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給每個孩子裝了一袋子的棗子,差不多兩三葫蘆瓢的樣子。每個人說起來不多,不過這麽些孩子在,差不多一百來斤的棗兒就分了出去。
一個下午下來,整個棗樹下面一層幾乎是沒什麽棗兒子,就算是有也都剩下一些散兵遊勇的了。如果再上層棗子還能結的這麽密實的話,那麽估計最後的棗兒産量會遠遠高過大家所估計的小幾百斤。
“知道啦!”
這幫熊孩子,溫煦就知道估計聽進去的沒有幾個,原本還想着再強調一下,看到這幫熊孩子的樣子,心中一想也就算了。
沖着一院子的小腦袋,溫煦揮了揮手,這幫小東西立刻四下做鳥獸散。
轉過了頭,溫煦看到顧芬,錢盼和徐一楠三個,加上勝男這個丫頭,幾人還杵在自家的院子裏,不由的說道:“你們還等什麽?棗子也分了,難不成還在我留你們吃晚飯不成?”
“沒有的事,老大,我們走了啊”顧芬一聽,立馬對着身後的三人招了招手,提着手上的一袋棗兒,然後沖着杭辰笑了笑:“大姐頭,我們走了啊!”
“衣服,衣服要不啦?”杭辰看到幾個沒腦子的轉身要走,立馬就說提醒了起來,今早幾人分到的衣服還在自己屋裏呢。
聽到衣服兩個字,幾個孩子立馬想了起來,直溜的跟着杭辰到了屋裏去拿衣服去了。
“這孩子!”杭向東望着自家女兒,頓時長出了一口氣,然後似乎是找到了什麽理由是的,張口說了一句:“以前在家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啊,怎麽這一出來就成了這樣呢,也太皮了一點兒!”
“舅舅,您這話說的就是溫家村把表妹帶歪了的嘛?我跟您說這個鍋我們溫家村不背,這是你一直放縱的結果!”溫煦笑着和舅舅打趣說道。
“這是地方大,她瘋的起來了,以前在這麽個小鴿子籠裏關着就是想瘋又有誰賠她瘋呢!”杭向棟笑着來了一句,說完之後又開始感慨了起來:“說是這代孩子比我們幸福,有的時候想着,這些孩子也就是物質上比我們那時候幸福,真的要說精神上還真不一定比的上我們那時候,我們那時候和小夥伴整天上蹿下跳的,這些孩子呢,就家裏這麽大點兒地方,大不了小區的遊樂場,也就這麽大”杭向東一邊說着一邊還伸手比劃了起來。
正好這時候李玉梅走出了出來,聽到杭向東說這話,不由的又說了他一句:“沒事幹你提這個做什麽!”
“不提,不提!那我問問咱們晚上吃什麽總成吧?”杭向東望着李玉梅笑着來了一句。
“豆角燒肉、西紅柿雞蛋,……都是家常菜”
連着說了幾個菜,都是李玉梅拿手的家常菜。對于舅媽的手藝,溫煦現在也在慢慢的習慣,鹽頭啊之類的都開始慢慢的熟悉,或許像是舅媽這一輩的女人,對于她們來說廚房就是她的保留地,習慣了一直這麽付出,所以到了溫煦的家中,也自然而然的要求掌管廚房,溫煦客套了幾次也就随了她的心。
“要我幫忙麽?”溫煦卷起了袖子,對着舅媽說道。
李玉梅聽了連忙搖頭說道:“不用你,你們甥舅兩個等着吃飯就成,我這邊都準備好了,你們打了幾個小時的棗兒,要不要先去洗一下澡,等會兒我叫你們開飯!”。
杭向東聽了聞了聞身上,頓時點頭說道:“我是要洗一洗,身上都快冒油了一股子汗腥味”。
“我先不洗了,去我的工作間再忙活兩下!”溫煦笑着伸手虛指了一下工作間的方向,然後邁步準備過去,繼續做趙德芳孩子的小木床。
聽到溫煦要去工作間,杭向東立馬說道:“那我跟你一塊去,打個下手也好!”
于是這麽着一家人各幹各的事兒,李玉梅進屋做飯,溫煦和杭向東甥舅兩人則是進了後院的工作間開始搗鼓木床。
原本溫煦讓舅舅過來是打下手的,像是遞個東西什麽的,誰知道老頭進來沒有一會兒就反客爲主了。
“你也太笨了一點兒,就這麽一根方木,用的着走刨機刨麽?用刨機也就罷了,你連刨都刨不直!還有,我和你說機器雖快捷不過少了手作的感性!”杭向東伸手從溫煦的手中接過了床腿的主方木,一邊拿着眼瞄,一邊雙手轉着木頭。
“木頭不直!有點兒曲,這東西要是做成了床,難免有點兒搖晃,而且長久以往,如果是上面常躺人的話,這你床我覺得最多也就是五六年的壽命!”杭向東說道。
“舅舅,我這木頭可好的很!您真懂還是假懂,不是忽悠我吧?”溫煦望着舅舅的樣子,有點兒不太相信,他一個大學教書的而且教的還是基礎學科的教授還會懂木工?
