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要體會一些什麽呢?是不是我體會了就有答案?
這就是我當時的問題,師父隻是看了我一眼,然後指着漫天的白雲對我說到...水化爲氣,氣聚爲雲...雲落成雨..彙集爲江..而江水不知疲倦的流向大海...在大海上空蒸騰...再化爲雲。
“這意味着什麽?”師父說完這個,望向我,眼中是我看不透的深沉。
而這個時候,斜陽正好...我與師父立于山巅的岩石之上,衣襟飄飄...那是我唯一一次覺得,我的師父像個高人,而不是像個街邊流浪漢的時候。
“意味着輪回嗎?”那個時候的我正是年少...而我能想到的東西也隻是表面的表面。
“呵呵...”師父笑了,笑聲在晚風中飄散,仿佛已經飄到了斜陽的深處...在笑過以後,他告訴我:“雲尚且如此,生命又何嘗不是?死亡殘忍,當草木枯時,那周圍點點的新綠又意味着新的開始...這就是天道的仁慈,在結束的時候,又給予了開始。如果天道尚且是仁...那麽你認爲人的感情又是什麽?自己去想吧。”
那一日,斜陽之下,山巅之上的對話就到這裏戛然而止...而我至今仍然想不出答案。
我有些癡了...而文***手被我握在手裏,漸漸的也不再顫抖,恢複了正常...是她的再次述說打斷了我的思緒,她說到:“結果,我沖到窗前的前一刻,那個男人就消失了...我當時心裏雖然害怕,但遲疑了一下,還是一下子推開了窗子,朝着巷子看去。我雖然老了,但是我的眼睛是很好的...外面很黑,可是我保證,我沒有看見任何一個人。”
聽到文奶奶這樣說,我皺起了眉頭...如果是一個正常的人,何以有這樣的能力?但是這個小巷本來地形就複雜,幾乎搭滿了棚戶...加上又是深夜,我思考了一下,就沒再多想。
我盡量不去想之前的一件事情,那個詭異的,顯得俗氣又莫名有一刻時間高貴的男人,忽然的消失在街道的事情。
我直覺那個男人不會是兇手...即便他出現的很突兀,他身上的事情也不太好解釋...可是,我的直覺算什麽?我的靈覺一向差勁兒...但這一次,我就是堅信,那個男人與這件事情無關。
“那文奶奶,你..你看見的是人?”我想通的問題,老周卻是想不通了,在抹了一把臉以後,他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或者,老周自己也沒有想到,隻是答應一個女鬼找出兇手,背後卻牽扯了那麽多詭異的事情...而更讓老周需要心理适應的是,他的三觀在這幾天被全部的摧毀,如果不是他身邊有我和秦海念幫忙着度過了這種非常時期,模糊淡化了這個強烈的過程,他可能會支撐的很艱難。
當然,從另外一個側面說明,老周的心理素質也頗爲強悍...很自然也就過度到了現在。
“我當然看見的是人,如果你也看多了‘好朋友’,你也能一眼就分辨出來的...而我之所以覺得我瑩瑩是冤死的,就是因爲在我跑到窗邊打量不久,瑩瑩就一下子醒了...醒來就抱着我哭,哭着說她要死了,因爲她要被吃掉,所以必須死。”說到這裏,文奶奶抹了一把眼淚,一直以來在訴說中都表現的很堅強的她,在這時候,第一次掉下了眼淚。
我能理解她爲什麽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哭泣...隻因爲那種無助,自己的孫女性命有危險,她也察覺到了這種危險..卻茫然無助的感覺。
因爲她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面對的是個什麽樣的人...就好比,在大街上有人要搶劫趙瑩,文奶奶可能會毫不猶豫的挺身而出,但面對這種恐怖又充滿了神秘色彩的事情?她要如何?
