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陣整齊劃一的铠甲碰撞的聲音拉扯回了承歡的思緒。
這一扇木門後面,赫然是一片空曠開闊的山洞景象。
不遠處,正有一條手腕粗的鐵鏈構築出的一座吊橋,正昏昏悠悠的連接着遠方一片隐沒在黑寂中的世界。
而承歡聽到的那一陣铠甲碰撞的聲音,現在正響徹在鐵鏈吊橋前面。
用承歡的肉眼看去,就隻能看得到一堆堆豎立着的盔甲,正在虛空中擡着刀槍劍戟搏鬥征戰着。
而那些裝備精良的盔甲後面,赫然隻是一片片漆黑的色澤。
饒是承歡,看着眼前的一幕也不禁一堆黑線浮上了額頭。
方才斬殺完一地的僵屍,接踵而來的就是陰兵。
這個山洞中到底隐藏着怎樣的玄機,竟然有着這麽多千奇百怪的東西在裏面。
現下承歡才想到入口甬道處的那些奇異的符号,想必就是遠古時期的文字了。
而那些文字中,一定有關于這個山洞中到底隐藏着什麽的記載。
這一刻,承歡也隻能惋歎自己懂的還不夠多,竟然遺漏了學習遠古文字。
承歡又調轉視線靜靜看着眼前正搏鬥得水融的陰兵,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要是想要深入山洞的話,看來對面那座鐵鏈吊橋是唯一的出路。
但是交戰的陰兵偏偏就堵住樂兒那座鐵鏈吊橋的入口。
這就意味着,承歡想要過吊橋的話,無論如何也是得要參與到陰兵的戰事中去的。
靜靜立在原地分析了一下戰局,承歡不知道眼前的陰兵在這裏交戰了多少年,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雙方倒的确是實力不分上下。
本打算參與到實力較弱一方,打敗強者的計劃,也因此而落空。
定睛看出,承歡這才發現其中的玄機。
這場戰争中,但凡有傷亡了的陰兵,總會有新的陰兵重生出來接替上去。
難怪戰事可以一直膠着下去,無生亦無死的一場戰争,又怎麽會存在勝利和失敗呢。
無奈之下,承歡也隻得提着劍一步一步朝着交戰中的陰兵走了過去。
既然沒有選擇,那就隻好用手中的長劍硬碰硬的比試了。
似乎感應到極度危險詭異的氣氛,承歡手中隐隐泛着白光的長劍也變得不安起來,似是發出低鳴一般微微的震動着。
看來經過先前兩次的修煉和融合,這柄碎成換随意撿拾起來的長劍,已經鍛造出了它自身的“靈”的存在。
隻有有靈的寶劍,才能在感應到主人危險的境地時,發出低鳴以作警示。
承歡握劍的玉手緊了緊,一雙潑墨瞳仁中也愈發肅立起來。
先前那些有實體的東西,她都還能倚靠雙手的力量将之斬殺。
而今面對的是虛幻且能重生的陰兵,就算是她,心中也沒有幾分把握能夠完全戰勝。
若是術法能夠使出來的話,大抵用火攻或是用冰封,都好一些,起碼能夠暫時困住眼前交戰正酣的陰兵。
但偏偏術法又使不出來,承歡所有的,不過是先前在壁畫上所學到的一身武術。
也不知道在這裏,能派上幾分的用場。
但是一想到遠在萬丈深淵上的歐陽孤容,承歡心中就有了底氣。
無論如何,拼一拼總比坐以待斃的好。
隻要對住鐵鏈吊橋口處的陰兵發起攻擊,想必總會有希望進入吊橋的。
這樣想着,承歡當即就一個躍身,來到了正對鐵鏈吊橋口處。
寒光一閃間,承歡當先就斬殺下了右手邊一個陰兵。
鐵造的頭盔跌落到地面上,發出沉鈍的敲擊聲。
承歡突兀的插入,交戰中的陰兵明顯都是一怔。
被殺一方的在猶疑承歡爲何要敵對他們,沒被殺的一方也在猶疑,承歡爲何會幫助他們。
見陰兵們明顯的一怔,承歡一聲冷哼出口,手中的長劍又是一個劍花舞出。
又一陣寒光閃過,左手邊的一個陰兵,頭上那鐵鑄的頭盔也滾落在了地面上。
看到承歡這淩厲的兩擊,交戰正酣的陰兵們也反應過來了承歡的意圖。
她并不是偏幫哪一邊,而是要置他們雙方于死地。
正是這時,已經長劍在前做好了防禦姿勢的承歡,卻突然看見雙方軍隊中,正有兩個騎在戰馬上的陰兵同時揮舞下了右邊的盔甲。
潑墨瞳仁豁然一亮,那正是行軍打仗時軍官下的必殺令。
一條計策頓時湧上了承歡的心頭,行軍打仗萬變不離其宗——擒賊先擒王!
