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于道宗近百位弟子而言,剛才看到的那一幕恍如神迹,漫天傾瀉的雷海竟然被一柄人形赤劍刺裂,旋即消失在天地間。
道宗弟子在進宗之前個人修爲就已經很高,每隔一段時間道宗都有人渡劫,以此晉升境界,但何曾看見過這麽驚爲天人的劫難。
一場天劫,直接潑射三萬道驚雷,威勢足以将一座城鎮劈裂,饒是在場的老輩人物也沒有遇到過這麽大的陣仗。
這完全是沖着戮殺蒼天,逆伐天道而去。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最後天道被壓,三萬驚雷毀于一旦,随即一劍遁天,直達域外。
以此,一場大劫難完美落幕。
隻是唯一遺憾的是,道宗弟子并不知曉渡劫之人是誰。
曹青衣緘默其口,絕口不提渡劫之人的真實姓名,言道是很快他們就知曉了。
道宗的弟子雖然心有不甘,但曹青衣已經如此發話,他們也不好追問。
“這臭小子剛剛出關就忍不住要動手,南庭城有得鬧了。”
曹青衣全場觀看甯無痕出劍斬天道,并且成功邁過,完成最後一劍,至此他一顆懸着得心才算徹底放下。
旋即曹青衣微微一笑,揮舞長袍,徑直離開。
周邊弟子長吸一口氣,再度凝望一看被淩空劈成兩半的山崖,歎爲觀止。旋即各自離去,刹那間這裏一片清寂,了無人迹。
“曹宗主說南庭城将有大事發生,極有可能是剛才那人出門殺人去了,我們隻需要等消息送達上來,便可借此判斷出他到底是誰。”
“現在隻能等待了,希望不要耗時太久。”
道宗弟子沿途低談,随即将所有的注意力落在南庭,默默等待大事發生。
時下,大雪紛飛,南庭城銀裝素裹,原本熱鬧的街頭已經很少有人出門,整座都城都陷入昏昏欲睡得狀态。
除卻剛才道宗發生的那一場異變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力,但随着神光消失,南庭城又回歸先前的狀況。
飄雪如絮,墜落不止。
城外三裏一處茂林中,一位年輕男子提着一根斷矛,亦步亦趨,似乎在蹲守獵物。
“這南庭城的鬼天氣,氣溫一寒連美味都吃不到,害的我自己跑來捕殺獵物。”王梓豪提着斷矛哈了一口氣,低低自語,“希望今天不至于白跑一趟。”
甯無痕已經消失足足一年零四個月,王梓豪和魔驢在熬過一個漫長的等待後,還沒有離去,言道是一定要等甯無痕出現。
作爲甯無痕最友好的兩位朋友,他們一直相信甯無痕會回來的,縱使整個南庭城都在瘋傳甯無痕已經死了。
但他們依舊沒有動搖心中的信念。
而今隆冬暮雪,天地清寒,很快将要迎來下一個春季。
但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加寒冷,王梓豪在白雲鎮連吃了一個月的素食後,終于按耐不住,獨自出來獵捕食物,準備加餐。
積雪繁厚,一些冬兔很容易受困,王梓豪很聰明的選擇來到這裏。
臨行前魔驢警告他不要走的太遠,以免落單,被徐家的人撿到空隙,出手襲殺。雖然距離滄海大戰過去一年多,但雙方的關系并沒有融洽,一直處于敵對當中。
王梓豪嘿嘿一笑,言道沒事去去就回,随即離開。
如此便進入了這片被積雪覆蓋的茂林。
“凍死人了,怎麽還沒出現。”王梓豪罵罵咧咧一聲,睫毛打顫,有點不耐煩。
今日大雪壓城,不過一刻間,氣溫陡将十數度,非常寒冷。
“吱吱吱!”
一聲細微腳步踐踏落雪的響動傳來,王梓豪微微蹙眉,知曉是有人靠近了。
他擡頭查探,随即提着斷矛的右手緩緩加力。
飛雪飄揚,肅冷空氣中溢出些微的殺機。
暮雪中,一位年輕男子身穿紅袍嘴角挂着陰冷的笑容,于雪花中向他靠近。
“南朝風。”王梓豪低低一聲,握緊斷矛,神色不動。
南朝風曾經是道宗排行第九的弟子,但自滄海大戰後,他便與徐子媚一同退出道宗,回到了徐家。
滄海上曹青衣決戰徐天恩,無形當中将南庭城兩大勢力推向了對立面,他們二人的退出倒是情有可原,道宗也并沒有出面阻止,放任他們離開。
“終于遇上你了,王兄。”南朝風陰寒一笑,腳踏碎雪,言語中盡是殺氣。
南朝風當初在白雲鎮與甯無痕一戰,險些被後者打廢,雙方由此結怨。但甯無痕自滄海一戰結束後便再也沒有出現,僅剩下他的兩位交好的朋友留在白雲鎮,其中一人便是王梓豪。
作爲甯無痕的死對頭,南朝風自然不會放過一絲機會重創甯無痕的朋友,可惜王梓豪和魔驢龜縮白雲鎮一年多,從不出門,讓他很難下手。
畢竟那裏是在道宗腳下,不宜大範圍出手。
也就今天突然發現王梓豪走出白雲鎮,來到了城外,南朝風覺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立馬追出城外,成功将王梓豪堵截在此地。
王梓豪握緊斷矛,沒有出聲,但身心進入戒備狀态,随時可以出手。
南朝風出現在此地的原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對方是來做什麽的。
“躲在白雲鎮一年多不敢出門,今日是出來送死了?”南朝風言語陰寒,不加掩飾。
“你以爲能殺的了我?”王梓豪提着斷矛,氣勢不減,亦是堅毅回複道。
“哼。”南朝風冷哼一聲,不屑道,“甯無痕已經死了,我看你今天拿什麽對付我?”