這種無奈才是讓人最心痛的地方,在這個時候唯一能做的也隻有安慰...文奶奶也是如此選擇的...她安慰着趙瑩,隻是說她做惡夢了,什麽窗外的男人,被遊魂壓床的事情,文奶奶是半個字也沒提。
在這一夜,她幹脆陪着趙瑩睡在了一張床上...也是在這個晚上,趙瑩終于靠着文奶奶安穩的睡了一個好覺。
但也就是最後一個好覺...因爲第二天趙瑩入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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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還有些什麽事情,已經不重要了....就好像一個老太太去講孫女晚上說胡話的事情,沒人會覺得重要!如果再講自己見鬼,被鬼壓床,更會被視爲添亂...所以趙瑩的冤,背後牽扯的事情怕是隻有文奶奶一個人才知道。
而社會的輿論和慣性思維,又注定了讓文奶奶這種知情變爲了一種不被重視的‘笑話’。
如果不是趙瑩的魂魄難以安息...加上老周巧之又巧的卷入了這個事件,可能文奶奶這種知情會被永遠的埋沒。
一席談話進行了多久的時間,我也老周也沒注意,隻是在出門的時候...恰好遇見隔壁那個中年女人端着一口鍋出來洗碗,因爲在這邊...帶有自來水管的竈台是在屋外。
“兩個小兄弟,走了?”那個中年女人熱情的打了一個招呼。
“嗯,走了...去吃飯,等下晚點還要來看一次文奶奶。”沒等老周說話,我搶先說了一句...我說過,這個屋子我絕對有再來一次的必要,爲的就是那些還沒有完全散去的陰氣。
之前,我沒有和老周說過這個打算,老周并不知情...他有些詫異的看了我一眼,但忍住了沒有開口。
“哎呀呀,如果晚了就不要過來了麽...這裏晚上也不是太安全的哦,别以爲你們兩個是男的,就沒有事,明天再來看也是一樣的嘛。”中年婦女聽說我晚上還要過來,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其實像這種小巷弄,又地勢複雜的地方...住在這裏的熟人還好,陌生人來肯定也是有些不安全的...但我并沒有放在心上,隻因爲尋常人想打劫我什麽的,怕是困難了一些。
看着我不以爲然的樣子,中年婦女還想湊上來說一些什麽...卻在這個時候,老周的電話響了,接起來是秦海念,一疊聲的問我們在哪兒,有沒有吃晚飯,她在什麽什麽地方...然後中年婦女的講話就被打斷了。<b吧。
看我們急匆匆要走的樣子,那個中年婦女也不好再多說一些什麽,隻能再一次不放心的招呼了一聲:“聽見沒?兩個小兄弟,晚上就不要在這些地方走動了。”
我對着中年婦女友善的微笑了一下,也沒有多說什麽...我感激于她的好心,但事實上,我不能再拖到明天,這些陰氣雖然還殘留在屋内,能讓我這個靈覺很差勁兒的人都感受到,卻絕不意味着它們不會散去...甚至我能感覺到,我們在屋中坐了一會兒,那些陰氣已經淡化了很少的一點點。
我不明白,我是如何去感知到它這麽微妙的變化...這種事情不能深究,原本我的天眼也是時靈時不靈的...但是,我知道,這些陰氣必須要維持一定的濃厚程度,否則會對我計劃的一件事情有影響。
即便那個計劃...還是我一個不太确定,模糊的,不成型的計劃,我自己也沒有多大的把握。
我記方向是相當厲害的...下午來時七萬八繞的巷弄,走過一次,在這個時候出去...我一點猶豫都沒有的,直接就帶着老周走了出去!老周照例對我伸出了大拇指,對于我的這一點,他一向相當的佩服。
他覺得我應該去盜墓...他看多了這種小說,他覺得所謂的‘地下迷宮’一定難不住我。
我心中竄連着各種線索,想着心事...這次也就沒有和老周扯淡,而是直接和老周打了一個車,前往我們的目的地——bar,翻譯過來的名字不俗氣,但也一點兒都不驚豔,感覺很沒意義的——森林吧。
即便這個酒吧的名字聽着是如此的沒有新意...但是酒吧的兩個女老闆卻是真真兒的妙人,想起她們,我的嘴角忍不住挂上了一絲微笑...或者,我這五年顯得比較無聊的生活,她們算是唯一的一絲亮色,給了我生活一種驚豔的色彩。<吧不在什麽當道的位置...即不在繁華的步行街,也不在酒吧比較集中的地方,甚至在周圍也不是什麽大學之類的所在地...它就平凡的開在一個小區的樓下...簡簡單單的招牌,不注意的話,很難找到這個酒吧。
但是你一旦注意到這個酒吧的大門,卻又很難壓抑住誘惑的走進去...隻因爲大門很有心,是完全古代客棧的樣子,挂着藍色的門簾,但是在門簾上卻畫着風雪夜行人的一個背影...畫風簡單,卻能讓你感覺到那種寒冷,疲憊,看到了一家客棧的欣喜。
在門的旁邊,寫着一行娟秀的字迹...淡淡的,一句...如果,你累了的話...
在這種時候,你看見一道這樣的大門,你很難沒有那種心生疲憊,想要進去坐坐的想法...而隻要進去坐了,遇見了酒吧裏兩個女老闆恰好都在的話,你很難不成爲那裏的常客。
我說過,那兩個女老闆是妙人...她們的确有那個本事留住客人...我就是五年前被趕下山,偶爾看見這個酒吧,然後喚起了我内心的疲憊,一頭栽了進去,從此,我和我的朋友都成爲了這個酒吧的常客。<吧,生意很好...盡管它是在如此不當道的位置。
在想着心事的時候...車子已經開到了目的地,我一擡眼,那熟悉的風雪夜行人的藍色門簾已經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