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無痕瞠目結舌，生生的擠出四字，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屠殺的雖然不是真神，但都是人間界真正的強者，身臨太虛境之上足達萬人被一次性套殺，這比逆天還要逆天。
這才是真正的以殺證道，殺盡天下，永證大道。
“那人成功沒？”甯無痕好奇的問道。
石天卻在這個時候不合時機的笑了，“沒有，棋差一招，就差一步。”
“殺了這麽多人還沒飛仙？”甯無痕越來越驚奇，忙不疊的追問道。
“因爲人頭不夠，我猜測應該需要再殺一會。”石天摸了摸指骨，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當時鎮殺萬人之後，斬神台靈光飛濺，應該是陣法崩盤了，或許是獵取的生靈之血太少，無法汲取所需。”石天于這一點給出了非常明确的答案，“人間飛仙五百年一度，上一次人數不夠，我想那人五百年之後還會再來一手。爲今過去三百年，也就是說兩百年後必有一場驚天大局，再度出現屠神證道。”
“你若命好，興許能成爲其中之一，哈哈。”石天打趣道，“可惜當時我發現端倪太遲，再抽身已經來不及，被一縷靈光斬中，白白斷送性命。”
甯無痕蹙眉，沒有心思回擊石天的打趣，隻是搖搖頭失落道，“人類壽元有限，如我這般活兩百年隻怕是場夢，活五百年更是紙上談兵，再者活那麽長也不見得就那麽強，總而言之被我遇上不現實。”
“你錯了。”石天點惑道，“太虛之後乃臨天，臨天境強者可自改壽元，活個三五百年綽綽有餘了，再往上活的越長，甚至有人壽元可達三千三百歲，且容顔不老，不見衰色。這不是說笑而是真實存在。你石天爺爺就活了五百一十五歲，當然要加上崖底三百年。”
這下子輪到甯無痕吃驚了，“那麽說隻要我能跨過去，以後會活的更長。”
“是這個道理，所以說說不定你會遇到兩百年之後的又一手‘屠神證道’。”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甯無痕對幕後人的身份非常感興趣。
石天沉默了一陣，歎息道，“那是藏在天道之後的人物，很遺憾我不知道，不然石天也不會死在此處，徒做他人嫁衣，爲人鋪上青雲登天路。”
甯無痕心有戚戚然，不去想那虛無缥缈的人物，而是偶然性的抛出一句話，“你恨嗎？”
“恨。”石天忽然牙關咬的咔嚓作響，驚得甯無痕扣緊五指，跟着緊張起來，就連一直安靜在一側的青離也是全身毛發倒豎，像是受到極爲恐怖的刺激。
一股股白色如迷霧般的氣息自石天的身上盈散開來，殺氣盈野，觸體生寒，許久才歸于平靜。
甯無痕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慢慢放松下來，他生怕石天一個暴走，咔嚓給他切了。
“但世間之事，做錯了就錯了，恨又有何用，隻怪自己當初被欲望蒙蔽了雙眼，客死他鄉。已死之人，除了放下還是放下，放不下也得放。”石天晃了晃手中耀眼的闆斧，岔開話題說道，“我的事你也知道的差不多了，現在說說你吧，你這少年應該有許多秘密吧，說來聽聽，讓石爺爺樂呵樂呵。”
“我？”甯無痕反手指向自己，翻了個白眼輕笑道，“我的故事很短，但很奇妙，有時候一覺睡醒總以爲是做了一場遙不企及的夢，可睜開眼發現這不是夢而是事實。人生啊，光怪陸離，遠超人類想象，我算是真真切切的體驗了一把。”
甯無痕雙手抱頭幹脆躺下，撅着嘴緩緩道，“哈哈，其實我是一個廢物，最起碼曾經是，曾經十六年九竅全堵，不谙武道，被整個家族貶斥的一文不值，險些逐出家門，淪爲流民。”
甯無痕也不知道爲什麽要說這些，隻是隐約中勾起了他心中最值得記住的東西，忍不住吐露心聲。
那一段歲月不會忘也不該忘！
“廢物？”石天輕哼了一聲，非常好奇，“九竅全堵？這算什麽狀況，如此一來你十竅通天又是怎麽做到的？不合常理啊！”
“所以說人生光怪陸離，充滿奇迹。”
“因爲我撿到了一本神書！”甯無痕笑道，“一本徹底改變我人生軌迹的神書。”
“然後？”
