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顧無言,随即都笑了。
這三人自然就是青魚,蘇河以及凱旋歸來的甯無痕。
至于徐家的人則還在不竭餘力的往鬥籠場這邊安插人手,無論明處還是暗處都分派了比之其他地方超三倍的人手,卻不知那一端的捕殺對象甯無痕已經跨入了鬥籠場,正老神在在的喝着茶。
其實也不怪徐家人,他們得到的命令自然是剿殺青玄,也就是甯無痕。但對青玄的整體描述隻有三條,面覆銀甲,喜好白袍,其他不詳。
所以當甯無痕摘下面甲,穿着一身紫色長袍出現在鬥籠場時,徐家的人還以爲是哪家的登徒子來尋青魚的開心,而無一人想到他會是屠殺槍王的年輕高手青玄。
“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來你真的就是甯無痕,你瞞的老娘如此之緊,這筆賬先記着,回頭慢慢收拾你。”青魚喝了一口茶,死死的盯着甯無痕,生怕一眨眼這人又要消失十天。
“什麽叫我真的是,公子我本來就叫甯無痕,至于青玄不過是化名。你如此聰明,不會猜不到青玄隻是我臨時取的吧?”甯無痕回擊道。
當日甯無痕銀甲遮面,青魚曾經和蘇河研究過他,順帶拿了甯無痕說事,卻不想兩人其實爲同一人。
若不是蘇河曾經見過甯無痕的真容,恐怕到現在青魚都會被悶在鼓裏。
“漬漬,天生的俊秀,比第一次見面還要美上幾分。”青魚撐着下巴,意亂情迷道。
甯無痕打了個寒顫,感覺渾身不自在,“姐,我這叫玉樹臨風,跟美沒有一點關系,說話前請注意措辭。”
“老娘喜歡,怎麽滴?”青魚一腳踹過去,佯裝怒道,“信不信老娘現在就将你‘就地正法’咯,看看你有貨沒。”
“噗。”甯無痕一杯茶噴出來,直接甘拜下風,這娘們真讓人受不了。
甯無痕開誠布公将自己的身份擺在明面上,等若跟鬥籠場站在了一條線上。
青魚其實心裏挺高興的,最起碼甯無痕今日過來間接性的表面了自己的态度。不用青玄的身份,這就說明,他已經和鬥籠場劃歸爲同一陣營。
雖然雙方二人并未細說,但彼此都知道彼此的意思。
言談一陣,青魚話題一轉,面露憂色道,“現在徐家滿城的搜尋你,你準備怎麽解決?當日徐天虎擺出那麽大的陣仗,足以看出他對徐英的倚重。你殺了徐英等若斬他一臂,不見的是好兆頭。”
“這個問題确實麻煩,以我跟青魚的意見,你應該遠走西桑城,不要再出現了。反正沒人知道你的另一層身份,換言之你始終站在暗處,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蘇河也認爲甯無痕應該離開西桑。
“走?”甯無痕慢悠悠的品下一杯茶,淡淡道,“無痕殺人從不問出身,更不怕後續麻煩。既然敢殺,那麽就敢承擔後果。徐家固然厲害,但讓我乖乖低頭,不可能。”
青魚見甯無痕口氣比之當日在神獸山還要強勢,無奈的搖搖頭,“有時候真佩服你,無論是底氣還是口氣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早先還以爲你嚣張無度,不識好歹,現在轉頭想想,你比任何人都明白心性對修爲的重要性。”
“甯狂妄不可一世,也不低頭忍一時。”蘇河笑着說道,“他們稱這種作風叫,以強制強。”
甯無痕沒有回話,獨自品茶。
二人見甯無痕意義已決,也不準備繼續勸下去,畢竟他不想走,就沒人能讓他走。
“我來的時候看鬥籠場如此冷清,怎麽回事?”甯無痕問道。
“我自己關的,你在神獸山無故消失,我安排蘇河出去等消息,這邊又無心打理,索性就關了。”青魚解釋道,“不過現在終于等到你平安歸來,老娘一顆心算是落下來了。”
甯無痕眼神怪怪的看了一眼青魚,道,“徐家的人沒準備對你們出手?整個西桑城都知道,我崛起于鬥籠場,跟你們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他竟然沒有遷怒于你們,這有點奇怪啊。”
“按照一般人的思維,鬥籠場應該首當其沖受到打擊,所爲我都不敢耽擱,直接過來了,就怕你們出事。現在看看,是我想多了,這徐天虎到底在想些什麽?”
