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潑墨瞳仁中着了華光異彩一般,綻放着迷人的色澤。
那一道道的馬蹄聲,正是鐵騎軍所有,看來戰役已經告一段落了。
顧不上喚醒營房中沉睡的天隽,承歡兀自就朝着營門飛身掠去。
朱雀和螭龍都已經起身,正有條不紊的安排着傷員的救護情況。
承歡掠在虛空中定睛看去,在茫茫人海中,卻并未看到那個一襲白衣勝雪的孤傲男子。
整個軍隊,都是在幾員大将的帶領下緩緩行進着。
這個時候,承歡才定睛看向了隊伍末尾處,一個黑衣勁裝的男子正騎在馬背上緩緩行進前來。
心念一動,承歡就朝着那個黑已勁裝的男子飛身掠去。
“玄武,容呢?”掠身至玄武身旁,承歡當即就急急問道。
玄武一見來人是承歡,當即就翻身下馬抱拳行了一個禮。
“主上隻身往敵營中去了,至今聯絡不上。”玄武隻得恭敬的回道。
承歡扭頭看着白茫茫一片的山巒中,潑墨瞳仁中着了幾許擔憂起來。
雖然這一次應該是引得對方傾巢出動了,但是歐陽孤容這樣孤身前去犯險,要說沒有危險是不可能的。
“玄武,天隽在鐵騎軍修養的營房中,你替我好生照看他,我去去就回。”收回了極目遠視的目光,承歡定定看着一身黑衣勁裝的玄武囑托道。
歐陽孤容是她的夫婿,正如前夜螭龍所說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不管歐陽孤容現下的狀況如何,承歡都要親眼确認才肯死心。
“承歡,天隽還需要你照顧。”玄武卻當即阻住了承歡轉身欲走的身形,鎮靜的說道。
且先不論歐陽孤容是否有危險,若是放了承歡獨自一人出去,承歡又遇到什麽險境的話。
屆時歐陽孤容追究下來,他們這幾位護法就算拿十條命也換不回來。
歐陽孤容十年前的境況,玄武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想再目睹。
被玄武這麽一阻,承歡的身形也頓了下來。
她現在右肩的傷勢尚且眼中,若是就這樣孤身闖入敵營的話,對方就算潰敗也還是有能力抓住她的。
這樣一來,她反而可以作爲戰争的籌碼,牽制住歐陽孤容。
“戰況如何?”承歡這才靜下心來,從容的反問道。
“三千鐵騎軍趁着夜色直搗敵軍大本營,插上了我軍的旗幟,敵軍大舉潰敗。”說到戰況,玄武的臉上這才展露出了一絲笑意來。
承歡也微微點了點頭,看來這一次的勝局,還是具有壓倒性的。
隻是這樣的情形下,歐陽孤容何故會沒有跟上隊伍的腳步折返回來。
憑借承歡一貫對歐陽孤容的了解,他斷然是因爲什麽事情羁絆住了,才會不得及時返回來。
“走吧,先回軍帳中,大戰告捷想必對青龍他們也是極之鼓舞人心的。”承歡這才收回了極目遠視的目光,回轉身形兀自混合到了湧進軍營中的隊伍中,淡然說道。
回到營房中時,承歡的面容已經恢複了先前的恬靜柔和,就連一雙潑墨瞳仁,也已經深邃得宛如一汪清潭。
“青龍和白虎的傷勢耽誤不得,螭龍你先帶他們二人往南山去吧,這裏有我和朱雀、玄武在。”看着另一間營房中又擠滿了的傷患,承歡這才對着身旁的螭龍說道。
兵士們所受都是一些外傷,并不算十分嚴重。
相比而言,青龍和白虎的傷才顯得艱難起來。
“你切忌輕舉妄動,天隽不能沒有你。”螭龍卻了然的,定定看着承歡說道。
如今還不見歐陽孤容的身影,要是換了以前,承歡定然不顧一切的殺入敵營中去了。
而今承歡還能鎮定自若的主持着軍中的事務,大抵還是牽挂着天隽的緣故。
無論于公于私,螭龍也不願再眼見承歡受到傷害。
承歡微笑着點了點頭應承下來。
看來大家的關注點都落着在她身上,這個時候,她更是應該做出表率來,不能輕舉妄動。
否則的話,知道了主帥失蹤了的消息,隻怕軍中人心也不得安定。
有她這個王妃從容坐鎮的話,情形自然會安定一些。
