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除卻來往各地的商旅客隊,很少有人出城,大多數都在西桑城活動。
然而這一日,漫漫黃沙中卻出現了一隊人馬。
人數統計爲九,身披青衣,年齡各不相等,有年長有年輕,但服飾上無一例外的刺有‘柳’字。
他們來自東皇城清河郡,他們來自柳家。
當日甯無痕在煙花閣外一斬十二正式向柳家開戰,立馬引起了柳家的警惕。
柳家當代家主柳天華在收到消息後,便分派出兩隊人馬解決問題。
一隊走三百裏之地進天門郡捕殺甯無痕,一隊出東皇趕赴西桑城徹底摸清甯無痕的底細。
比照甯無痕的殺伐作風,斷然不是一般世家能夠培養出來的,生性警惕的柳天華擔心事情有變,爲了把穩,他分派出了九人晝夜逼近西桑城,以挖出甯無痕的所有信息。
他要弄清楚甯無痕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以至于對方跟他柳家有如此大的仇恨,居然在天門郡殺了柳家那麽多後人,還揚言要滅他全族。
此次進入西桑帶頭的人是柳家老四,一位年齡不到四十的中年人,相貌普通。
他帶來了九人,修爲皆在金剛境,算是柳家中年一輩的頂梁柱。
“我說四爺,家主讓我們這麽着急來西桑城,而且興師動衆的來了九個,未免太看得起那少年的家世了吧。西桑城隻是一個貿易突出的大都,拿得出手的宗門鳳毛麟角,放在東皇城根本不算什麽,我們一下子出來九人,跑三千裏來這裏,似乎有點過頭哦,也不知道家主是怎麽想的。”
“以我之見,那少年肯定不是來自西桑,之所以這麽說是爲了迷惑我們。這一趟九成九是白跑了。”
興許是趕路太累,而且是連夜急行三千裏,身體空乏,加上路上多是荒漠,很是蒼涼。
其中一人出列發起了牢騷,此話一出餘下的人皺皺眉頭,表示認同,唯有柳老四還算沉穩。
許久,柳老四才淡淡道,“其實,我也不認同此行,但爲了把穩還是來一趟。”
“對了,你們都回想一下,這半年來我族的人是不是來過西桑城?會不會是那一趟結下的恩怨?”
因爲柳天華分派了兩方人馬,柳家四子去捕殺甯無痕,這一頭趕赴西桑城。
所以柳家四子當晚進郡就被甯無痕一人斬盡的消息,還未送達到他們手中。自然不會知曉甯無痕到底與他們有何仇怨,此刻隻能憑空猜測。
周邊八人低頭沉思一陣搖搖頭,顯然不清楚。
畢竟柳家家大業大,常年分布各地,很難記清。
柳老四歎了口氣,心道還是進城再說,微微一瞥發現一人摸着下巴欲言又止。
“柳煙,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柳老四問道。
柳煙是九人之一,他聽道傳話後,低頭想了一下,不太确定道,“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不知是不是跟那少年有關系。”
“說。”
“半年前少主來過此地逼婚。”
柳老四瞳孔一縮,道出三字,“繼續說。”
“當時我們進城後去了一戶姓,好像也是姓甯的家族,逼迫其強行嫁女,不然要踏平此家,咳咳,當時我們去了八個金剛境的高手,武力配備跟今天差不了多少。”
強行逼婚一事多少有點不光彩,柳煙尴尬的咳嗽一聲,然後環顧一圈繼續道,“不過事情沒成功。”
“怎麽了?”
“少主殺了那個女子。”
柳老四越聽越火,心道這都做的什麽混賬事情,但現在事情緊急他也顧不上其他,準備等柳煙說完。
但柳煙說到此處便沒有了下文,柳老四道,“到底發生了什麽?給我說清楚一點,回頭我再找你們幾個算賬,這幾年跟柳雲那小子都幹了些什麽事情,到處招惹禍端。”
柳煙被罵的不敢多言,咽了一口口水,沉聲道,“我們帶人出城之時遇到截道的,是這女子的弟弟。那小子一個人擋住我們,說不放他姐姐就要殺了我們。”
柳煙說到此處顯得極爲不屑,高傲道,“那小子就是個廢物,雖然一夜之間從無到有,成功跨入武道,但依舊不夠,被少主一路壓着打。”
“你說什麽,一夜之間從無到有,成功跨入武道?”柳老四一肚子火,大罵道,“虧你一大把年紀,這麽明顯的狀況都看不出詭異之處?”
“世間有幾人可以一夜之間出九竅跨武道?一群豬腦袋,天天除了尋花問柳還知道什麽?”
