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龍本來就不是好事之人,既然飛揚叮囑不要外出,他自然是依言而行,隻不過心裏卻想,那不速之客,會不會就是自己呢,因爲日間飛揚察覺異常的時候,自己正施展精神術跟蹤她……
入夜不久,天即全黑。
玄龍雖然猜測飛揚可能是把自己的神念錯當成了不速之客,但隻是猜測而已,所以心裏也有幾分忐忑不安。
他輕輕地将窗戶推開一條縫向外打量,卻見漆黑一片,發着微弱白光的水晶,像斷線的珠子散落在夜幕裏,四處建築的黑影則似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怪獸,顯得猙獰可怖,令他更加憂心。
危險來臨,如此躲在房裏,豈不令人恥笑?
玄龍越想,越覺得應該爲飛揚他們做點什麽。如今自己已經習得精神術,何不藉此幫他們偵查一番?一來可以打探敵情,二來可以令自己放心,想到這,玄龍不再猶豫,立即施展開精神術,登時,神念如潮,席卷整個天使公會,連其方圓數裏之外的地方,也不曾放過。
夜雖黑,然周遭事物在神覺之下,卻洞若觀火,任何蛛絲馬迹皆無以遁形。如此将天使公會裏裏外外仔細搜索了遍,玄龍沒有發現一絲可疑的迹象,心想飛揚所指的不速之客應該就是自己無疑,遂放寬了心。
收回神念之後,玄龍按照每日的習慣,将兩種修煉靈根的仙法各修煉一遍,這才寬衣睡下。
半夜,朦朦胧胧中,玄龍似聽見有人叫喚自己,于是起床開門,可門外卻空無一人。正納悶,卻見叫喚聲從前方傳來,他遂循聲尋去,然總是在好像要找到了的時候,聲源又莫名其妙地轉移到了它處。如此反複,也不知轉折了多少地方,最後來到一處殿門外,玄龍清晰聽見叫喚聲從殿内傳出,他不經意擡頭一看,隻見殿門上懸挂着一個“靜”字。
玄龍心中一陣詫異,這不是測試精神力的地方嗎,怎麽會到了這裏?
未作細想,他推門走進大殿,隻見殿中央那些精神力球依舊懸停在那,散發着湛藍的光華。隻不過,在精神力球的後面,卻有一個灰暗的人影。
玄龍可以肯定,那是他從未見過的人,他甚至不敢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人,因爲他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樣貌,盡管精神力球發出的藍光已經将殿内照得通亮,他也隻能看清那人模糊的輪廓,就好像不是玄龍看不清,而是那人本身就是模糊的。
那人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就像一個模糊的影子,渾身透着詭秘的氣息。此時,見玄龍正向他那方打量,影子微微動了動,竟然出聲說道:“你來了。”像是自言自語。
玄龍很奇怪,不知爲何,對這樣一個神秘的人物,自己竟然毫不畏懼,甚至隐約間對他還有幾分信任之情。他淡定地注視着影子,問道:“你是誰?”
影子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叫玄龍?”
玄龍不語。
影子繼續自顧自說道:“以你這等年紀,精神修爲能達到靈境級,确也算得上是千古奇才……”
玄龍大驚,自己精神修爲突破至靈境不足一日,隻有自己知曉,此人又何從知道?于是插話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我修爲如何,你怎麽知道?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影子頓了頓,喃喃自語道:“我是什麽人?我不是人。”
“你是魔?!”玄龍失聲驚呼。
影子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是魔。”
“既不是人,也不是魔,那你是什麽東西?”玄龍開始懷疑此人是在故弄玄虛,他總不可能會是神,在玄龍看來,神隻存在于傳說中,形象偉大光輝,豈是此人這幅猥瑣的樣子。
“我也不是東西。”影子答道,剛說完,發現此話有所不妥,遂幹咳一聲,接着說道:“你不用管我是誰,總之,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爲什麽要幫我?”
影子一愣,問道:“幫你還要理由嗎?”
玄龍無語。
見此,影子翻了翻白眼,似乎有些抓狂,朝玄龍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過了片刻,終于長歎一聲,以近乎妥協的語氣說道:“好吧,若一定要理由的話,我想幫你,我喜歡幫你,行不行?”
玄龍搖頭。
影子語塞,張嘴瞪着玄龍,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見玄龍沒有就此罷休的打算,他隻好一邊拍着額頭,一邊來回踱着步子思考理由,不一會,影子似乎想到了什麽,喜道:“小子,你爲什麽要用精神術幫那個名叫飛揚的女娃偵查,不就是因爲你喜歡她嗎,對不對?所以……”
聞言,玄龍駭然,白晳的面孔即刻漲得通紅,喝止道:“你胡說什麽,誰喜歡她了!”
“嘿嘿,還說不是,看你的臉紅得像個猴屁股一樣。”
玄龍心知越描越黑,冷哼一聲,索性不再說話,轉身就欲離去。
影子也不制止,隻問道:“你的精神修煉是不是晉階靈境之後,便再難提升?”
