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們身後,正是一條長龍般的藥材車隊。
在金城寨待的那數個月,承歡已經對金城寨的運作模式了然于心了。
金城寨之所以能夠在幾年之間就壯大起來,和月家印這位當家的果斷決策是分不開的。
月家印絕不貪心,不同于普通的強盜,他從來不會打周邊村寨中村民的主意。
并且因爲決策果斷,所以隻要是富商巨賈運送金銀财寶的車輛,月家印也一般是不會放過的。
但是像現在這樣打劫藥材,承歡倒也還是第一次見。
“因爲有需要。”隔了好半響,月家印才吞吞吐吐的回道。
聰敏如承歡,月家印知道什麽都逃不出承歡的一雙法眼。
更何況承歡心血來潮要回金城寨中小住幾日,這一下月家印知道自己更是隐瞞不下去的。
聽出了向來疏爽的月家印語氣中的欲言又止,承歡擡将一雙潑墨瞳仁細細看了一眼月家印。
“月當家,将面具摘下來。”片刻後,承歡才鎮靜的說道。
既然是有需要,那麽自然和月家印這位金城寨的月當家脫不了幹系。
而月家印又在承歡看向他時,躲躲閃閃的别開了帶着白玉面具的面孔。
這樣一來,也更加笃定了承歡的猜測。
“先回山寨再說吧,待會天黑了山路可不好走。”月家印徑自扭轉了話頭說道。
“月家印,将面具摘下來!”承歡壓低了聲線低喝出口。
無奈之下,月家印隻得伸出颀長的指尖緩緩摘下面容上的白玉面具。
承歡的脾性向來執拗,這點月家印是深有體會的。
如若他此時不自行動手摘下面具的話,承歡一定會動武将面具扯開。
然而看承歡較弱的身體,明顯是還在恢複中的樣子。
月家印不忍心看着承歡強自動用靈力。
白玉面具方才除下,承歡的一雙潑墨瞳仁中頓時就着了幾分怒火。
隻見元家印那張輪廓分明的俊朗面容上,不知緣何,竟然硬生生多了一道長約三寸的刀疤來。
而最爲令承歡惱火的是,那道刀疤明顯呈現着無法愈合的模樣,已經往外翻卷的皮肉此時呈現出灰敗的腐肉氣息。
難怪元家印就算不惜得罪花族,也要把這批藥材打劫下來。
他臉上那道傷口,若是再不加以治療的話,隻怕元家印這整張臉都得毀掉。
“誰幹的!?”靜靜凝視着月家印面容上的傷口,承歡一字一頓的問道。
就算對方是閻羅大帝,她也一定要親手将之扣押來月家印面前,讓那個人也嘗一嘗這番痛苦的滋味。
“走吧,先回山寨再說。”說到這裏,月家印卻是無論如何也不願再透露分毫了,隻得先勸承歡回山寨。
見承歡的一雙潑墨瞳仁中燃着熊熊怒火,月家印隻得無奈的将目光頭投向承歡身後冷峻的歐陽孤容。
在場的衆人中,能夠鎮得住承歡桀骜脾性的,想來也隻有歐陽孤容了。
看着月家印姣好的面容上那道三寸許的刀疤,歐陽孤容英挺的眉也不禁微蹙了一下。
究竟是誰,下手這樣的狠?