柳煙被罵的一頭霧水,最後一時口快,頂撞道,“但少主的确打赢了,而且,而且一刀斬了他姐姐。”
“嘿嘿,那一刀才叫利索,刀落人亡,哼,跟我柳家鬥,簡直是找死。”
“打赢了有個屁用,現在人家殺到東皇城尋仇了。”柳老四氣呼呼道,“你自己給我好好想想,半年前被柳雲壓着打,半年之後在東皇一刀斬了我柳家十二人,而且是群戰,這是什麽速度?”
“柳雲有這等本事?”柳老四氣的哆嗦道,“半年時間實力精進到如此地步,這少年若不是有奇遇就是有高人指點。”
“世間有幾人可以在半年時間修爲增長這麽快?如果我沒記錯,半年前柳雲才氣海境圓滿,換言之那小子絕對在其下。而今一刀斬十二,至少在金剛境二階或者大圓滿,甚至還不止。”
“你跟我說說,這是一般人嗎?”
此話一出,餘下八人死寂沉沉,這才驚覺事情的嚴重性。
且不說這少年如何,但這精進速度太快了,已經超出了一般的認知範疇。
“西桑甯家?”柳老四沉聲一句,言道,“既然分析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那就走上一遭看看。我們火速進城,這少年甯無痕太神秘了,去他家走一趟看看。”
周圍八人相視一眼沒有說話,立馬加快速度。
此時距離西桑城三十裏,周邊黃沙齊卷,有一股大漠豪情,很是狀況。
九人徒步前行,速度如飛,在黃沙中留下九道裂縫,便消失不見。
西桑城門下,一黑衣男子持槍而立,如一尊門神,不動如鍾。
也不知過了多久,九人距離西桑城越倆越近,然而就在距離城門百丈外,一黑衣男子出現在了他們視線下。
柳老四驚疑一聲,揮手讓八人停下,遙望了百丈外黑衣男子一眼,沉聲道,“我等入城找人,閣下是誰?若是沒事,請退讓。”
黑衣男子出現的太巧合了,柳老四不敢将話放的太滿,出言很是客氣。
“今日你們不需要進城。”黑衣男子笑了笑。
柳老四眉頭一皺,頓時明白此人在等他們,警惕道,“你到底想幹嘛?”
“锵锵!”
一槍起,金光掃,黑衣男子報出二字,“截道!”
所謂截道,截道殺人。
“你想殺我們?”柳老四瞳孔一縮,冷聲道。
“不錯,一殺九,一個不留。”黑衣男子一槍斜指蒼天,一字一句道。
此話一出,周遭八人面色一寒,深感大怒,心道哪來的狂妄之人,竟然揚言要一人殺他們九個。
唯有柳老四神色如常,他上前一步對上黑衣男子,詢問道,“閣下何名?”
“我名甯川。”
“甯川?你是甯無痕的父親?”柳老四驚訝,心道,正主的父親竟然殺出來了,果然虎父無犬子,這一家子很出人意料。
“如果我猜的沒錯,我兒在東皇殺的你柳家很不痛快吧?”甯川持槍走三步,哈哈大笑道,“沒想到你們還敢派人來西桑,那好,既然來了都别走了。”
“今天拿你們祭我的金槍。”
“锵!”
金光發出駭人戰意,嗡嗡作響,并射出縷縷殺氣,籠罩全場。
柳老四循聲望去,發現那一杆槍流光旋轉,不怒自威,散發着一股幾欲壓迫天宇的戰意,連帶的虛空都在顫抖。
“王道槍?起蒼黃?”柳老四踉踉跄跄搖晃三大步,一臉煞白,“你是金槍王?行第六的金槍王!”
風雲十席唯有甯川一人習槍,槍走王道之勢,因此才得金槍王一号。
“不錯,我就是甯三郎。”甯川擡手起槍,沉聲道,“算你識相,今日死的不冤。”
“你怎麽會在西桑,你不是消失了嗎?”柳老四肝膽俱裂,冷汗皆冒,身子骨都在顫抖,連帶的後八人都驚慌起來。
甯川排名天下第六,是一位以槍稱王的終極高手。
莫說他們九人,就是再來九人也未必打的過他。
“甯川本就是西桑本土人士,何來消失?今日啓槍,不過爲我兒掃清障礙而已。”
“呼呼!”
天地刹那凍結,氣溫驟然下降十數度。
甯川擡手起槍,戰意猝生,一股橫貫蒼穹的殺氣沖出。
猛然間,西桑城下黃沙倒灌,形成一股滿天風暴,盡由一柄槍牽引,綿綿連貫六百裏。
六百裏黃沙飛卷,如一道星河倒挂,自九天之上傾瀉而下。
“殺!”
一槍起蒼黃,挑起了六百裏黃沙,引得風雲巨變,星辰碎裂。
“噗噗噗!”
齊天一線,金光一縷,甯川擡手飛槍,瞬間殺入前方九人。
“锵!”
槍過九人,锵的一聲插入滿滿黃沙中。
甯川以一槍之勢,橫殺全場。
一槍串九,盡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