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足足在陳長關的辦公室裏待了兩個小時,他把他的人拍下來的全過程都給我看了一遍,就連審問那些女孩的錄像也給我看了。
在陳長關看來,楚雫可以在戰争中流血,可以爲他的豪情犧牲。但是絕對絕對不能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從壓抑的房間走出,楚雫就站在門口。
“你都聽到了?”我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去面對他,幹脆面無表情。
“都聽到了.......”楚雫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臉上還留有淡淡的憂傷。他看着我,淺淺一笑:“葉哥,跟我聊聊吧。”
不知道我染上了什麽壞毛病,最近總喜歡在房頂上待着,就連跟楚雫談心也一樣。
他擱下兩瓶子酒,自己提起來先灌了一口,爽快的吐了口氣,才面色複雜的望着頭頂的這片夜空。
“葉哥,你一定很奇怪我爲什麽沒跟長關發火吧?”
我點了點頭:“我是很奇怪,以你的沖動跟他發火應該是家常便飯才對。可到現在我還沒見你跟他打過架。”
他放下酒瓶子,苦笑:“其實早在小時候我們就打了無數回的架了。從小學打到高中,誰也不手軟。到後來越來越大了,我們也就僅僅隻爲了一些小事開開玩笑,鬧一鬧。像這次的事故,我就是很傷心很難過,但絕對不會怪他。因爲整個團隊裏就算所有人都背叛我,他絕對不會。他是我在這個地方唯一的親人了。”
我受了傷不能喝酒,便把酒給了傑諾斯,讓他端一杯茶過來。
楚雫哽咽了一下,兩隻紅彤彤的眼睛下有着深深地黑眼圈。他昨天晚上一定沒睡好,一定在爲那些事情煩心,不管是誰都會有這樣的心理反應吧。
酒是涼的,在寒冷的氣氛包圍下,他的臉上那抹淡淡的憂傷與幾分酒精帶來的紅潤使得他看起來成熟了不少。
他吐出一口冷氣,盯着酒瓶子,又提起來狠狠地灌進去一口。然後面對我,帶着堅強的哭腔對我說:“您可能不知道,我從小學到大學都沒談過戀愛。我不知道什麽叫做戀愛,曾經見過陳長關談戀愛,隻不過這個家夥太聰明了。他循着他女朋友的蛛絲馬迹幾乎把她每天都在幹什麽,跟什麽人接觸,不出一個星期人家女孩整個人都被他下了一個無可挑剔的結論。也就是他這麽聰明的人在第四天憑着人家口誤的一句話查出了女孩跟她的弟弟有不純潔的關系。”
他冷笑了兩聲:“這麽一個聰明的可怕的家夥,心機又重,猜忌心又強,爲什麽會跟我在一起呢?就算我們是發小也不該吧?”
“從一出生開始,我們家就跟他們家有關聯。是生意上的關聯。我出生那年,日本的某個财閥來到中國跟我們家談生意,那個日本的财閥創始人是個老頭,據說在日本頗有威望,我父母便請他來給我起名。于是我的名字就被定爲楚雫,雫這個字大多都是日本人用,非常生僻的字眼。也就是因爲這個字在中學的時代裏,好多人都逗我說,我是日本派來的間諜。每每都是因爲這種事情我被叫道了教務科受到處分,也成功的把一個人送進了醫院裏。我的父母都操碎了心,可是我就是這麽個喜歡激動的人,我喜歡熱血的,喜歡看别人賽車聽着馬達發動的咆哮。隻是這樣下去,我一定會被退學的。所以......陳長關來了。”
他懷念的閉上雙眼面朝星空,呈大字躺在屋頂。深吸一口氣繼續講道:“當時我隻考了一個普通的中學,陳長關考的是市裏一等一的重點中學。他的福利很多,可以拿獎學金,直升高中。說不定按照那個趨勢還能保送清華北大。可是他選擇了來找我。也就是那天晚上,他帶着書呆子的眼睛臉上從容淡定的微笑看到我的想打他!我把他揪到空曠的地方單方面的揍他!罵他!可是他就是不還手,就一個勁的沖我笑。直到......直到最後我問他,你爲什麽這麽傻的來找我?你不是想要追趕你哥哥的腳步嗎?”
