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門之後,先把手頭的一個小袋子交給了過來開門的小戰士,然後正準備往院裏走呢,聽到了一個陌生而且爽朗的聲音響了起來。
“老首長這份興緻真的是好過我們家老爺子太多了,我們家老爺子就在院子門口開了一塊地,整天介不是看顧着他的菜就是關心着他的瓜,沒事幹還澆個糞什麽的,弄的鄰居們不住的投訴,我也被他們弄的沒有辦法,和老爺子說了無數次,最後沒有辦法,老爺子死活非要搬到郊區去處,現在和一幫子農民相處的特别融洽……”。
溫煦看着一個中年人,差不多五十左右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當兵的出身,雖說年紀不小而且也有點兒發福了,不過軍人的儀态還是在那兒擺着呢,說話的時候擡頭挺胸,腰杆子繃的筆直的,而且中氣十足。
現在的中年人正幫着師老爺子和秋老爺子搬着花盆,其實也就是中年人搬,兩位老爺子在旁邊指揮。
“那是你爹不忘本!”師老爺子笑着說道:“我們就不行喽,現在也不太好回去,總得避個嫌什麽的,說起來不如你爹那麽自在!”師老爺子擺了下手說道。
秋老爺子這時長歎了一口氣:“你還有個念想,以後就是死了想埋回老家去也沒人說什麽,但是我就不行了,埋哪裏去?整個老家現在就是一大水庫,别說是山山水水的了,孩子們給我帶來的照片上,我居然一點兒年青時的記憶都沒有,人都說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鬓毛衰,我這少小離家,鄉音無改,就算是回去了,家卻沒有了”。
師老爺子沒有想到自己這邊勾起了秋老頭的傷心處,連忙說道:“老秋你這也算戎馬一生了,怎麽到了老來卻是多愁善感了不少,怎麽着你這大老粗到了臨老還準備當個詩人不成?”
說完轉頭看到溫煦過來,立馬對着溫煦伸手招了招,轉移了一下話題:“得了,咱們的早飯來了!”
隻見師老爺子拍了拍手,走到了院中中間的蓄水的水缸裏,抄了一掬水到了缸外,就這麽着開始洗起了手。
秋老爺子這邊轉一打斷,也跟着老爺子洗起了手,中年人這邊并沒有和兩位老爺子一起洗,而且排在兩位老爺子的身後,等着兩位老爺子洗完,還給兩個遞上了幹毛巾試了試手,這才學着兩位老爺子的樣兒,掬出了缸裏的水就這麽叉開了腿洗起了手。
溫煦見到爺爺對着自己示意把東西放到院中的小石桌上,立馬說道:“這天冷,外面吃着打開來沒一會兒就涼了,我給您擱屋裏的桌上去!”
說完也不待老爺子回答,立馬就托着一包吃食往屋裏走。
溫煦這邊一進了屋,立馬就有服務員過來,幫着溫煦一起把食盒小籠子擺了開來。
師老爺子帶着秋老爺子和中年人一邊往裏進一邊說道:“我這個孫女婿啊,别的本事沒有,就是這做菜的功夫有一手,咱不提國宴級别的大廚,那這小子肯定是比不上的,一般的小廚師,有名館子裏的撐勺都不一定比的上這小子!……”。
老爺子這邊嘴上說,不過臉上卻是充滿了笑容。
秋老爺子這邊看到中年人要說話,立馬笑着出聲阻止了:“小吳,你可别順着這老東西的話頭來,他提這事兒就在等着你誇他這孫女婿呢,我瞧這小子卻是不怎滴,當然了居家過日子的确是把好手,但是好男兒志在四方,怎能如此守着一畝三分地,老婆孩子熱坑頭過着自己的小日子,要是真沒本事也就罷了,偏偏這小子賺錢的功夫還是一等一的,隻要他沾就沒有不賺錢的……”。
溫煦聽了不由的小愣一下,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師老爺子不太瞧的起自己,卻沒有想到老頭居然是‘恨鐵不成鋼’!這話溫煦有點兒小無語了。
姓吳的中年人笑着看了一眼溫煦,沖着他笑了笑:“人各有志嘛,《陋室銘》不是說麽,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牍之勞形,這是一種灑脫的生活态度!對于現在年青人算是難得了!”
“你個小馬屁精!”秋老爺子伸手笑着點了一下吳姓中年人。
吳姓中年也不惱,反而是憨厚的笑了幾聲,一點兒也不覺得被秋老爺子當面怼了一句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咱們别聊了,都坐下來吧,嘗嘗這小子的手藝”師老爺子招呼着衆人坐下。
這個時候屋裏服生員已經在每人的面前擺了一個小碟子,小碟子裏面倒上了醋,兩位老爺人面是每人一小籠,八個湯包,而中年人的面前溫煦放了兩籠。
師老爺子說道:“給你吳叔再來兩籠,這點兒他怎麽吃的飽!”
“不用了,不用了,我也不是年青時候了,那時候别說兩籠,我記得跟着我爹第一次去您那兒的時候,小籠包我一口氣吃了八籠!包子還比這整整大了一圈”中年人笑着伸手比劃了一個八字。
“能吃是福,年青人就認多吃,要不得老到我們這個年輕,就是想吃啊也不一定吃的了喽!”秋老爺子笑着講道。
溫煦這邊又送了兩籠到中年人的面前,然後沖他笑了笑,然後對着師老爺子說道:“爺爺,那我上樓去了?”