就承歡的記憶中來看,月家印雖然對承歡有着異樣情愫,但是一切都發乎情止乎禮,是個難能一見的君子。
況且月家印的神獸也不凡,能夠被傷到臉,證明對方也絕非泛泛之輩。
“歡兒,先回山寨替月當家止住傷勢才是緊要。”輕攬過承歡的肩頭,歐陽孤容隻得柔下聲來替月家印做了一次說客。
歐陽孤容之所以會這樣做,自然也不全是爲了月家印。
承歡的脾性衆人皆知,這上下她心中定是早已盤算好了爲月家印報仇一事。
如若不先把她待會山寨,隻怕知道了對方是誰後,承歡會不顧一切的找上前去。
承歡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歐陽孤容也不欲多生事端。
聽了歐陽孤容的勸解,承歡又一看月家印面容上潰爛着的傷口,這才緘默的點了點頭,随着車隊的腳步往山寨大門走去。
“印,你們回來了!”一行人方才到山寨大門口,隻見一襲白衣的風百靈就急急朝着月家印奔了過來。
然而月家印隻是輕輕的推開了迎上來的風百靈,徑自轉身吩咐着兄弟們将藥材運到哪個庫房。
到的這個時候,一臉失落的風百靈才看到一旁的承歡等人。
而也是同時的,承歡看到了風百靈微微凸起的小腹。
經曆過十月懷胎的承歡自然一眼建看得出來,風百靈已經身懷六甲!并且應該是已經有七五個月了。
淡淡将目光轉向一旁正專注吩咐着兄弟們的月家印,承歡的面容上浮起可一絲了然。
看來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而風百靈腹中的這個孩子,大地有九成可能隻是一個“意外”。
而風百靈也在看向承歡的一瞬間,失落的表情頓時幻化做了數道寒光——風承歡怎麽又會出現在月家印的身邊!
正看着元家印陷入沉思的承歡,這個時候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戰。
然而這一切,輕攬着承歡的歐陽孤容和早已消隐了身形的螭龍,都已經不動聲色的看在了眼中。
“姐姐,你怎麽會來山寨裏,可是知道了消息來探望尚未出生的小外甥?”隐藏好眼中的寒光後,風百靈就故作熟絡的走上前來拉住承歡的一雙玉手。
承歡看着風百靈辛苦的聽着獨自,眉眼間也不禁多了幾分柔和的氣息來。
無論風百靈是用什麽手段得到這個孩子的,但未出世的孩子總是沒有罪過的。
就算爲着這個還沒見面的小外甥,承歡也決心插手此事。
“幾個月大了?身子有沒有不适感……”承歡也反握着風百靈的一雙嬌手,柔聲反問着,不自覺的随着風百靈的腳步往山寨中走去。
“螭龍,歡兒就交給你了,我同月家印好好聊一聊。”轉頭向一側的彤彤樹影望去,歐陽孤容用密語術吩咐着。
螭龍雖然已經消隐了身形,但是歐陽孤容卻有着極其強勁的氣息感應能力。
故而隻要螭龍的身影還在附近,歐陽孤容都是能感受得出來的。
雖然極之不願聽令于歐陽孤容,但螭龍還是青影一閃,随着承歡的身影而去了。
風百靈的司馬昭之心,他們這幾個旁觀者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承歡身在其中,自然不會明白風百靈的險惡用心。
“這個孩子,是一次家印被兄弟們灌醉後,家印無意間闖入我的房間,才……”風百靈聲線哀婉的訴說着,這上下已然帶了幾分惹人憐惜的哭腔出來。
抽出絲絹輕拭着眼角,百靈繼續飲泣着說道:“可是家印他自始至終都不接受我,還說是我用計耍詐,直到現今腹中孩兒已經八個月大,他還隻是例行公事般過問我的生活起居。”
“好了好了,不提這些傷心事了,讓我陪你回房去歇息吧。”輕拍着百靈的後背安慰着她,承歡輕聲說着。
雖然也心疼百靈,但是對于她話語中的真實成分,承歡還是持有着辯證的姿态的。
七拐八繞的往山寨深處的一排排木房走去,這段路,承歡現在就算閉着眼睛也能找得到。
推開其中一間木屋的門,風百靈嬌怯的回身看了一眼身後的承歡,“姐姐,你不會介意我住了你的房間吧?”
承歡笑着擺了擺手,疏爽的說道:“不過一個房間罷了,你喜歡就住便是了,我也不過是回來暫住幾天罷了而已。”
到了這個時候,承歡心中才有了一點兒眉目。
同樣純白如雪的衣袂,同樣一颦一笑的宛然絕色,同樣一個房間。
風百靈爲了得到這個孩子,的确是做足了功課。
不過承歡卻也怪罪不起風百靈來,真真是問世間情爲何物,竟叫人不禁手段盡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