傅怕不是一般人,咱們廠礦區來這些人,恐怕都和他有關系。”
媽媽很疑惑的問到:“道士那麽有本事?來的這些人連咱們廠礦的老大都恭敬的很,不敢得罪,你說是雲師傅叫來的?我不信。”
對于我媽媽這樣的回答,我爸爸流露出了一點兒無奈,說到:“你平時挺聰明,到這個時候咋就想不明白?你聯系所有的事情來想想,再想想雲師傅的手段最後,你再想想特務這個說法站的住腳嗎?我雖然解釋不了一切,但我至少心裏跟明鏡兒似的清楚,你就想一點兒,雲師傅到底留在這裏是爲了啥?你忘記你跟我說過的話了啊?你最初在廠礦區大門遇見他,他跟你說了什麽?”
“哎呀!”我媽一拍大腿,望着我爸說到:“你這麽一說,我倒是反應過來了,雲師傅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妖氣沖天’。”
說着,我媽眼神赫然的看了我爸一眼,我爸低頭說到:“我也就是那麽一說,那些高人的事兒咱們還是别猜。”
“這麽說來,雲師傅是有大本事的人啊。”我媽感慨了一聲。
我爸的神色卻變得有些猶豫和悲傷起來,他抓住了我媽的手,看着我媽,真誠的說到:“季紅,咱們夫妻這些年,我的心思你一向知道,我這麽一想,倒是覺得,咱們的兒子”
“你是把涵涵?”我媽的神情也跟着難過了起來,從我爸手裏抽出自己的手來,然後說到:“我不同意,我絕對不會同意!你咋就這麽勢利,看見雲師傅厲害了,你就想着”
我爸拉過了我媽的手,說到:“我這哪兒能真的是勢利?對,我是想涵涵有個好前途,至少衣食無憂但這些都不是關鍵,你難道就沒有想過雲師傅那日裏在我家說的話?如果上山當他的弟子,咱們兒子還能過一些平靜幸福的日子,如果不是的話”
我爸媽說到這裏,我已經闖進了屋子裏對于他們的話,我理解不了太多,畢竟雲老頭兒說什麽的時候,我都在昏迷之中而且,我還是個孩子,我哪裏能知道,爸媽這番談話,其實已經決定了我之後的命運。
或者,根本也就不是他們決定了我的命運,任何人隻能面對命運,去把握方向而不能真正的去改命,也付不起那個代價。
我隻是命該如此罷了。
但這番談話到底給我留下了印象,我心裏在那個時候,就生出了一顆種子,雲老頭兒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我們家的屋子不大,雲老頭兒和唐正川來了以後,都是打的地鋪他們好像很習慣這樣,根本也不介意,也推卻了我爸媽讓他們睡床的好意。
但這還可以将就,吃飯的話,幾個人擠在一起是怎麽也将就不了了所以,我們一向是把桌子搬到外邊兒的院子裏吃。
那一天,我聽說了雲老頭兒是個很厲害的人,吃飯的時候就特意對他多多關注了起來。
他還是和往常一樣,拿着一本《大衆電影》之類的雜志早早就等在了飯桌他好像對吃什麽東西從來不講究,我媽做什麽,他都能吃的很香,有時兩個眼睛就盯着手中的雜志,嘩啦啦的就能扒下一碗白飯,然後一個人嘿嘿的笑得很開心。
我從來都不關注他到底在看什麽?隻是知道每次這種時候,正川哥都會鬧個大紅臉,覺得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今天也是同樣如此,他笑眯眯的翻開了雜志,因爲心裏覺得他厲害了,所以特别的關注了他看什麽?
但是我發現他根本就沒有看什麽文字,就把雜志翻到某一頁,上面是兩個漂亮的演員,他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别人看也是同樣的動作,端起飯碗來扒飯,一邊看一邊笑。
我不太懂,雜志上兩個演員有什麽好看的,不禁開口問到:“她們是很厲害嗎?爲什麽你要一直盯着她們看?”
在這個時候,正川哥劇烈的咳嗽起來,夾了一筷子菜給雲老頭兒,臉紅的說到:“師父,别看了,吃菜。”
雲老頭兒卻不理正川哥,一本正經的對我說到:“她們自然厲害,我們小葉涵也是一個男人,你長大了就能明白她們的厲害了。”
“師父”正川哥非常明顯的想要打斷雲老頭兒的話,我爸媽也尴尬的面面相觑這雲老爺子再怎麽說也是一個高人,可現在這副做派,又要怎麽解釋?
“明白她們厲害?怎麽厲害了?”我不解,長大了我就能明白?
雲老頭兒在這個時候放下碗筷,一本正經對我說到:“自然是漂亮的厲害!”
‘噗’,正川哥一口白飯噴了出來,我爸也劇烈的咳嗽起來,而雲老頭兒根本不理他們,而是從衣兜裏小心的拿出一張疊的好好的畫兒,在桌子上展開了來,愛惜的撫平,對我認真的說到:“但是說起這個來,還是她最厲害,最是漂亮的厲害了!”
那畫兒赫然就是李玲玉。
這個時候,我媽媽也忍不住要打斷雲老頭兒了雲老頭兒卻摸着我的腦袋說到:“他們不懂,這就是最自然的表達!食色,性也發乎情,止乎禮,對于這世間的一切美好,不懂欣賞了,才是糟蹋了老天爺的心意。”
說話間,他又端起碗來,嘟囔着:“秀色可餐,秀色可餐。”然後就扒了一大口飯!
我雖然不明白他給我說了一大通什麽,但我就是覺得這像一個很厲害的高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