“去吧,去吧,沒出息的就知道惦記媳婦”老爺子笑着揮了揮手,怼了溫煦一句就放他上樓去了。
溫煦這裏一等令,立馬帶着小跑幾奔到了樓上,推門進了屋發現師尚真已經起來了,現在正坐在梳妝台前打理着頭發呢。
“别弄了,快點兒先把早飯給吃啰!”溫煦麻利的擺開了一屜小湯包,打開了保溫瓶之後,把瓶裏的瘦肉粥給倒了出來,然後又在上面灑了一些烤制好的白松露碎。弄好了這些,溫煦直接就把保溫瓶抱在了懷裏,用勺子挖着裏面的粥大口大口的吃着。
溫煦也想吃包子,這不是被姓吳的給劫了胡嘛!
“爺爺呢?”師尚真坐到了桌子邊上,端起了碗之後問道。
“樓下和秋老爺子,帶着一個姓吳的中年人正說着話呢……”說着溫煦就給媳婦形容了一下中年人的長相。
師尚真聽了哦了一聲:“沒有想到吳伯伯過來了!”
“你也認識?”
“分區的司令員”師尚真說道:“想必是過來陪着爺爺一起打野豬圖個樂呵的”。
溫煦一聽不由有點兒咂舌,老爺子這邊要幾條槍打個野豬,那邊分區司令員親自過來,而且這獵還沒有打呢,給兩個老爺子先當起了搬花工來了。想到了這兒溫煦覺得自己對于師、秋兩位老爺子地位認知又深刻了一些。
不過溫煦也沒有多問,他一不準備犯法,二不準備靠上軍隊賺錢,所以也不就太關心這些事情,聽着媳婦簡單的聊了兩家之類的關系這才知道了一個大輪廓,反正媳婦怎麽說他就怎麽哦哦的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至于真明白還是假明白,估計也就他自己知道了。
吃完了飯,溫煦把所有的東西都收了,等着師尚真整理好了,這才下了樓。
到了樓下的時候,人家三人也已經吃完了連桌子都收了,現在桌上已經換了幾支步槍。
一看到這些步槍,溫煦不免有些失望,因爲桌上擺的都是老槍,而且看樣子似乎還是二戰時候的造型,木托彈夾小的幾乎看不到,有一支槍口還裝着三棱軍刺,槍看起來土掉了渣,但是這軍刺卻是被網上一些人吹出了翔,其實所謂的三棱軍刺最大的優點是啥?就是用劣質的鋼材生産出來也不容易斷裂。
“五六半?”師尚真到是挺開心的,笑着走了過去,拿了一支到手上擺弄了起來。
溫煦一聽五六半,立馬覺得如雷慣耳啊,于是把手中提着的東西擺到了手邊的桌上,也跟着過去操了一支擺弄了起來。
槍雖說看着老,不過仔細看起來都是挺新的,似乎并沒有使用過一樣,鋼材制造的部分摸上去似乎還帶着保護的油漬,有些潤潤的感覺。
師老爺子和秋老爺子現在都挺開心的,似乎一點兒沒有受到人家隻帶老槍過來的影響,反而是滿臉開心的樣子。
連秋老爺子不停的說道:“小吳這是有心了!”
對于師老爺子和秋老爺子來說,這槍可不光是槍,還代表着他們部分的軍旅生涯。新槍對于他們來說好是好,但是總少了一份子記憶,這槍就不同了。
“裝備館裏保存了一批,這幾支是保存的最好的,精度什麽的都已經測試過了……”吳将軍對于兩位老爺子的誇獎很是高興,連忙又介紹了起來。
“走,走,咱們試槍去!”師老爺子滿意的有點兒迫不及待了,說完之後沖着院子裏喊道:“小李,小李,把我的車給套上!”
聽到套車兩個字,吳将軍這邊又愣住了,張口說道:“首長,我這邊開着車來的,越野車,要不坐我的車吧!”
套車這兩個字在吳将軍看來一股子辮子戲的即視感,覺得老爺子這邊過的也忒節儉了一點兒,連個代步的車都沒有。
師老爺子聽了擺了擺手:“你坐坐就知道了,情調不一樣!”
“小吳,你就試試,你要是不讓這老東西嘚瑟嘚瑟,他今天晚上都不一定睡的好!”秋老爺子也笑着說道。
“那就讓我開開眼界?”吳将軍這邊笑着說道。
于是一幫人就這麽出了院子,到了院子口的時候,車子已經等着了。
“這是有點兒意思!”吳将軍覺得有這車子有趣了,木制的廂車,并不顯大,但是做的挺精細的,最顯眼的是拖車的牛,那叫一個壯實啊,身上的肌肉似乎都有一種微微的爆炸感,讓人一看就知道這牛的力氣太的很呢。
扶着兩位老人先上了車,吳将軍這才鑽了進去,然後溫煦又扶着自家的媳婦上了車,這下車就滿了,溫煦自然是進不去了,于是溫煦示意他們先去,自己這邊把東西送回去,然後就到。
師老爺子也不管孫女婿怎麽去了,直接對着大白說了一句:“大白,咱們走!”
拉車的大白立馬就使上了勁兒,這下吳将軍才發現,這頭名叫大白的牛一沒有辔頭二沒有穿牛鼻,聽了話就走,而且走起來的時候車子相當平穩,幾乎就沒有沖啊沖的感覺。
“這真是神了唉!這牛莫不是成了精?”吳将軍立馬半捧半真心的贊了一句。
秋老爺子把手中的拐杖往箱底這麽一怼,發出了輕輕的咚的一聲:“你還真是說對了,真是神了,我找人做了一模一樣的車子,用過好馬,健牛但是沒一人有大白這本事的,坐了幾次我也就不坐了,想坐的時候找這老頭連着大白帶車一起借好了”。
于是這幫人走了一路談的不是打野豬,而是拉車的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