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今個兒怎麽來得這樣早。”一見是天隽前來,皇後也即刻就起了身來歡喜的說道。
承乾宮中服侍皇後的老太監一見天隽來到,登時也都暗中擦了一把額角的冷汗。
要知道,因着明宣帝病情惡化的緣故,皇後這兩日心情都極之郁結。
在宮中動辄就對着下人發火責罵,砸東西摔花瓶已經成爲日常所做的一件事。
唯獨在小俊子來到承乾宮的時候,皇後才會安靜下來,露出久違的笑顔。
而也隻有小俊子的說教,皇後才能聽進去幾句。
“皇後娘娘今日是怎麽了,眉頭這樣郁結。”天隽立在一側,明知故問的說道。
看着一側跪滿了一地戰戰兢兢的宮人,天隽就知道皇後早晨又發了一通火。
“你這孩子,就你最機靈。”皇後也知道天隽意圖是什麽,當即就一揮手免了衆人的責罰,含笑回道。
“是皇後娘娘心疼小俊子。”天隽也嘴甜,抹了蜜一般說道。
“哈哈,看見你本宮就打心眼裏高興,也不知道爲什麽。”對于天隽刻意讨好的話,皇後也十分受用,大笑着說道。
天隽在一側低低笑着,面上卻并沒有過多的表示。
無論如何說,他們二人也算得上是祖孫一場,雖然歐陽孤容并非皇後親生,但是二人之間這麽多年的母子情分畢竟也是不做假的。
更何況天隽素來生得讨喜,又懂得分寸,極難不惹人喜歡的。
“太子駕到!”正是二人說着話的時候,外面通傳小太監尖細的聲音響了起來。
一聽到太子的名号,反倒是天隽心中慌亂了起來。
他時常到宮中玩耍的事情,承歡倒是清楚的。
而歐陽孤容整日忙于朝政上的事情,管理天隽一事自然是全權交給了承歡。
故而歐陽孤容一直都以爲天隽整日都是在家中勤修武藝,如何也沒料到他竟然會跑到了宮中來玩耍,并且還是到了皇後的承乾宮中來。
“你近來也時常往承乾宮中來,看來太子這是來同我要人了。”皇後倒還挂記着這件事,托着天隽的一雙小手溫和的說道。
聽得皇後這樣說,天隽心裏一時之間也更加七上八下起來。
若是叫歐陽孤容在此時此地撞見了他,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麽樣的事情來呢。
“皇後娘娘,不瞞您說,我到承乾宮中來這件事,太子爺還不知道呢。這要是叫太子爺撞見了我,還不知道要如何責罰奴才呢。”天隽當即就跪了下來,瑟縮着說道。
“不怕,有本宮給你撐腰,太子爺不敢責罰你的。”皇後卻并不介意,阿哲天隽就迎了出去。
“參見母後!”歐陽孤容一見皇後出來,也就恭敬的行了一個大禮。
“快快免禮,今兒個怎麽有空過來?”皇後也含笑坐到了一側。
這個時候,歐陽孤容的視線也已經掃到了皇後身後那個身着太監服的小小少年。
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血,自小又是歐陽孤容一人親手帶大,即便是天隽刻意往一側閃了閃,卻還是叫歐陽孤容給看到了。
“聽聞禦醫說母後的頭疾得到治療,兒臣特地過來恭賀母後。”隻是微微一愣神,偶有個就恢複了常态回道。
“本宮人老了,淨是叫你們挂記着。這頭疾一事,還是多虧了你宮中這個侍童小俊子妙手回春。”聽得歐陽孤容那樣說,皇後也自然而然的将天隽的功勞引了出來。
歐陽孤容一聽侍童這個身份,眉宇不易察覺的微微揚了揚,面容上那一抹淡然卻并沒有變更。
他倒是沒想到,天隽竟然還給自己編撰了一個身份出來。
也虧得紫宸殿中的人并不經常往皇後宮中走動,即便是整個皇宮中,紫宸殿的宮人也一向低調緘默。
故而這樣一來,天隽的身份也才沒有被拆穿。
“小俊子爲人機敏,也十分懂禮數,兒臣也正是看中他這一點。”歐陽孤容也沒有拆穿天隽,而是順着皇後的話說了下去。
“這樣看來,你也是不願意割愛的了?”皇後聽着歐陽孤容對小俊子贊賞有加,也就直接問道。
歐陽孤容故作沉吟了一番,将自己的一雙黑眸轉而望向了一側顯然在擔憂着的天隽。
“這……小俊子尚且年幼,不如等過幾年他長大了一些,處事更爲穩重之後兒臣再遣他來母後宮中專門服侍吧。”片刻後,歐陽孤容才爲難的說道。