玄龍本已走出幾步,聽了此話,身形一頓,心中瞬間閃過無數種猜測,這人到底是什麽人?爲什麽他什麽都知道呢?但表面上,他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頭答道:“是又怎樣?”
影子無奈地搖了搖頭,答道:“難道你不想知道爲什麽?”
玄龍的确很想知道答案,所以,即使對此人沒多大好感,此時也還是選擇了沉默。
影子瞟了玄龍一眼,似乎有些得意,接着說道:“因爲你所研習的‘神訣’隻是一個殘本而已。”
“殘本?!”玄龍自然不能接受這種說法,這可是隻有會長才有資格研習的高級秘籍,如此珍貴的東西,怎麽可能是個殘本呢?但眼前這人對自己修煉的狀況似乎了如指掌,也不像說謊的樣子……
影子好像能夠洞悉玄龍心中所想,得意地笑了笑,問道:“你不信?”
“你憑什麽說‘神訣’是殘本?”玄龍心想此人來找自己,不可能隻是爲了告知這件事,他一定還有目的,于是暗暗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淡然地問道。
影子詭秘一笑,答道:“因爲我有真正的‘神訣’。”
玄龍啞口無言,心中驚疑萬分,此人究竟是何人?他真的有真正的“神訣”?他會不會是天使公會的前輩高人?
影子并不在意玄龍此時的态度,他自顧自說道:“信不信由你,我現在就将‘神訣’傳給你,日後,你再自行甄别,定會明白我并沒有欺騙你。”他也不等玄龍答話,便開始宣講起來。
玄龍本不是很相信此人,所以并沒有用心聽,可奇怪的是,影子的話像具有魔力一般,竟然自行記在了玄龍的心裏,就像是被人一字一句刻在腦海中一樣。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玄龍開始感覺到自己的意識變得有些遊離不定,好像進入了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狀态,突然,他意念一轉,眼前的情景也随之變換,目力所及之處全是海水,那影子人已經不知去向,獨剩下自己危坐于海面上。
玄龍認得此處正是神海,詫異間,意念又不由自主一轉,陡然,神海翻起滔天駭浪,如一把把利刃,接二連三往他身上劈來。
也不知爲何,今日的海浪特别兇猛,浪未至,風先達,風如刀割,與浪相連,竟是要将自己的身體撕裂開去!玄龍心中畏懼,正欲離開,卻見眼前白光閃過,遂覺頭痛欲裂,他不由雙手抱頭,就地一滾,忽又覺得腳下一沉,整個身子即往海底沉了下去,他更是驚慌,雙手一陣亂抓,可海水中竟無一物可憑借,情急之下,他雙腳一蹬,想要就此竄出水面,卻聽見“哐當”一聲。
玄龍雙腳重重地蹬在床闆上,與此同時,人也醒了。
他一骨碌爬坐起來,隻覺衣衫粘人,這才發現衣服已經濕透,想起剛才所夢,是如此真實,令人分不清到底是真還是夢,而夢中影子人所授的“神訣”竟然也是清晰如初,這令他更是驚魂難定。
所幸天已微明,從晨曦中感受到的生機讓玄龍稍稍寬心了些。隻不過,他的房門不知道何時打開了,也不知是何人打開的,難道昨晚自己真的出去過?
想來想去,玄龍也未想明白,倒是身上汗濕的衣服感覺很不爽,于是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幹爽衣服。此時,天已放明,他想起夢中的頭痛,便又自行檢視了一番,并未發現有什麽傷痛,這才放了心。
不久,飛揚如期而至。她與玄龍簡單寒暄了幾句,便讓他帶上行李一同去見會長大人,說是要準備出發了。
玄龍即随飛揚前往。一路上,他想着昨夜的事,便向飛揚打聽是否有發現可疑人迹、是否有人去過他的住處等等。飛揚的回答令他有些失望,也令他更加相信自己昨晚隻是做了一個夢,隻是那夢的内容有些特别而已。
飛揚領着玄龍到了一個之前沒有來過的大殿,玄龍猜想這裏應該是前殿,因爲這裏能夠隐約聽見外面街市上傳來的人聲。他們到的時候,大殿裏已經站了好些人,除了張若瑤會長,那日的三位副會長也都在,玄龍的母親也來了,另有數名妙齡女子侯在一旁,皆是清一色白色素裙,舉止畢恭畢敬。
三位副會長一見玄龍,便争先恐後迎上來,熱情地向他噓寒問暖,令玄龍着實頗爲感動。張若瑤會長顯然急着啓程,很快便打斷他們的寒暄,然後讓玄龍與其母親話别之後,便領着玄龍與一旁的那幾位素衣女子走了出去。
大殿外,正停着一輛馬車,大而别緻,給人尊貴而不奢華的感覺,令玄龍眼前一亮,尤其是車前那四匹高大威武、勝似白雪的家夥,更是令他暗自驚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