“你才那個SB說什麽?”楚雫一陣大笑,他抱着笑疼了的肚子對我說:“這個SB告訴我,我曾經跟他說過要一同追尋他哥哥的足迹,一起超越他。”
他握緊拳頭狠狠地砸在屋頂的磚瓦上,破碎的磚瓦四散飛射,斷裂的地方劃破了他的手掌。他的淚水一點點從眼睛裏流出,越來越多最後形成一條小溪在臉頰兩旁。
“他可真是個智障!放着好的前途不要,非得跟我這種不三不四的痞子瞎混!像我這麽堕落有資格跟他并肩追尋那些嗎?我自卑的想要逃離他,我頂着回家挨揍的風險沖家長怒吼說要轉學。到最後還是這個家夥安慰了我,雖然他安慰人一點都不行,說話不是一般的笨。”
他擦了擦眼淚,哽咽了一聲帶着哭腔:“在學校裏我被人欺負是他想辦法解決的。也是他告訴我,在一個法治的社會裏法律才是手中的刀,想要弄死誰要有正當的理由。這不是我們當時因爲應試教育對社會的不滿,而是我們就那麽叛逆,而他也的确做到了。他幾乎把中國所有的法律條例都背下來,用很神奇的手法讓一名高中時使喚我當小弟的整日欺負我的人被老人的輪椅砸死了。整個案件都沒有提及過他,那個老人更是神志不清沒法負責,最後硬是被判定爲精神病殺人案不了了之。就是因爲這麽一個神奇的人在我身邊,我才能以我這個不成熟的小孩心理活到現在。”
經過這麽久的吐露,楚雫的面色好多了,他輕微抽泣了一聲把最後一點說完:“到後來我們去外國留學,大學半途中我們就辍了學,以他的能力以後能去搞研究去,我什麽也幹不了。于是就滿世界瞎逛,我家老爺子希望我能帶個女朋友回家不管是不是洋妞,是個女的就好。當時把心思放飛滿地球亂轉的我哪會理這個,長關告訴我花錢雇一個走台面我都沒聽進去。最後老爺子放話要把我抓回去相親,這下我慌了,我家在海外市場還是非常有影響力的,除非我逃到非洲去。好巧不巧的是我們正好逃到拉斯維加斯看到了夢想城的海報,我站在門口對他說:長關,就這一次!再陪我瘋一次好不好!咱們都二十多了,家裏又是那種很傳統的家族,我可不想抱着平平淡淡的一生活到老。就用這次的旅程作爲咱們最後的回憶!”
“他答應了,聽從我的任性成爲了我最得力的助手,就好像劉備身旁的諸葛亮。每一步都在他精心算計之中,臉上總是平淡從容挂着神秘莫測的笑容。如今我卻把他弄得如此操勞,他臉上疲倦都被我深深的看在眼裏。你知道的我是處男,我第一次嘗到這種味道真的欲罷不能。我才剛二十五歲,比長關都小兩歲。我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面對她們,沒有過戀愛經曆的我沒有任何抵抗力。連我自己都分不清我喜歡的是她們還是她們的身體,總之我就把這當做戀愛來對待,最後........朱迪懷了我的孩子,我真的驚慌失措了。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吓得整個人腦袋全是一片白,大滴大滴的汗水仿佛不要命似的往下蹦,足足幾分鍾我都感覺不到我的心跳了,也分清是驚喜還是恐慌。最後長關告訴我這件事情由他來解決,我知道她們的結局一定很悲殘,可是我怎麽也沒想到他會把她們全殺了!她們再怎麽說也是帶給我一段時間的快樂,不過是精神還是肉體。我終于體會到什麽叫做心如刀絞,足足喝下一晚上的酒,發現心裏更是疼,本就有一大塊的傷口仿佛被酒精撕裂的更加醒目了。”
楚雫坐起來拳頭砸在胸口上發出沉重的悶響聲:“可是我楚雫知道!我雖然不懂那麽多的花花腸子!但是我知道他對我好!他是我的恩人!是我一生的貴人!如果爲了這種事情我跟他翻臉,爲了女人跟他翻臉!我TM還能挺起腰闆站在他的面前用一張笑臉面對他嗎?我還有臉見人嗎?........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他拿着酒瓶子在我面前晃了晃,然後一個猛灌把酒喝幹淨扔下了房頂。酒瓶摔得稀裏嘩啦,他拍着我的肩膀,渾身酒氣,臉上帶着兩分醉意:“這話我信了........”
