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境界相差一線,按照常理,徐英要斬甯無痕壓力不會太大,可問題就出在甯無痕堪堪跨入金剛境,借由突破增添的氣勢還未消失,此時對上,要想成功獵殺甯無痕難如登天。
更别提甯無痕身體發生的諸多逆天級造化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較。
以甯無痕如殺神般的氣勢,徐英縱使是一代槍王,遇上甯無痕也感覺壓力抖增。
迫于無奈,徐英選擇自斬生路,背水一戰。
此戰若赢,甯無痕死,他死,一個不留。
此戰若輸,他依舊會死。
這一戰還未開始就注定了徐英悲劇的下場。
現場餘下的徐家扈從神色複雜,心中不是滋味。堂堂一代槍王居然淪落到用死去攔截一個後生,未免太吓人了。
但轉頭看看那一端,氣勢沖霄,俨然如一尊絕世殺神的甯無痕,就再也不會覺得徐英的做法有失穩妥。
一切皆因,甯無痕太強!
甯無痕冷冷的凝視着白發飛揚的徐英,沉默一會,出聲道出兩字,“瘋子!”
徐英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談到了陳年舊事,“徐英練槍不下十年,不習旁門不問左道更不修所謂大道三千,一心隻練槍,白天練晚上練,往往一槍出手要研習上萬次,達到一定層次才會進去下一個招式,正是因此槍法才會逐年看漲。”
“徐英曾發誓,此生不求問鼎武道巅峰,但求槍術天下第一!”徐英鎮臂一揮,一槍劈碎一塊頑石繼續道,“十年我殺了不下千餘習槍高手,槍術已然無敵,但這還不夠,直至那一戰!”
徐英停頓一會道,“那一戰,徐英五槍挑殺陸千,博得槍王名号,自此西桑城再無槍中敵手!”
甯無痕神色自若,但陸千二字一出,他眉頭微微皺了皺。
陸千,西桑城老一輩槍中聖手,比之年輕時的徐英更厲害,是徐英之前的上任槍王。
當年徐英初到西桑進入徐家莊之後,開始着手挑戰西桑城所有練槍的高手。一路殺伐,連滅用槍高手,倒是在西桑城引起了不小的波動。
那時,很多人預料西桑城将會有新一代槍王出現,都爲陸千擔憂,畢竟他是槍中聖手,滅了他,槍王名号自然落在徐英頭上。
作爲當事人的陸千卻頗爲不屑,曾放言,隻要他陸千一日不棄槍,徐英就永無出頭之日。
如此耽擱五年,直至徐英一人持槍,殺入陸府卯上陸千,槍王易主!
那一夜,風雪映都城,徐英一人一槍,平淡的步入陸府,隻丢下一句話,我來拿走槍王的稱号!
陸千本欲三日後約戰,畢竟新老兩代用槍高手,既然要分出高低,自然場合要穩重一點。
可徐英隻是搖搖頭,一言不發,持槍入陸府,然後一代槍王陸千被獵殺。
第二天,西桑城的人才知曉陸千已經被槍殺,至于那一戰究竟如何,無人知曉。
而今,徐英才道出實情,他竟然隻用了五槍!
五槍戮殺上任槍中聖手,足以可見徐英的槍術究竟有多恐怖。
徐英見甯無痕微微蹙起的眉頭,輕笑道,“怎麽,你怕了?”
甯無痕沉默。
徐英繼續道,“我之所以說這麽多,不是爲了炫耀也不是告訴你自己有多強,隻是想闡述一個問題,徐英有資格成爲你的對手!”
甯無痕笑了,平淡道,“你說這麽多無外乎爲了拖延時間,讓自己實力精進到一定程度吧。雖然我承認你說的這些,的确讓我很入迷,五槍挑殺上任槍王,漬漬,果然不愧爲問鼎槍術第一的槍王徐英!”
“那你爲何不攔我?”徐英被點破計謀,尴尬笑道。
“因爲你殺不了我。”甯無痕看了一眼徐英,又道,“你已自斬生路,橫豎都是一死,既然如此,我就讓你死的尊嚴一點,給你痛快的最後一戰。”
徐英一愣,神色複雜,許久他才無奈笑道,“謝謝!”
“那我可以送你上路了。”甯無痕口氣漸而冷淡,沉聲道。
徐英揚槍直指蒼天,亦是氣勢不弱的回駁道,“我倒希望有你相伴,黃泉路上有你,不寂寞。”
此話言有所指,黃泉路上有你,六字道明徐英的态度,同歸于盡!
“轟!”
徐英白發飛揚,迎風倒豎,泛着血色的眸子如同穿越黑暗的死亡之光,讓整個神獸山殺氣盈野,恐怖駭人。
“殺!”
一槍起,飛沙走石,狂風掃塵土,徐英三丈之内灰蒙蒙的一片,将他罩在天穹下。
“嗤嗤嗤!”
