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聲對兄弟們說:“咱們此次就是借個路而已,千萬别徒增自己的劫難,看到了就當沒看到,繼續趕路就好。”這要是放在他們剛進來的時候,兄弟們可能多少還有些不相信,不過經曆了之前的那次事兒之後,他們都變乖了,默默地跟在周躍峰後面,隻管低頭走自己的路,真的做到了目不斜視。
可是就在他們離那紅燈籠越來越近的時候,周躍峰感覺到了一種陰冷,那茶棚裏不時的傳出來陰森的鬼氣,讓人覺得渾身發毛,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大堆,不過他仍然緊緊的盯着手裏的羅盤,繼續往前走。
事情往往都是怕什麽來什麽,就在他們路過那個茶棚的時候,突然間聽到一個小弟低聲念叨了一句:“是小張。”周躍峰心道不好,轉眼往那邊一看,果然在那紅彤彤的散發着詭異光芒的燈籠底下站着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那個他們剛剛埋掉的小弟。
周躍峰心道不好,這個人應該就是那小弟嘴裏的小張,看來這個被埋掉的兄弟姓張。他還穿着他們把他埋起來時候的黑衣服,隻不過這衣服上并沒有沾到什麽泥土,出了奇的幹淨,他站在那裏耷拉着腦袋一動不動。
看到這樣的情形,饒是心理素質多好,多厲害的人也扛不住了,他們頭上都冒出了冷汗,心想這家夥實在是太詭異了,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他們明明把這兄弟給埋了,怎麽會突然間出現在這裏,而且也沒看到他什麽時候走到了他們前頭去。
正想着呢,就看到那人直直的就沖着隊伍跑了過來,接着雙手僵硬的掐住了躍林的脖子,躍林也不是吃素的,一下子把他給扔了出去,那家夥摔倒在地上好像是摔斷了胳膊腿,再次站起來的時候,樣子比之前更加詭異,隻聽他嘴裏不停的念叨着:“還我女兒命來……”
周躍峰這才知道,合着殺了這小弟的那個女鬼正是這人的女兒,而這個女鬼是被躍林打散的,聽着這聲音應該是她爹,雖然是在鬼道,但是這老頭兒沒有了實體的話,對人的影響不會那麽直接,所以他才借助了小張的屍體來找躍林索命來了。
想到這兒他上前擋在了那老頭兒跟躍林之間,試圖跟那家夥講道理:“凡事有因有果,你女兒不好好呆在鬼道,非要來取我兄弟性命,她不害人自然不會爲人所害,我看老人家您就好自爲之吧,冤冤相報何時了?況且您覺得能攔得住我們嗎?”
這話軟硬兼施,如果這老頭兒有一點思想的話,他應該會讓路,不過顯然他已經被仇恨和怨氣沖昏了頭腦,他沒有回答,隻是操着那已經斷了四肢的身體,艱難的一步一步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念叨:“還我女兒命來!還我女兒命來……”
周躍峰實在是不想在這兒耽誤時間,他隻知道在鬼道裏行走更容易到達揚州,可是卻不知道這鬼道的時間跟外面的時間有什麽差别,他想盡快從這裏出去,所以也沒客氣,青蚨劍一指說道:“既然你執迷不悟,就别怪我手下無情了。”
說完他一劍刺入了那老頭兒,确切的說應該是小張的眉心處,這裏是魂魄的出入口,本來這老頭兒就是鸠占鵲巢,這裏被刺破之後,周躍峰立刻念咒,接着就看到小張的屍體不聽的來回晃動,晃了半天才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周躍峰本想乘勝追擊去滅了那老頭兒的魂魄,卻發現他竟然一下子就進入了頭頂上的紅燈籠裏,消失不見了,馬猴子看着那紅燈籠說道:“峰哥,把這燈籠毀了吧,我看這老頭兒既然這麽久都沒有去地府報道,應該是已經成了鬼魅,咱們現在除去他也算是爲民除害了,不然他在這裏定會害人。”
崔胖子也說:“對啊峰哥,他女兒都可以随便吞噬别人的靈魂,更何況是這老不死的了,沒準他女兒害人就是他教的,他們爺倆在這鬼道上不知道已經偷偷吞噬了多少鬼魂,打散了也算是爲民除害,就當是給冥界這次借道的路費了,我來!”