這一番爲難倒也不是歐陽孤容刻意做出來的。
叫天隽長久的留在承乾宮中,一則天隽的身份容易被識破,二則承歡和他也要爲天隽擔足了心。
若是沒有出什麽事還好,萬一在承乾宮中出了什麽事的話,屆時隻怕歐陽孤容也很難保天隽周全。
“太子殿下所言極是,況且太子爺宮中還有許多事是交由我負責的,我這一走,豈不是要忙壞了太子爺。”天隽也即刻小腦瓜一轉,順着歐陽孤容的話說了下去。
歐陽孤容在擔憂些什麽,天隽心中自然也是知道的。
更何況要是叫承歡知道了他在宮中所接近的就是皇後娘娘的話,隻怕開通如承歡,也決計不會再讓天隽進攻來了。
并且若是成了承乾宮的小太監的話,天隽便也不能每日午後回到家中,承歡也是要擔心壞的。
“既然你們主仆二人都這樣說了,那便也隻能這樣了,但是小俊子每日要來替我治療,這你可不許阻擋了。”皇後也退讓了一步。
“母後都這樣說了,我怎能不應允呢。”歐陽孤容也笑着點了點頭。
三人之間,就此達成了協議。
“母後,今日紫宸殿中還有些事務得小俊子回去處理,明日再叫他過來服侍您。”又閑聊了一陣後,歐陽孤容才笑着說道。
看着歐陽孤容眉宇間并無不悅的樣子,皇後也揮了揮手,示意歐陽孤容帶着小俊子離去。
直到方要走近紫宸殿,歐陽孤容這才拉起了天隽的小手,顯露出父親的慈愛來。
“這樣大的事,可曾知會過你娘親?”歐陽孤容這才沉聲問道。
天隽偷瞄了一眼歐陽孤容的面色後,看着歐陽孤容并無霁色,天隽這才回道:“娘親隻當我在宮中有同齡的小玩伴,并不知道我在承乾宮。”
“也不知道你這段時日替母後診治好了頭疾?”歐陽孤容又接着問道。
“娘親隻教了我治療頭疾的法子,不知道是爲皇祖母診治。”天隽也乖巧的回道。
面對歐陽孤容,天隽可不敢有半句假話。
雖然歐陽孤容不輕易責罰他,但是動辄真的惱火起來,責罰得也是相當嚴厲的。
“這件事需要何時知會你娘親?”歐陽孤容倒是沒動氣,隻是淡淡的問道。
天隽一直都生活在歐陽孤容和承歡的保護中,也不願他過多的接觸皇宮中的人事,沒想到天隽反倒自己闖了進來,還給自己安了一個新身份。
“當初也是因緣際會的撞見上了皇祖母頭疾發作,但是皇祖母一貫不喜歡娘親,我想等到皇祖母接受娘親後再說。”天隽也老老實實的回道。
聽得天隽的回答,歐陽孤容也不再多言。
承歡也已經許可了天隽到宮中來,其實也勢必想過天隽會遇上些什麽人什麽事。
更何況而今衆人也已經知道了天隽是紫宸殿中的人,但凡歐陽孤容這個東宮太子不出事,也總是能庇護得住他的。
“切忌,有事就趕緊到紫宸殿中尋我。若是有人爲難你,示出腰牌也可暫保你一時。”片刻後,歐陽孤容才将自己随便出入宮禁的腰牌放到天隽手中去,認真的囑托道。
猶自記得十年前承歡爲了保護天隽,在墜崖前那決絕的一抛。
承歡有着這種決絕的護衛之心,歐陽孤容也自然不會叫自己的兒子受了苦。
這一來,歐陽孤容也算是許可了天隽那個小俊子的身份。
第二日進宮,許是因爲歐陽孤容和承歡都已經許可了的原因,天隽也沒了先前幾日的拘束。
“昨日容兒沒有責罰你吧?”一見到天隽,皇後就關切的問了起來。
天隽倒是沒想到那樣苛責承歡的皇後,對自己竟然那樣上心,一時之間心中也感動不已。
“多謝皇後娘娘關懷,太子并沒有責罰奴才。”天隽這也恭敬的回道。
“昨日你叫宮女們置備的東西都已經妥當了,不知你是要作何用?”這個時候,一側的老太監也插了一句話道。
“耽會你就知道了,皇後娘娘,奴才去去就回。”天隽神秘兮兮的說了一句後,就告退了下去。
自從天隽到了承乾宮以後,每日都是花樣百出的,從調理清淡可口的膳食,到傾注内功的按摩之法。
這段時間内承乾宮中都充斥起了皇後爽朗的笑聲,連帶身旁服侍的太監、宮女都獲益不少。
天隽方一出了皇後的寝殿,就跟在小宮女身後往存放藥材的地方緩步行去。
承歡因着體寒的緣故,入春以來便時常往城郊的溫泉行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