杭向東瞟了一眼溫煦:“就是因爲料子好,我才說的五六年,要不最多也就是兩年!你知道我從小跟你外叔公學的什麽?就是學的這個東西,如果你外叔公要是在的話,我都不一定能上的了大學,說不準初中一畢業就帶着我到城裏給工地上打東西去了”。
“外叔公是木匠?”溫煦不由的詫異問道。杭向東的父親可不是溫煦外公,溫煦隻知道兩人是堂兄弟,至于兩人是幹什麽的,那溫煦就不知道了。
“多新鮮啊,不光你外叔公是木匠,你外公也是木匠,手藝不說怎麽樣,比街上那幾家做木工活兒的可要好上太多了”杭向東得意的說道。
雖是聽了舅舅這麽說,溫煦心中卻是不信的。
要是外公兩兄弟的木工活兒都這麽好,那鎮上的老人怎麽可能不提起來,這些老頭兒沒事幹淨喜歡在一起拿人比,不可能不提兩人的名号的,現在沒人提,溫煦從小都沒有這分記憶那隻能說明一件事,兩老人家的手藝一般。
而杭向東做爲後輩,提起長輩來自然要撥高一下自家,踩底一下别家,這也是正常現像。哪有人猛誇别人的祖宗,死踩自家祖宗的?這叫爲尊者諱!
“這我真還是第一次聽說”溫煦點了點頭說道。
“你那時才多大一點兒,連穿開裆褲的機會都沒有呢,我記得那時候伯伯最喜歡的就是揪你的雀兒,每次一揪你都沖着他傻樂!”
“呃!”溫煦頓時覺得這時候提起這個事情:好尴尬啊!
好在杭向東也就順口一提,然後擡起了手對着溫煦說道:“有木刨沒有,就是那種老刨子,要長頭的那種”。
“有!”溫煦雖說不會用,但是該有的東西還是有的,這就是有錢的好處了,别管用不用的到,先買回來擺在家裏擺個譜。跟大字不識幾個的老闆,買一套四庫全書擺在自己的辦公桌後,充文化人的感覺是一樣一樣滴!
帶着小跑從工具箱把長頭刨子給舅舅遞了過來。
杭向東接過了刨子拿在了手上把玩了幾下,然後還把夾在刨子裏的刨刀給抽了出來,用手指在刀鋒上擦了一把,當然了老頭沒有傻到順手刀鋒拉手,而是就這麽用手在刀鋒上一摩挲,樣子還算是挺有看頭的。
“不錯!”杭向東回了一句之後,就把壓刀木條和刀具疊在了一起,塞到了刀槽裏,塞進去的時候,還翻過了刨子底,閉起了一隻眼,一邊用眼瞄着刨刀刀鋒露出來的大小,一邊小心的用一塊硬木敲打了起來,仔細的控制着刀鋒露出刨子底面的長度。
“知道這是做什麽嗎?”杭向東一邊整着刨子一邊對着溫煦問道。
這話說的就有點兒授業解惑的意思了。
就算是沒有用過刨子,溫煦也明白,這是在調節刨子的刨花薄厚,于是說道:“你在調刨刀伸出來刨底的深淺,太淺的話同樣刨一樣厚度的東西,用的次數就多,太深的話刨起來又極爲費勁!”
“不錯,書沒有白讀!”杭尚東笑着對溫煦來了一句之後,捋了捋自己的袖子,最後覺得這面的衣服不得勁,幹脆直接脫了下來扔到了旁邊的木頭堆上。
“看好了!”杭向東在手心吐了兩口吐沫,把木料架在了刨床上,然後雙手握着刨子的兩個把手,用力的推了起來。
哐铛!
原本準備顯擺的杭向東直接連刨子的刨架子都給推倒了,自己的身體都向着前面沖了出去,好在溫煦的手腳夠快,直接把他給撈了起來攔腰抱住,要不杭向東非得摔個狗吃屎不成。
“舅,你沒事吧?”
溫煦強忍着笑,把舅舅給扶站了起來。
“哎呀,好幾十年沒有做了,手藝有點兒生疏了!不過你放心,我多試兩下就成了!”杭向東現在一張老臉紅的跟紅布似的,自己都覺得太丢面了。
不過老頭子也是要臉的,現在出了這麽大的醜,那一定是要把場子給找回來的。
溫煦看舅舅的臉色也知道不好勸了,自己再勸的話真傷老頭的自尊心了,于是說道:“那您小心一點兒?”
一邊說着一邊幫着舅舅扶起了刨床,然後把料子重新擺在了刨床上。
杭向東收起了得瑟的心思,端正了态度之後,這刨子終于拉出了第一卷刨花,雖說這刨的過程有點兒不那麽好看,不過總算是比第一次好太多了。
“好,好,好!”溫煦一看,也别讓老頭繼續這麽刨了,再這麽刨下去說不準能把老舅的腰給刨折喽!于是一邊喝彩一邊就想過去把刨子拿在手裏,自己準備刨木頭,讓老頭在旁邊‘指導’就行了。
誰知道杭向東直接刨出了感覺,把溫煦一把推開:“一邊去,我這邊剛找回一點兒感覺!”
老舅根本就不理溫煦,自己自顧自的繼續刨了起來,大約十來下之後,手上技藝就像是被喚省了一樣,隻聽到輕輕的刷刷聲,這是刀鋒從料子的表面鏟下了一層刨花的聲音,咝咝的十分好聽,配合着杭向東越來越輕松的神态,很快就有了老手藝人的架式。
“看到了沒有,刨子這樣用那才叫正确的!”好一會兒,杭向東洋洋得意的停下了手,直接把手上刨好的木方交到了溫煦的手中。
溫煦看着手上的木方,一邊點頭一邊贊道:“好,舅舅您真可以!”
心中卻道:您這感覺來了,把我小床一主腿的方子刨成了原來三分之二都不到,直是真的直了,但是它卻小兩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