說完老崔竟然揮起了大砍刀就要上前去砍那紅燈籠,讓人沒想到的是,那紅燈籠一落地,竟然立刻化掉了,當然不是消失不見了,而是化爲了一堆蠱蟲,這些蟲子細小但是非常多,渾身上下通紅,尾部還發着紅光,原來那并不是什麽燈籠,而是這些蟲子聚集在了一起,形成了紅燈籠的形狀。
那一地的東西看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同時頭皮都發炸了,周躍峰一看不好,直接祭出了火靈符,火靈符落地給那些東西造成了一定的損傷,接着他大喊了一聲:“跑!”前面的路全都被封死了,他們隻能掉頭往回跑。
這鬼道本來就難走,他們好不容易走了這麽遠,再往回跑實在是心有不甘,不過這時候兩害取其輕,也隻能往回跑,而那些蟲子移動的速度非常快,泡在後面的兩個小弟竟然一下子就被它們給吞噬了,連骨頭渣子都沒有剩下,不,确切的說,應該是靈魂都沒有剩下!
它們在移動過小張的屍體時,順道把那屍體也給吞噬了,不過好像是還沒滿足,依然在追着周躍峰他們,不過好在它們吃了那三個人和兩個魂魄之後竟然長大了,長大變胖就稍顯笨重,衆人這才躲過一劫。
等那些東西終于不追了的時候,他們停了下來,崔胖子兩隻手拄着膝蓋喘着粗氣:“我操,這是啥玩意啊,這東西在鬼道裏,地府怎麽不管管,太他娘的吓人了。”
周躍峰冷冷的說:“這老頭兒和這女孩活着的時候應該是苗疆人,這東西是鬼蠱,是一種十分可怕的蠱蟲,以人的靈魂喂養蠱蟲,真沒想到現在居然還有人養這東西,不過我猜陽間應該沒人養這東西了,他們倆應該也被蠱蟲反噬了,但是沒想到死了之後還不忘了老本行,竟然在鬼道繼續養鬼蠱。”
馬猴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陽間想弄個鬼魂太難,這鬼道就不同了,這裏每天成千上萬的鬼魂從這兒經過,他們這蠱蟲豈不是更厲害了?”
周躍峰點了點頭:“的确是這樣,這也就是爲什麽他能跟自己的蠱蟲融合的原因,蠱蟲自己沒有意識,聽從養蠱者的命令,而兩者化而爲一個魂魄和一盞燈籠,合則成爲能夠吞噬人靈魂和肉體的鬼蠱。”
他們對這些東西是什麽不感興趣,也對這東西是怎麽樣的不感興趣,現在他們擔心的是那東西就在前面攔路,他們要怎麽過去,而且他們的隊伍裏還有躍林,這可是那老頭兒的殺女仇人,他早晚會來報仇!
躍林現在還不知道那黑衣人對周躍峰所說的那些,他心裏對周躍峰愧疚,其實他也想到了這一層關系,于是站出來說道:“大家不用爲難,這老頭兒對我恨之入骨,他在這兒隻吃魂魄,如果我沒有打散他女兒的魂魄,他應該不會發難的,既然一切因我而起,大家又沒有辦法對付這東西,我去給他吃了便是,這樣他可能會放了大家一馬。”
周躍峰一聽上去打了他腦袋一下:“你腦子進水了吧?你也說可能,他要是不放過我們呢,你不是白死了?再說了,他在這兒吃魂魄,已經成了鬼蠱,這鬼蠱跟妖怪鬼魅完全一樣,他會跟你講道理?别說傻話了,他吃什麽都是一樣的,而且這鬼道已經好幾百年沒有人進來了,恐怕他不會放過這次吃屍體的機會,咱們隻能面對,否則一個都跑不了。”
衆人本來覺得還有希望,可是聽周躍峰這麽一說,這才知道他們這次是很難通過了,東子提議:“峰哥,我看要不這樣吧,咱們退回去,反正也沒走太遠呢,然後等天亮了,咱們從陽間的路走吧,這裏太可怕了,已經死了三個兄弟了,除了咱們六個,就剩下三個弟兄,還有一個是傻子,太危險了。”
這個提議一出,兄弟們紛紛擁護,不過周躍峰總是覺得那個傻子有問題,他竟然沒有理會其他兄弟們,直接走到了那傻子跟前,問道:“你說咱們是往前走還是回去?我聽你的,如果你要是不說的話,我就帶着兄弟們回去了,我不能拿他們的性命冒險。”
衆人本以爲周躍峰是瘋了,這個傻子怎麽會知道如何選擇,不過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這個傻子竟然真的說話了,隻聽他說:“酆都鬼城,鬼道通行,幽冥引靈,以命借行。”周躍峰開始的時候隻是以爲這是一條可以打開鬼道之門的咒語,如今再從這傻子嘴裏聽到,卻感覺到了另一層含義——以命借行,到底他們要的是誰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