青魚伸出洋蔥如白玉的細指,攏了攏秀發,怅然道,“他們暫時不動,遲早會動的。徐天虎在鬥籠場周邊安插了高于其他三倍的人馬,目的就是要來一手甕中捉鼈,等你出現,然後将整個鬥籠場連根拔起。不過,那幫人都眼瞎,你都出現了,他們還在外面忙着織大網,徐天虎要是知道,非氣死不可。”
“早些年,我跟徐朗的小打小鬧在徐天虎眼裏就是小孩子過家家,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但這次不同,你殺了徐英,算是徹底跟徐家卯上勁了,徐天虎是不會放過鬥籠場的,畢竟你跟這裏關系太密切。”
“那一天,遲早會來的。”青魚歎氣道。
甯無痕心裏莫名不是滋味,出聲道,“我是不是連累你們了?”
“瞎說。”青魚擺了擺手,恢複神色,回複道,“這些年被徐家壓的太緊,敢怒不敢言,隻能暗中交手,根本不會擺到台面上,生怕一個處理不好葬送了鬥籠場的基業。其實這三年來,我真想抽刀殺了徐朗這王八蛋,然後直接跟他們幹上一場,大不了一死。”
“數次想破罐子破摔,最後都強行壓了下來,實在是不敢,這種在夾縫裏生存的味道不好受啊。”
“直到我看你在神獸山出手,殺的徐朗如今大門都不敢邁出一步,最後更是将徐家槍王滅了。你知道我心裏怎麽想的嗎?我在想,蒼天終于開眼了,終于有人站出來磨徐家這頭大老虎的獠牙了。”
“你這一出手,整個西桑城的人都在等着看徐家的笑話。你别以爲他們傻,其實十個人當中有九個人在心裏支持你這麽做。徐家一霸,作威作福,在西桑城早就怨聲四起,覆滅是大勢所趨,差的隻是改變局勢的人。”
青魚似乎一下子吐出了常年擠壓的郁氣,說完後明顯輕松了許多。蘇河則是低着頭沉默喝茶,不言不語。
甯無痕聽聞青魚的一席話,隻回了一句話,“有你這些話就足夠了。”
口氣除了平淡外,更多了一絲堅毅,不容半點質疑。
“什麽意思?”青魚追問道。
“以後隻要徐家敢動你們,我保證一個個全殺了。”甯無痕淡然道。
此話一出,蘇河以及青魚都愣住了,許久才回過神。
“你這是?”
“有我無痕在,鬥籠場在西桑城現在是什麽樣,以後還是什麽樣,就這麽簡單。”甯無痕道,“他敢動,先過了我這一關。”
青魚曾經跟蘇河說過,她想賭一把,賭日後的甯無痕會不會成爲鬥籠場的鎮山之神,現在一席話讓她基本确定,自己賭對了。隻是沒想到,甯無痕的答複會來的那麽快,那麽果決。
甯無痕沒有告訴青魚爲什麽要這麽做,也沒有說怎麽做。
但,甯無痕的一句先過了我這一關,在青魚心中重逾萬斤。
“謝謝!”青魚發自内心的說道。
“喲,你這娘們什麽時候這麽知恩圖報了,這一聲謝謝聽得無痕不習慣呐。”甯無痕撅着嘴調侃道。
“噗嗤。”青魚被甯無痕逗樂了,又一腳踹了過去,“就知道貧嘴。”
“嘿嘿。”甯無痕摸摸下巴,起身說道,“行了,你這邊暫時沒事就行,我先回去了。我要仔細謀劃一番,畢竟對手是徐家,而不是一般人。”
“嗯。”
“你的鬥籠場還是開了吧,到時候人多便于我過來,反正一時半會徐天虎摸不清我們的底細,沒必要這麽緊張。”甯無痕安撫道。
青魚點點頭,表示明白。
甯無痕笑了笑,轉身離開。
“以後,我們跟他就站在一個陣營了,鬥籠場的生死存亡就靠他了。”許久,蘇河望着夕陽下消失的身影,出聲道。
青魚吐了吐舌頭,俏皮道,“鬥籠場隻有生,沒有死,因爲他是甯無痕。”
甯無痕從鬥籠場出來,先是在一家沿街包子鋪買了一屜包子,一人吃完,然後他又來到一家鐵匠鋪,買了一把刀。
十寸的斷背刀,未曾開鋒,寒芒卻也四射。
甯無痕提着刀走出鐵匠鋪,自言自語道,“買刀自是要殺人。”
“殺的誰,殺甯青!”
看了一眼西桑城外連綿起伏的山外山,他搖搖頭歎了一口氣,“終歸還是要殺的,無痕曾有言,要殺你,那麽就不會收手,不管你是誰。”
然後他摸了摸手中的刀,輕笑道,“這是我爲你選的,希望到時候你會喜歡。”
甯無痕曾說過要殺了甯青,因爲這個自認甯家第一人的三祖葬送了他姐姐一生,所以必殺。
如今,他準備出手了!
而且,選了一把刀,親手送甯青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