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劍已然登峰造極,人間無敵。
甯川率先登城,落在青花劍側。
“嗡嗡嗡!”
青花劍當年被斬落,近半劍身鎮死在磚縫中。
沉默十數年後突然劍氣長鳴,隐隐有破空而出的征兆。
“嗤嗤嗤!”
流光婉轉,突然沖出十三束,刺破雲霄,籠罩八方。
“青花十三劍。”
當年玉如意憑借着一式青花十三劍揚名立萬,這套頂級劍法很多人都有所耳聞。不想失去主人十六年的青花劍能夠自行出招。
若不是被石之謙鎮的太深,而下青花劍定能破空出戰。
甯川失神一陣,嘴角出現一絲暖意,似乎曾經的愛人從未離開,一晃眼便能看見心中摯愛的容貌與笑顔。
那一端沐青陽獨戰石之謙,以太虛指抗衡萬劍封天。
“嘭!”
都城四方,各路強者傾心觀戰,不發一言。
突然晴空一道霹靂,一隻白筆淩空起舞,劃開一角長空。
“蘭亭筆?”
“這是道宗宗主的利器啊。”
天下十大名器之首,在風雪大陸并不陌生。
白筆素描,以長空爲模本,揮灑出一幅山河圖,白衣儒聖飄然而至。
“果然是曹敬軒來了。”
“沒想到道宗宗主都出現了。”
觀者驚訝,知曉是曹敬軒到場了。
北帝作爲今日的巅峰戰場,必将吸引頂峰強者出現,曹敬軒的出現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因爲曹敬軒是提筆而來。
落筆殺人,唯曹儒聖是也。
這是風雪大陸共知的秘辛,今日曹敬軒提筆而來,意味相當明顯。
雖不能說的絕對,但至少有九成把握可以斷定,曹敬軒要出手。
“來的還不算遲,先看看再說。”
曹敬軒進入戰場後,于六裏外停留,脫離核心戰場剛好一裏地。
這一戰其實很早之前就算計好,曹敬軒一直在密切關注。
原則上來說,此戰還處在私人恩怨上,他不便出手。
曹敬軒在意的是,北帝城到底有沒有詭異之處。
如是沒有,曹敬軒會一直旁觀。
如果真的有詭異之處,二人登城将會變成五人登城。
現下戰事堪堪開啓,尚未定性,曹敬軒還在外圍靜觀。
“锵!”
一柄白刀破空出場,插入曹敬軒左路。
陳亦歡帶刀而至,落身于東方。
“咔!”
第三人于南方出現,穩穩的鎮守一地。
東,南,西,三個方向被曹敬軒三人鎮守,以犄角之勢困死北帝城。
至于圍觀強者則在六裏之外,距離北帝還有一段距離。
曹敬軒三人相視一笑,漸而點頭,各占一地,靜觀此戰。
“那是陳亦歡陳老前輩?餘下的一人是茅載?”
待三人形成犄角之勢後,才有人認清後來的二者。
居然都是風雲十席的人物。
自東皇一别後,這些人都各自離開,并未有交集,不曾想今天他們又彙聚到了北帝城。
而且三人站立的方位極有講究,隐隐中已經控制死了北帝城。
很快的就有人預料到了事态的升級,似乎并不僅僅是甯川和石之謙的個人恩怨。
道宗一旦插手其中,此事就牽涉的有點寬泛了。
最起碼不是一樁私人恩怨就可以解釋的通。
“事情似乎不對勁,陳老和茅老明顯的是曹宗主請來的,難不成他們在等待什麽?”
“這不是私人恩怨嗎?若是觀戰,不會靠攏的那麽近。看他們三人的氣勢隐隐有出手的意思。”
衆人遙望北帝城,越發的迷惑。
似乎眨眼間,那裏變成了一座魔都。
“北帝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一下子彙攏了如此多的終極強者,幾乎都來了。”
“難道北帝城真的有問題?”
十六年前就有人在傳言石之謙坐鎮北帝後,爲人越來越怪異,似乎有入魔的征兆。但他實力處于巅峰之列,縱使發現端倪也沒有敢去質問。
即使是執掌人間正道大旗的道宗也是不聞不問,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時間一長,衆人也就遺忘了這件事。
但今日再回首細想,事情遠非沒有結束。
當年的問題終于要在今天查個水落石出。
“若是今日有曹敬軒牽頭,這一戰就有點懸乎了,至少北帝城要被挖地三尺,完全暴露在世人面前。”
四大城池各自主政,從來沒有外人可以幹涉一城之事,這是規矩。
可一旦都城出現異端,肯定有人出面解決,這就是爲什麽曹敬軒會帶人過來。
顯然是要采取強攻的措施。
“玉麒麟,今日老夫要親手殺了你,爲你那可憐的妹妹報仇。”
沐青陽發狠,擡手起指,刹那間十指連出,如同十座大山墜落,轟隆隆的砸下。
石之謙雙眸泛起黑芒,爍爍發光,冷漠中帶着殘忍。
至于沐青陽的呵斥,表情沒有一絲的變化,他隻是淡淡的出聲道,“是她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麒麟隻是被迫出手,這件事已經過去十六年,你再來問我,已經沒有意義了。”
“被迫出手?”沐青陽冷笑,“你若不是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如意是不可能朝你舉劍的。”
“這麽多年她是什麽心腸,老夫難道看不出來?