“今日殺你怪不得我,怪就怪你是甯無痕的朋友。”
南朝風繼續道,“我先殺了你,然後找尋機會屠了那隻驢子。”
王梓豪輕輕一笑,回擊道,“甯無痕會回來的。”
“回來又如何?難道他立刻就能現身救你?”南朝風冷冷一笑,“别妄想了。”
王梓豪低頭摸了摸手中的斷矛,無奈自語道,“原本想抓幾隻兔子回去,不曾想遇到一隻狐狸,還是一隻成人的狐狸。”
南朝風源自天狐一脈,全城皆知,王梓豪當然也知曉。
“也罷,今天就殺了你這隻狐狸回去炖炖,出手吧。”
“铿锵!”
王梓豪一矛橫掃,蕩出一縷殺光,旋即冷冷的對上南朝風。
“你不是我的對手。”
南朝風鄙夷一聲,并指如刀,殺向王梓豪。
王梓豪師承茅載,屬于年輕一輩的翹楚,但南朝風曾是道宗一員,甚至跻身道宗年輕一輩中的第九名。
兩位同樣傑出的年輕俊彥,自一出手就掀起了鼓鼓波動。
“哧!”
王梓豪一矛穿進積雪,漸而擡手一震,拉出一道雪牆,轟的一聲砸向南朝風。
南朝風無懼,單掌縱劈,斬碎雪牆,身姿一搖快速襲擊向王梓豪。
“轟!”
大雪飛舞,真氣縱洩。
城外三裏地,一片殺光。
“轟轟轟!”
“噗噗噗!”
連續交手數十招,不見優劣,唯有不斷齊根掃滅的古樹倒落,插入積雪中。
“王梓豪,今天看我如何殺你。”
“唰!”
一條雪白的長尾出現,瞬間抓向王梓豪的斷矛,出擊間碾殺一片落雪,威能滔滔。
“砰!”
王梓豪一矛穿殺,無所畏懼,出手利落,不爲所動。
這一戰也不知打了多久,兩人幾乎将三裏地徹底炸幹,露出土黃色的沙地。
“噗!”
突然間,王梓豪被南朝風一掌擊中,倒飛三十丈,氣息紊亂。
“嘶嘶。”王梓豪長吸一口氣,讓自己強行穩定,随即提矛再戰,但剛剛動身,便見南朝風冷冷一笑,一根神鞭淩空抽出,啪的一聲将猝不及防的王梓豪掀翻。
“噗!”
王梓豪吐出一口血迹,幡然頓悟,徐子媚出現了。
“哼。”徐子媚提着落雨神鞭,出現在王梓豪的不遠處,“你以爲今天真的能活命?”
“我和朝風盯了你長達一年時間,從來都是相伴而行,縱使你修爲不弱,但你能同時對付我們兩個?”
王梓豪催出一口血漬,漠然一笑,“兩個又如何,一并殺掉便是。”
“你口氣倒是不小。”徐子媚提着落雨神鞭落在南朝風身側,“我倒是要瞧瞧,今天你是如何殺我們二人的。”
“朝風,不能再耽擱了,我們現在聯手殺了他。”
南朝風輕輕點頭,準備出手。
“來吧。”王梓豪擡手一震,殺機勃勃。
其實以他一人的實力都很難對付南朝風,現在突然加進一個徐子媚,确實讓他陷入危機。
但現在局勢已經形成,他隻能拼殺突圍,不然今天一定會死。
“轟轟轟!”
南朝風和徐子媚相視一眼,旋即集體出手殺向王梓豪。
“咚咚咚!”
落雪撲騰間,殺機起伏。
“轟!”
王梓豪被一掌震飛,再度倒飛三十丈,長袍破碎,血流不止。
“娘~的,今天難得真的要死在這鬼地方?”
王梓豪罵罵咧咧一句,剛準備晃動身子,倒飛的身體突然淩空終止,似乎有人将托住。
“咦?”王梓豪驚咦一聲,剛欲轉頭,一句話飄至耳側,“有我在,誰也殺不了你。”
“好好歇息吧,這兩人我來替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