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承歡才看到跌落在一旁的無量之劍,赫然正被一塊玄黑的巨石壓制住。
承歡再一定睛看去,無量之劍的劍身上何人添多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算公公果然不是平平之輩,單是眼下能夠壓制得住上古神器無量之劍,就已經不是尋常武夫可以做得到的了。
就在承歡思量的瞬間,歐陽孤容立在原地已然和算公公對峙了十數招。
承歡靜立在一旁打量着戰局,一雙潑墨瞳仁中的光華卻愈發深邃了去。
歐陽孤容此時的修爲,在整個雲天國來說,已經算得上是巅峰狀态了。
尋常人若是能夠和他對峙上這麽一會功夫,就算是手段淩厲且強勁,也還是或多或少會挂上幾道彩,處在被動局勢下。
而今歐陽孤容同算公公之間的對峙,歐陽孤容已然連連發出最狠厲的攻擊。
算公公非但沒有受到一丁點兒傷害,并且還連連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來。
這一攻一守的對峙中,歐陽孤容面容上依舊風輕雲淡,但承歡卻能看得出他顯然已經隐隐處在了被動的局勢中。
漸漸地,歐陽孤容的攻勢一律轉變爲了守勢,每一次攻擊的銜接間,也漸次變得緩慢起來。
這時因爲歐陽孤容在敵方巨大的壓力迫使下,既要護住自己周身的每一處空門,又要令自己的攻擊彈無虛發,故而才顯得漸趨鈍重了起來。
“天隽,你乖乖待在原地,不要走出娘親劃定的範圍,知道嗎?”承歡就地劃了一個光圈,将懷中一直抱着的天隽放到地上,柔聲叮囑道。
現下這樣的情勢,由不得承歡不出手了。
天隽看着面容上依舊恬靜從容的承歡,乖巧的點了點頭。
然而那一雙同歐陽孤容一模一樣的狹長黑眸中,顯然已經寫滿了點點擔憂。
天隽自小在歐陽孤容的親身指導下學習術法和武藝,如今歐陽孤容被迫處于守勢一方,即便是幼小的天隽也能看得出來。
用十成功力爲天隽結好防禦罩後,承歡的皓白身影兀自就朝着歐陽孤容身旁掠去。
隔着月白色的面紗,承歡的面容上充盈着濃重的肅殺之意。
若說歐陽孤容是爲了那千餘鐵騎軍而戰,那承歡就是爲了尚且被禁锢在地牢中的谷南而戰。
便是谷南做得再不對,但那畢竟也隻是一個七歲大的稚童罷了。
方才那一聲聲凄厲的尖叫聲,猶自還在承歡耳邊盤旋。
谷南素來心性隐忍,究竟是何等力量的折磨,才能叫隐忍的谷南喊叫出那樣凄厲的聲音來,承歡不得而知。
但是算公公叫谷南吃盡了苦頭,卻是毋庸置疑的。
思慮間,承歡赫然已經雙手合十,在虛空中凝結起了一個強大的術法光球。
算公公顯然早已料到承歡會加入到戰局中來,就在承歡凝結和攻擊術法的片刻,算公公另一隻一直隐忍不發的手,終于在這一刻擡了起來。
就算是面容上一直風輕雲淡的歐陽孤容,在看到那一隻手的時候,狹長銳利的黑眸中也不禁掠過一絲驚詫。
算公公那本應是枯槁的一隻手,卻在這個時候散發出了一陣耀目的金色光華,宛若有着上古傳承下來的破壞力量一般。
承歡凝結着光球的雙手也不易察覺的微顫了顫,傳說中的天神之手,不知算公公是如何獲取到這種帶有極度殺戮的力量的。
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歐陽孤容,他那一雙狹長銳利的黑眸底下,也隐隐寫上了擔憂的意味來。
顧不上多想,承歡當即就轉變了手中光球的攻擊方向,徑直朝着算公公伸出的那一隻金手襲了上去。