“你妹妹即使成名後也不忘接濟貧苦的普通人,你讓老夫如何去相信你?”
“沒想到石之謙真的是老頑童的義子。”
陳亦歡背負着雙手,無奈的歎息道。
數人中,他跟老頑童的交情最深,關系莫逆。
如今細想結識已經三十載,卻從來不知道這件事。
“一人帶出兩位巅峰強者,老頑童的眼光世間無雙啊。”陳亦歡經不住歎息道,“隻可惜最後被石之謙毀了。”
“義子叛變,義女被殺,白發送黑發,過于殘忍。”
餘人長歎,昔年恩怨終究浮出水面。
可作爲局外人都會覺得殘忍,置身事中的沐青陽就更不必說。
“原來他真的是玉麒麟,是老頑童一手帶大的。”
“連自己的妹妹都敢殺,石之謙到底在想些什麽?這樣縱使無敵,隻怕也沒有意思吧?”
世人多七情六欲,之于親情更爲看重。
無論是誰也不可能想得通,挑殺親妹妹的人會有半點情義。
“老夫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要走絕情道?”沐青陽身處半空,喝問道。
石之謙過去這麽多年,走到如今的地步,足以目中無人了。
普天下沒有一個人可以入的了他的眼,但對于沐青陽卻始終抱着一顆敬重之心。
或許這也是他最後一絲的良心未泯吧。
“這很重要嗎?”石之謙提劍屹立城頭,平淡道。
“那麽你是承認了?”
石之謙漠然,沉默不語。
“義父,當年是你養我成人,亦是教我劍術,麒麟能夠走到今天是你一手培養,于這一點,麒麟有愧于你。”
石之謙提劍于虛空中漫步,繼續冷漠道,“今日我最後叫你一聲義父,自此恩斷義絕。”
“崩!”
石之謙雙指發力,崩斷手中的長劍。
“今日我隻殺甯川,不會對你出手。”石之謙轉首看向一側的甯川,“希望義父不要插手此事。”
“讓我堂堂正正的了卻當年的恩怨。”
石之謙一語說完,轉向甯川,“甯三郎,我殺你妻子,你不是要報仇嗎?”
“今日我給你機會,戰吧。”
“锵!”
甯川擡槍,于城頭對峙石之謙。
兩人的恩恩怨怨持續十六年,也該塵埃落定了。
“我的槍,隻爲殺你。”甯川跨前一步,堅毅道,“出手吧。”
“呵呵。”石之謙嘴角挂起一絲冷笑,“可惜你不是我的對手。”
“殺!”
“轟!”
甯川揚手飛槍,借着一股巨大的沖擊力,将起蒼黃抛出,筆直的插向石之謙。
“咚咚咚!”
槍行三丈,甯川急速跟上,與起蒼黃共同前進。
“锵锵锵!”
甯川一槍震碎阻擋的百柄長劍,一路破陣,殺了過去。
“嗤!”
石之謙卻是無懼,嘴角挂着冷笑,揮揮手,一片劍雨重新布陣擋在他的面前。
萬劍鋪道是他的成名絕技,亦是殺伐寶術。
人間幾乎無人可以破陣,這在很早之前沐青陽就告訴過甯無痕。
而下甯川一人獨戰石之謙,率先受到的阻礙就是萬劍鋪道,封鎖十方。
“轟!”
甯川冷哼一聲,一槍猛然插入城牆,轟的一聲挑起十丈瓦礫,淩空砸下,沖擊萬劍。
“咔!”
北帝城牆建立百載,堅韌無匹,卻被甯川一槍挑斷。
雄武的城牆裂縫疊生,石屑紛揚,懸浮在長空。
這一槍威力滔滔,以鋪天蓋地之勢控制全場。
“甯川要跟石之謙對打?他的槍術似乎比十六年前還要猛。”
“王道槍果然厲害,沉寂了這麽多年還是犀利如斯,佩服佩服。”
一場鏖戰掀翻城頭,諸人都看出甯川要跟石之謙對陣,沐青陽暫時不會插手其中。
“隻是今朝再戰,到底誰會赢?是槍王逆襲而上完成複仇大業,還是劍魔一如當初,鎖定勝局?”
“靜觀吧,既然對上了,輸赢遲早要分出來的。”
刹那間,北帝城陷入一片死寂。
唯有兩條殘影于城頭交織,開始捉對厮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