“螭龍,你已經是自由身,不必再回來找尋我們了。”頓了一頓後,承歡才又接着說道。
這前後十年的相處中,承歡心中從未把螭龍當做過自己的屬下對待。
而在得知他是蘇慕亦安插在自己身邊的一枚眼線後,承歡心中對螭龍的敬意也更多了一分。
畢竟不是每一個契約神獸,都能爲了主上盡心竭力做到這樣的付出。
“啧啧,你這不是過河拆橋嗎?剛利用完我就想把我扔掉啊。”螭龍卻拿捏出了一副委屈的姿态來說道,滿臉的嬌嗔和怨氣。
看着螭龍面容上的表情,承歡也哭笑不得起來。
她的本意隻是爲了給螭龍自由,沒想到卻被他生生歪解成這副模樣。
“好吧好吧,那你快去快回。”承歡這才又變轉語氣說道。
聽得這句話,螭龍才如獲至寶一般淺笑起來,轉身往青龍和白虎的房間而去。
片刻後,承歡就看到了南方天際浮動起了一抹青光,正恣意往南邊遨遊而去。
螭龍身爲上古神獸,雖然前夜也因爲契約的關系受了傷,但是在自身的抵禦能力和朱雀的治療雙重合并的情況下,現下也已經沒有大礙。
故而就算是托着青龍和白虎兩位,也能急速往南山趕去。
目送着南方天際的青光漸漸消隐而去,營門口的一陣騷動卻吸引了承歡的神思過去。
中間隔了數道高牆,但是對于耳力過人的承歡來說,卻都是形同虛設。
“主帥!主帥!”一時之間,這兩個字沖擊進了承歡的耳中來。
顧不上多想,承歡當即就心念一動,飛身往騷動聲傳來的地方飛身掠去。
不偏不倚的,承歡的皓白身影趕到的時候,一匹渾身烈紅得宛如鮮血淋漓的寶馬也飛躍進了軍營中來。
馬背上,赫然正坐着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
承歡隔着面紗的面容這才真正展露出一抹笑顔來,縱馬躍入軍營的男子,正是歐陽孤容。
歐陽孤容定睛望了過來,看到承歡皓白如雪的身影出現在人群中後,那一雙狹長銳利的黑眸中的光華才微微黯淡了下去。
承歡心頭一緊,那樣的光華、那樣一種漸漸枯萎一般的光華,怎麽會出現在歐陽孤容眼中。
不及多想,承歡就掠過一衆兵士的頭頂,直直朝着高大駿馬而去。
“歡兒,帶我回房。”歐陽孤容的面容上依舊是那一副冷峻的模樣,而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住承歡時,一句簡略的話語也通過密語術傳進了承歡耳中。
點了點頭,承歡的面色也沒有絲毫變更,一個躍身就跨上了馬背,緊了緊缰繩直直朝着歐陽孤容暫住的營房策馬奔去。
在漸漸離開了衆人的視線後,承歡才感受到背後的人漸漸委頓下去的力道。
想必是受了極其嚴重的傷吧,才讓這個男子不願再衆人面前展露出受挫的姿态來。
歐陽孤容素喜幽靜,選擇的營房也是在重重營房之後,背離了鼎沸人聲的一間。
直到胯下的汗血寶馬停在營房前時,歐陽孤容的高大身形已經全然委頓了下去,沒有了知覺。
承歡心頭又是一緊,怎麽會這樣嚴重。
顧不上右肩的傷口,承歡用盡了全身氣力攙扶着高大魁梧的歐陽孤容,急匆匆往屋室中走去。
歐陽孤容的衣袂依舊白得勝雪,并沒有外傷的痕迹。
這樣說來,歐陽孤容所受的應當是内傷!
将歐陽孤容放到床榻上的時候,承歡才看到歐陽孤容已經慘白得如紙一樣的面色。
也開不及去喚朱雀過來,承歡隻得先将自己的玉手輕搭上歐陽孤容的脈門,将自己體内的真元力灌輸進歐陽孤容體内,護住他的心神不受到傷害。
正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承歡卻一瞬間就覺察到了不對勁。
歐陽孤容的體内宛如靈力幹涸了一般,一吸收到承歡灌輸進的真元力,就宛如帶了吸盤一般,徑自吸收起承歡體内的真元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