“它沉寂三年然後一朝助我打通九竅，跨入武道。有時候我也不明白，一本神書真的會有這麽神，讓一個廢物通了九竅不說，更讓我莫名其妙的開拓出了第十竅。你不知道，短短數月我發現自己越來越強，似乎每日每夜都有着無窮的戰鬥力，根骨也在潛移默化的發生改變。這已經不能用洗精伐髓概論，稱得上破後而立了。”
“似乎我的筋骨被全部打斷，然後連接，重新構造了一番，從而到了現在的地步，你說奇妙不奇妙？世間之事，居然會玄妙到這個地步，偏偏還被我甯無痕撞到了。”
石天默默的聽着，直至甯無痕一席話說完，他隻用了幾個字點評，“這說明你被蒼天眷顧。”
“前人有言，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既然蒼天要賜你輝煌，你就心安理得的接受，甚至要活的比天還要猖狂，如此才不負蒼天眷顧。”
“天若賜我輝煌，我定比天猖狂！”甯無痕哈哈大笑，覺得很舒心。
“哈哈。”石天也是忍不住大笑，末了，又補上一句，“既然蒼天都注定要你輝煌，那我石天送你一場造化，讓你再輝煌一番。”
“嗯？”甯無痕鼻息哼哼，不明白石天這番話的意思。
“如果我沒記錯，十竅通天之後走的不是常人之路，我來看看你現今的筋骨。”石天說完也不等甯無痕答複，直接拉過他的手，仔細摸索起來。
“破境不過十日？”
甯無痕點點頭，隻是不明白石天到底要做什麽。
沉寂許久，石天嘴角無血無肉卻泛起笑容，“不錯，果然是這樣，雖然現在才初現端倪，但基本可以判斷，這不是普通的金剛境。”
“不是普通金剛境？金剛境難道還分不同？”甯無痕眸光閃爍，心道，難不成我的身體又出現變化了？
“般若金剛！”石天沉聲吐出四字。
“般若金剛。”甯無痕随之念出，忽然想起開啓大淩空斬時那句口訣，“走奇經彙八脈，貫天靈而起，彙玄黃之氣，覆九九八十一大穴，自改命格，入丹田塑般若金剛體，不破不滅。”
研習大淩空斬也有一段時日了，前面基本上都參悟了，唯獨後面九字‘般若金剛體，不破不滅’一直理不清爲何意。
今日聽得石天談及‘般若金剛’四字，前後一貫通，稍稍有了點頭緒，似乎真的與根骨有着切不開斬不斷的聯系。
“晚輩不解，請前輩釋惑？”
有現成的高手在場，甯無痕自然不必着急，以石天的修爲知曉的肯定更多，當下他恭聲問道。
“所謂般若金剛，又稱之爲萬金之軀，比普通金剛境強上百倍，一旦塑體成功，周身精血化爲金血，幾乎無人可以打穿，連頂峰的高手也做不到，我自然也包括在内。”石天頗爲無奈的笑了笑，“蒼天賜予你的造化，有點逆天啊，這神書夠神的。”
“打不穿？那不是銅牆鐵壁了！”甯無痕傻眼，吃驚道。
“銅牆鐵壁？”石天笑哈哈道，“你太小看般若金剛了，既然号稱萬金之軀，又豈是銅牆鐵壁可以形容。”
石天也懶得解釋，直接劃破甯無痕的一處肌膚，有鮮血自表皮流出，兩人凝視許久，前者才繼續道，“看，紅色血液中有金色疑似虛線的東西摻雜在其中，這是初期變化，以後會越來越明顯，直至血液徹換，全部爲金色，那麽這輩子也沒人可以打斷你的身體。”
甯無痕仔細凝視，發現果然如石天所言，既震驚又興奮。
“算了，現在跟你說，也不會太明白。”石天有點意态闌珊，“反正以後你會知道萬金之軀的逆天之處。”
甯無痕默然，沒有繼續問下去。
“你有第十竅，也就是說在截取天地精氣和儲存真氣之時比常人多了一處空間，後續爆發力很強，這是最大的好處。現在在其上又增般若金剛之軀，一旦塑體完成，以後的路子會更寬。”
“我觀你體内十竅充盈，真氣飽和，但未到極限地步，還有很大的填充空間。加之萬金之軀稍稍成形，需要更足的真氣去支撐，如此一來石爺爺就有事情做了。”
“前輩到底想要做什麽？”甯無痕心中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但不是對他自身，而是來自于石天。
他隐約猜到石天要犧牲什麽東西無私奉獻給他。
石天站起身沒有回話，将闆斧抱在懷中，朝着甯無痕笑了笑，雖臉色沒有一絲表情，但足見其是真的開心。
“遇見萬古奇才，送他一場造化又何妨？就當是石天最後一程留給世間的禮物。”石天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