眼見着紛湧而來的陰兵,承歡一個錯身往後撤了兩步後,身形陡然一轉就朝着發号施令的其中一個軍官躍去。
手中的長劍揮舞着,數朵劍花紛飛在虛空中。
一時之間,裝備精良的盔甲在承歡淩厲的長劍揮舞下,碎成了無數片散落在虛空中。
見一招得手,承歡并沒有停歇下來。
回轉身形一個縱身,承歡就又朝着另一側發号施令的陰兵将領掠去。
幸得承歡在修煉靈修能力的同時,也并沒有荒廢傳統武學的修煉。
故而這種相當于輕功的提縱術,承歡也修煉得爐火純青了。
身形飛躍的同時,承歡手中的長劍也已經揮舞起來。
同樣的招式,同樣的速度,同樣的淩厲。
又是一瞬之間,寒光來回閃現着,裝備精良的盔甲碎成了無數片散落在虛空中。
失了主帥的軍隊,就算是經曆了上百年的戰鬥,卻還是在一瞬之間就亂了陣腳。
看來眼前的這一場陰兵交戰,與其說是一場陰兵的戰争,不如說是兩個陰兵主帥隻見不肯摒棄的欲念。
那些隻懂得聽命于主帥的陰兵,想必都隻是一些被愚弄了的士兵。
就在兩個主帥被承歡斬殺于長劍之下後,頓時間光華大作,先前顯得昏暗的山洞中一時之間又亮如白晝。
正膠着戰鬥的陰兵們,在一瞬之間宛如被烈火炙烤到一般,紛紛哀嚎嘶鳴着,在虛空中被湮滅成灰燼。
原來這一場陰兵交戰,放不下心中執念的,隻是兩方軍隊的主帥而已。
正是因爲他們的執念羁絆着,這一場戰争才持續了上百年的時間。
承歡先前隻是想借兩位主帥打亂對方的陣腳,沒想到竟然讓她歪打正着破解開了雙方之間上千年的羁絆。
靜靜退到一旁,承歡看着一地的陰兵紛紛湮滅成灰。
放棄執念之後,塵歸塵土歸土,原是最好的解脫。
踏上手臂粗的鐵鏈吊橋,承歡心中也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人生在世不滿百,何苦執着于權利和力量,能夠放縱自身感受着愛與被愛,想來才是最爲完滿的一生。
空蕩蕩的鐵鏈下面,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黑黢黢的一片看不清虛與實。
承歡從容自若的走着,心中驚異的反倒是這個山洞中,又還有着這樣的萬丈深淵。
這裏究竟是幾個空間的重疊,萬丈深淵裏面還存有一個萬丈深淵。
失去了陰兵交戰的聲音,空蕩蕩的山洞中,隻有承歡踩在鐵鏈上鈍重的搖晃撞擊的聲音。
整個世界中又恢複了先前那種靜寂,死一般的靜寂。
不知道接下來迎接着承歡的,又将是什麽樣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