槍中王者,一揮手,槍氣化爲一隻橫達數十丈的蟒蛇,吐着陰森的蛇信,作勢要将甯無痕一口吞下。
甯無痕穩入金剛境,氣勢較之早先強了不止一點。
第一戰他被徐英壓着打,幾乎沒有反手之力,現在兩人又增一戰,甯無痕要讓西桑城去掉一王。
他說到做到!
“吼!”
甯無痕雙手平伸,忽而騰空百丈,如一枝離弦的羽箭,破入雲霄,然後猛然下墜,如一座山壓了下來。
“轟,轟,轟。”
甯無痕一腳如有千鈞之力,轟的一聲踏在蟒蛇之上,瞬間将後者踏的下墜百米,在虛空中拉出道道殘影,險些崩碎空間。
“徐英,執此一戰西桑城再無槍王!”
甯無痕足下生風,閃爍聖光,又是一腳猛踏,壓的蟒蛇連頭的擡不起來。
“噗。”下方擎槍的徐英張嘴一口黑血,倒退數步,臉色蒼白。
蟒蛇不是活物,乃他靠真氣虛幻而成,兩者本命相連,甯無痕兩腳踏的蟒蛇連頭的擡不起來,他自然也受影響,被震的連連吐血。
“真強。”徐英快速恢複,強提一口氣,攪動大槍,硬抗甯無痕。
“給我碎。”
甯無痕不羅嗦,俯身一巴掌轟下,燦燦金光如一柄天刀,朝着蟒蛇頭拍去。這一巴掌遮天蔽日,氣勢如巨浪拍沙,生生的蓋了下來。
“嘭,嘭。”
百丈大蟒欲擡頭咬碎甯無痕,不想後者一掌如攔江大壩洩閘,直接就被從空中砸了下來,還未落地,化成成千上百塊浮光,懸浮在空中。
“我看你拿什麽跟我鬥。”甯無痕大喝一聲,直接對徐英出手,一拳掄了過去。
他現在是金剛境,換言之洗精伐髓之後由凡體擡升爲金剛之軀,這一拳自然霸烈。
“锵!”
徐英面色蒼白,不敢懈怠,貿然之下跟甯無痕對轟了一拳。
這一拳對轟下來,徐英才深感恐怖之處。
“咚,咚,咚。”
徐英連退三大步,步步皆坑,差一點就被前者轟碎。
“這。”徐英倒吸一口氣,嘴角溢出血迹,過了很長時間才恢複過來,驚訝道,“你怎麽會這麽強!”
“等你死了我會告訴你的。”
“就算死,我徐英也要拉你墊背。”
“很遺憾,你沒這個命,受死吧。”
甯無痕借用大淩空斬的玄秒之處,隐藏進虛空,身體一下子消失了,唯留下數百道白影錯綜複雜的密布在兩人決戰的場地中央。
“哧哧哧!”
甯無痕現身,出現在徐英的頭頂上方,呼啦一聲拖出一根參天古樹,朝着對方的天靈蓋砸下。
“轟!”
猝不及防,徐英被甯無痕狠狠的‘種’在地上。
“氣煞我也。”徐英仰天怒吼,何其憤怒?
堂堂一代槍王背水一戰,已經靠自斬生路悍然出擊,豈料對方強橫到無視他的存在,攜一棵古樹将自己‘種’了下去,這樣的羞辱是徐英出道數十載第一次遇到。
沉穩如他也會發飙!
“我拼死你。”徐英顧不得多想,雙手合十,吐出三大口黑血滴在長槍上,也許是覺得不夠,他又輾轉割碎左右臂,用流出的血迹塗抹整隻槍,直到他面色全部變黑,才止住這種瘋狂的做法。
“血祭!”甯無痕冷冷的注視着,心中自語道,“看來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所謂血祭,就是用自身的精血強行将攻擊力引導到兵器上,從而達成一招必殺的目的。這種做法可瞬間強大十倍,但下場極爲可怖,幾乎就是自殺。
“殺啊!”
徐英黑面長發血眸,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擡起大槍就刺了過去。
“轟轟轟!”
黑血沾染的大槍散發出數萬道死氣,籠罩八方,一槍就鎖定甯無痕,欲将後者刺死在當場。
甯無痕退無可退,唯有硬接,“轟!”的一聲,甯無痕五指扣中槍隼,如鐵鈎牢牢困住。
“嗡嗡嗡!”
黑槍受控,不斷顫抖,發出陣陣嗡鳴聲,無奈甯無痕勢大力沉壓死黑槍,使其難進寸毫。
“嘭!”
突然黑光中炸開一朵花,妖豔極緻!
“噗!”
一陣炫光之後,甯無痕隻感覺右臂生疼,一抹血迹飛濺,瞬間染紅長袍。酥麻的痛意直逼胸膛,第一時間甯無痕就猜到自己受傷了。
但剛才那一瞬,發生的事情過于快,根本就理不清發生了什麽,直到此刻,甯無痕矚目凝視,才看清一切!
“雙生槍!”甯無痕驚訝不已,愣在當場。
徐英的黑槍,居然有兩杆,一明一暗!
第一槍被甯無痕挾持,失去攻擊力。
但,第二槍,釘穿了他的肩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