一時之間,隻見一陣皓白如月的光華,和一陣璀璨如日的光華碰撞在一起,用無聲的力量相互抵制着對方。
就在承歡攻勢發出去的同時,歐陽孤容的連連兩記攻擊,也緊随其後攻了上去。
高手之間的決戰,勝負往往就決定在這一瞬之間。
片刻後,隻聽得“咔嚓”一聲響動,似有什麽東西在偏偏碎裂一般。
承歡擡眼和歐陽孤容相視一笑,兩人的笑中添多了幾分勝利的意味來。
算公公那一隻耀動着金色光華的手,就在這一瞬間片片碎裂開來,宛若粉塵一般湮滅在虛空中消失不見。
間承歡博力一擊竟然能爆發出這樣強大的力量,算公公那一雙微眯着的雙眼,這才冷冷擡起,正視起歐陽孤容身旁的承歡來。
因着在回到雲天國後,承歡鮮少展露自身的實力,就算小有打鬥,承歡也不過是并不上心的随意應付一番。
故而算公公才輕視了重新回到歐陽孤容身邊的承歡,以爲她還是十年前那個僅僅有着武聖境實力的女子。
承歡直面着算公公考量的冷冷目光,一雙潑墨瞳仁中也隐隐浮動着肅殺之意。
十年前她被逼墜下斷崖的事情,還可以不多做計較。
但是十年後算公公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她和她身邊的人狠下殺手,正所謂是可忍孰不可忍,承歡知道如若在即再隐忍下去的話,隻怕歐陽孤容都會有危險。
“倒是雜家小觑了你。”半響後,算公公才收回目光看向自己右手處空空如也的袖管,繼而冷聲說道。
承歡和歐陽孤容長身玉立,并不打算做任何回應。
算公公爲人陰險狡詐,很可能在下一瞬就發起狠厲的攻擊,由不得他們不防。
“能夠破得了雜家的金手,普天之下也是再無第二人了,看來雜家也得使出點真功夫才是。”話音方落,算公公又接着說道。
聽着算公公那一番狠厲的話,承歡和歐陽孤容當即便雙雙結起了防禦陣法立在跟前。
然而就在算公公話音方落的瞬間,陡然就是一陣狂風暴雨的怒吼聲直直朝着歐陽孤容和承歡席卷而來。
承歡心中陡然一驚——獅子吼!這門功法不是早幾百年就已經失傳了嗎?何故今日算公公竟然會操使之。
不過從方才算公公能夠趨勢得出金光閃耀的金色手臂來看,承歡心中也大緻了解,這個算公公手中的手段,想必大多都“師出有名”。
心中雖然在思量着,承歡手中的功夫卻并未停歇下來。
這樣強勁的攻勢之下,承歡和歐陽孤容憑借着自身的強勁攻擊術法,卻也隻能勉力将護衛住二人的包圍圈結好。
這個時候,承歡才陡然想起被她留在身後不遠出的天隽。
就在這心念稍微松散的一瞬間,算公公的獅子吼赫然就沖破了立在承歡跟前的防禦結界,王若狂風呼嘯般席卷住承歡周身。
歐陽孤容見狀,一個旋身就兀自将承歡整個人攬到了自己懷中,兀自将自己的後背對着算公公的獅子吼。
就是這樣一個簡潔的動作,卻硬生生的逼出了承歡潑墨瞳仁中的晶瑩液體來。
就連她拼盡十分功力結出的防禦結界,在心念一松間都會被攻破,更别說歐陽孤容現下那樣大的動作。
并且歐陽孤容還是以後背作爲抵擋的工具,那是周身空門最多的地方啊!
“容……”承歡隻來得及低低喚出這個字來。
歐陽孤容沉穩的面容陡然蒼白一片起來,然而低頭凝視着承歡的黑眸卻依舊那樣靜谧如水,流淌着無盡的溫柔與寵愛。
再顧不上歐陽孤容的拼命護衛,承歡當即就掙脫開歐陽孤容已經漸漸失了力道的雙手,兀自用盡全力結了一個攻擊術法來。
而就在同一時間,算公公也突地加大了獅子吼的功力,宛如荒漠中的沙塵暴一般,夾雜着周邊的一切物事朝着二人跟前撲了上去。
承歡尚未發出的攻勢,隻來得及抵擋住那些席卷而來的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