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在承歡的一番話中,女子才真正得到了解脫。
“聽聞孟婆湯滋味清涼,賽得瓊水玉液。即便是苦澀,想必也苦不過今世種種羁絆。”承歡卻嬌俏的含笑回道。
女子徹悟開來,那麽在這個塵世間的羁絆也就全都煙消雲散了。
身形漸漸透明消隐,女子嘴角的那抹笑意帶有了解脫的意味。
承歡靜立在原地,再無言語。
其實就在修煉到女子大師兄的功法時,承歡心中已經知道這一切虛妄的根源何在。
女子久久不能走出内心的執念,故而才會停留了下來,用盡己身的全副靈力,将五人的屍骸保持着原樣。
百年多的時光已經從中劃過,就算屍骸不會腐化,但五人身上的衣着也都沒有任何改變。
能夠解釋得通的,就是還有所謂的“念”停留在這裏。
而在百年的固守中,女子也漸漸忘了最初執念的究竟是什麽,故而誤以爲隻是要将本門功法傳承下去。
看着女子漸漸消失在虛空中,承歡這才立起了身,走到五人的屍骸面前。
既然都已經解脫,就讓這些殘存着記憶的屍骸及符号,全都塵歸塵、土歸土吧。
玉手一揚,似有一陣無形的飓風刮來一般,五人的屍骸連同镌刻在地上的符文,都湮滅成塵土散落在虛空中。
過了半響,承歡才抽回神思,擡眼看向面前金碧輝煌的大門。
據方才那個女子所言,魔王正是藏身在這扇門後。
是否隻要将魔王除去,就已經算得上是這個山洞之行的最後一戰了呢?
心中思緒飛旋着,承歡卻并沒有多做停留,俯身拾起地上的長劍就往大門邁去。
無論答案與否,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都得要走下去看一看後面等待着她的究竟是什麽。
手持劍柄,傾注着方才契合修習到的功法,一柄長劍在承歡手中連連揮舞出數個劍花。
一陣“哐哐”的金屬撞擊聲,響徹在金碧輝煌的大門前。
承歡正在用手中的長劍,試圖劈開面前這扇緊阖着的連門環都不存在的大門。
連連數擊後,承歡的虎口已經被震得微微發麻,顯然大門的堅硬程度超出了她預先的想象。
經曆前面幾扇大門,承歡都是在修習過功法後,随意一震就可以将大門震倒。
故而承歡現下才變得輕敵起來,意味這扇看似金碧輝煌的大門,也不過爾爾。
直到連連數擊後,承歡的面色才微微變了變。
而就在這一瞬間,她手中的長劍卻已經支持不住這樣猛烈的進擊,赫然寸寸斷裂開來跌落地上。
承歡手中,隻留得一柄玄黑色的劍柄。
而承歡面前金碧輝煌的大門,卻依舊保持着紋絲不動的姿态靜靜矗立着。
甚至是承歡方才長劍劈去的地方,都沒有能夠留得下一絲一毫的痕迹。
承歡立在原地,顯然這扇大門還是她進入這個山洞中,碰到的最爲棘手的一個問題。
魔王上次在自家門口吃了虧,自然不會再貿然闖出來,故而想要等在這裏伏擊顯然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承歡就隻有将這扇大門打開,進去斬殺了魔王這一條出路。
正思慮着如何才能打開面前紋絲不動的大門,承歡手中的劍柄卻微微鳴動了起來,似乎有什麽力量要破繭而出一般。
承歡低眉斂首望去,隻見方才寸寸斷裂掉的劍身處,正包裹上了一層如皎潔明月般的皓白光澤。
而細細看去,這束光華似乎又是透明而皎潔的,并沒有實體的存在。
電光火石間,承歡心頭閃過四個字——無量之劍!
雲天大陸雖然崇尚術法,但是古籍上對十八般兵器的記載,還是有過大書筆墨的片段的。
承歡記得自己曾在一本專門講解劍術的古籍上,看過這種光束幻化出來的長劍,就叫作“無量之劍”。
無量,即沒有止境、沒有限制。
因而無量之劍具備了普通長劍,甚至是普通術法都沒有的能力。
除了尋常的切玉斷金、削鐵如泥之外,長劍還能刺穿一切有形無形的物體,就算是魑魅魍魉見了,也都會紛紛爲之避道。
看來大抵是方才承歡在煉化自身時,也一并将體内獲取到的力量傾注到了和她有了共鳴的長劍上,一并将其煉化了。
緊了緊手中的劍柄,承歡的一雙潑墨瞳仁也光華大作起來。
既然是能夠切玉斷金的無量之劍,想必眼前這扇大門一定也難不倒它。
皓腕一番,又是十數個劍花連連舞出。
粉唇甕動,承歡也一并加倍傾注進了方才修習的功法進無量之劍中。
而這一次承歡手中的長劍,赫然是朝着大門的正中間一一劈下。
隻見那一束皎潔的光華朝着金碧輝煌的大門劈去,颀長的劍尖赫然就隐遁在了大門中。
随着承歡翻飛的皓腕,長劍來來回回數次,緊阖着的大門也微微震動起來。
又是猛烈的一刺,承歡勝券在握的一個抽身,就迅疾往後撤退開了數丈遠。
整個山洞中又恢複到了先前那種沉寂,死一般的靜。
須臾後,隻聽一陣“咝啦”的碎裂聲自金碧輝煌的大門處傳出。
就在這一瞬間,整扇大門爆發出了一陣耀目的金色光芒,赫然在承歡面前轟然碎裂倒塌。
巨大的沖擊波朝承歡席卷而去,承歡猶自微阖着眼簾。
方才那一陣金色光芒太過耀眼,以緻于她一時之間也無法睜開眼睛。
而承歡沾染上了塵埃及腐血的衣袂卻還在風中烈烈飛舞。
微阖着眼簾的她,面容上卻已經隐隐散發出了那種慣常的肅殺之意。
就隻是一扇大門,便已經有着這樣大的威力。
承歡可以想見那個居住在大門後面的魔王,自身究竟有着多麽巨大的威力。
定了定心神,承歡淡然的開步往門内走去。
管他是神是魔,神擋殺神,魔擋殺魔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