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被歐陽孤容護衛住,但是承歡的喉頭間還是湧動起了一股甜腥味。
“歡兒,你可還好?”緊緊攬住懷中的成灰暗,歐陽孤容方一開口,就有鮮紅的血液自他嘴角流出。
承歡看着歐陽孤容嘴角的鮮血,潑墨瞳仁中的中陡然閃過一陣心疼。
這個男子爲了護衛她,竟然如此不顧惜自己的身體。
這也是唯一一次,承歡看到歐陽孤容受到這樣嚴重的傷。
“娘親,爹爹!”看到這裏,天隽再也顧不上承歡的叮囑,兀自就朝方坐起了身的承歡和歐陽孤容奔去。
“天隽,娘親沒事。”承歡的面色也漸趨蒼白起來,但爲了不讓小小稚童憂心,卻還是挂上了一抹恬靜的笑意柔聲說道。
而就在承歡開口的時候,她也終于再忍不住,一口鮮紅的血漬喉頭間噴湧而出。
“你這個老怪物,我要爲娘親和爹爹報仇!”間承歡這副景況,幼小的天隽再也忍不住,當即就一個轉身朝不遠處的算公公奔去。
獅子吼雖然是有着強大破壞力的功法,但是相應的,施展這樣的功法對自身的靈力消耗也是極大的。
這個時候,算公公也已經因爲沖擊波的反彈力量,倚靠着一株大樹跌坐在了一旁。
天隽也不顧承歡在他身後孱弱的阻攔,兀自就抽出了懷中歐陽孤容親手爲他打造出的短劍,朝着算公公撲了上去。
那一瞬之間,似是有着無盡的力量自天隽懷中的一點血紅中散發出來,将天隽整個人包裹住。
并不自知的天隽卻隻是持有着堅定的信念,兀自揮動着手中的短劍朝着算公公連連刺去。
獅子吼所耗費掉的靈力,已經讓算公公沒有過多的力量去應付天隽連連變換的劍招。
但是因爲自身的護體結界,天隽的劍尖卻也近不得算公公周身的方寸之地。
“天隽,眉心。”承歡淡淡的聲線流竄到天隽耳邊。
這個時候,承歡已經在歐陽孤容的攙扶下立起了身形,靜靜看着天隽陡然間爆發出來的巨大能量。
那種被鮮紅色澤包裹着的巨大能量,哪怕隻是一瞬間,也已經是承歡和歐陽孤容合力方才能發出的能量。
承歡的視線突地定格在了天隽脖頸間的那一點鮮紅來,包裹住天隽周身的能量,赫然是從那裏發出的。
也是到得這個時候,承歡心中才豁然開朗起來。
難怪魔王之心會引得那麽多人的争相搶奪,大多人都以爲那是無限恢複靈力的至寶,想必極少有人知道魔王之心還有這一等暗藏着的功效。
天隽應是童子身,加之此時心中爆發出的堅定信念,故而才催動了魔王之心爲天隽的修爲增添了嶄新的能量。
故而承歡也不再憂心天隽的安危,反倒是倚在歐陽孤容懷中,充當起了旁觀者的角色來。
就在天隽久攻不破的時候,承歡赫然已經發現了算公公勉力護衛住的空門。
就是承歡用密語術提醒天隽的那一處——眉心。
無論天隽手中的短劍是刺是斬,算公公雖然不避不躲,卻總是會避讓開眉心一處的位置。
被承歡用密語術這樣一提醒,天隽那一雙像極了歐陽孤容的黑眸中,也閃耀出了點點光華來。
雙手暗合,徑自就用盡全力朝着算公公的眉心刺去。
因爲天隽的專注力量,加之魔王之心的輔助作用,這一劍赫然毫無阻擋的沒入了算公公的眉心中去。
最後的一幕,是算公公瞪大雙眼看着面前将短劍刺進自己眉心的天隽,顯然不願相信一個十歲大小的孩童,能夠擁有這等強勁的力量。
“天隽,快快回來。”看着算公公死不瞑目的模樣,承歡卻并不算放心,兀自又嘴唇甕動喚天隽後撤回身。
果不其然,就在天隽反手抽劍後撤的時候,算公公的周身宛若被灑下了噬骨粉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化着。
直至天隽奔回承歡和歐陽孤容身邊立定的時候,算公公的屍身也已經化作一灘黑水,靜靜的接受着斜陽的普照。
沒想到他們之間的這一場争鬥,竟然就耗費了一兩個時辰的光景。
“娘親,我們現在要去救南兒弟弟了嗎?”拉着承歡纖細的玉手,天隽好奇的問道。
雖然承歡和歐陽孤容都已經身受重創,但是因着有魔王之心在側的緣故,二人的靈力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補充。
細心擦拭去了歐陽孤容嘴角殘留着的血漬,承歡蒼白的面色卻還沒有恢複過來。
聽得天隽這樣問,承歡卻依舊保持着恬靜的笑意,柔聲回道:“還不急,我們先去拜訪另一個人,他自會放南兒弟弟出來。”
歐陽孤容骨節分明的大手,始終緊攬住承歡的肩頭沒有再松開。
聽得承歡這樣的回答,歐陽孤容也隻是嘴角挂起了一抹淡然的笑意來,不作任何言辭。
的确,找到那個一直受着算公公操縱着的太子,要想救出谷南,一定能夠達到事倍功半的效果。
“天隽,來爹爹這側,不要纏着娘親。”一行白衣勝雪的三人在斜陽的照耀下,緩步往正殿的西側走去,歐陽孤容卻突兀的說着了樣一句話。
歐陽孤容受的傷并不比承歡輕,但是看着承歡那一張蒼白得幾近透明的面容,歐陽孤容卻甯願那些傷都加諸到自己身上去。
天隽也擡頭看了一眼面容恬靜祥和的承歡,一反常态的沒有叫鬧,而是兀自安靜的繞到歐陽孤容另一側走着。
承歡無奈的搖了搖頭,徑自看着眼前一點點接近的宮殿,腦海中關于不久之前的記憶也一點點流淌出來。
那個時候華樂郡主的宮内大火,而雲軒卻在這座宮殿着擁着美嬌娘耳鬓厮磨着。
也正是那個時候,才堅定了承歡将谷南帶離皇城宮牆内的願想。
不曾想那時莽撞做下的決議,其實早已是深陷别人的陷阱中,隻得不知就裏的承歡按部就班的走了進去。
也正是那個時候開始,那個隻得七歲大小的稚童,以另一種堅定卻儒雅的姿态,在承歡的生命中留下了一段相依爲命的绮麗過往。
故而不管谷南先前做過些什麽,承歡心中都隻願承認他是那個可以一直不擡手臂,爲的隻是不叨擾到承歡心神的小小稚童。
其餘的權謀鬥争,都是谷南爲情勢所逼,迫不得已而做出的事情。
“到了。”承歡猶自出神的片刻,歐陽孤容沉穩的聲線卻已經落進了承歡的耳中。
承歡擡眼望去,隻見面前的巨大匾額上,寫着三個蒼勁的燙金大字——延英殿。
承歡淡淡看着近在咫尺的宮殿大門,有種恍如隔世的恍惚感。
這一處宮殿的正門,承歡似乎在許久許久之前就已經見過,久到隐藏在承歡的記憶中幾乎都已經辨識不清。
隻是那種恍惚的記憶重疊間,讓承歡相信一切都是真實存在過的。
而眼前的這一作宮殿,同承歡之間更似是存在着某種無形的羁絆,指引着承歡走進一個更深的漩渦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