不知不覺間我的臉上已經綻放出了十分柔和的微笑,我上前一步抱住楚雫:“我做不到陳長關那樣,可是我希望你能當我是你的兄弟。”
分開後他大笑:“葉哥!你可比我親哥對我都好。你見過用複生這麽貴重的玩意救别人命的嗎?這寶貝就連自己腦袋掉了隻要能打進去都能讓自己身子再生,誰不掖着藏着。可惜官方也說了,目前除了商店裏的那個,在關卡裏就隻剩下這一個了。偏偏還有一個腦袋壞掉的家夥給我使了!你說他對我的恩情該用什麽還?這已經不是救我的命了,這是給了我新的生命!你說說葉哥!我該怎麽報答他!”
心中一股說不出的暖流随着他的話慢慢淌過,生活在虛假之中能聽到如此真摯之語,使得我淚眶滿盈。
鼻子有點酸,不過還好,我還能忍住。我狠狠地在他胸口上錘了一拳,笑罵道:“臭小子,這麽久沒看見你了,話說的越來越像樣了。”
“嘿!嘿!嘿!”他羞澀的縮了縮脖子搔了搔頭。
之後我跟陳長關說明了明天的打算,他略作遲疑的想了想決定放棄眼線,讓我拿他的眼線開刀,不管怎麽說,他的眼線都是他策反過來的,不是自己的人也不怎麽心疼。
我跟他從這一刻起,才是真真正正的結爲盟友。
次日.......
我從回到中央城以來第一次站在陽光下露面。擡起腳大搖大擺的走進總部,似乎多了許多生面孔,大廳裏的前台人員也換掉了。
我轉過頭,休息廳沙發上正抱着刀酣睡的女孩像一隻冬眠松鼠一樣把自己蜷縮在一起。兩隻嫩白精緻的小腳丫露在外面,兩瓣粉嫩的嘴唇緊緊的抿在一起。
看着她這傻丫頭我說不出的心疼,調整了一下心情讓臉上充滿微笑方才走過去。我輕輕的揉了揉她的小腦瓜:“傻丫頭,起床了。”我這幾天都沒聽到過我的語氣有這麽溫柔。
“........大哥?”
看她閉緊的雙眼,大概她在想我吧。
我稍微用力拍了拍她的臉頰:“行了,丫頭趕緊起床了,咱們還得幹活呢。幹完活咱們吃飯去。”
“吃飯!”
哎呦我的媽呀!這丫頭可TM吓死我了!
我話音還沒落下呢,霧隐‘噌!’的就坐起來了,兩眼放光,嘴唇下面閃動一絲晶瑩的光澤。
“你是多久沒吃飯了?傻丫頭?”我哭笑不得的抱着她的臉。
“嗯........三天吧........”看她清純的大眼睛,我又狠狠地揉了揉她軟嘟嘟的臉蛋。
說實話,這樣一個看起來澄澈的女孩,我實在是想象不到她是一個雙手沾滿人命的殺神。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我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變得冷酷起來,嘴角的弧度也越發殘忍:“霧隐,待會要幹什麽知道吧?”
霧隐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眼神如刀鋒般犀利起來。手中的長刀并沒有出鞘,可她的人卻如同一把鋒利無比的利刃。
我注意到一旁的傑諾斯凝重的神色,我心中有點小得意:“怎麽樣傑諾斯?”
傑諾斯滿臉正色:“老闆,她本人如同一把無堅不摧之刃,就算我都要小心謹慎。您有他這麽強的利刃,爲什麽還要我來當您拼荊斬棘之劍?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我牽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其實我對這丫頭許了好多承諾,不過我一個都沒完成過,反倒她是我的恩人。我不想讓她參與這麽複雜的事情的,畢竟如果沒有這些事情她是能像一個真正的女孩一樣天真無邪的生活下去。”
旋即我以凝重的姿态面對傑諾斯:“傑諾斯,你是我見過除了我的師傅和最強團隊首領庫林之外最強的人了。我本身在心裏面把她當做女孩子,這麽做總覺得虧欠她。況且,現在是需要速戰速決的時候了,在磨蹭下去對誰都不好,我需要一把能夠站在最前面撕裂一切的利刃。而你就是最好的人選。”
“我明白了。”
我抓起她的小手,望着樓頂的方向,眉宇間全是殺氣:“那好!從今天開始就是最寒冷,最接近黑暗的一刻。路燈早已休息,家戶早已滅燈。就讓最後一絲光芒迅速泯滅,加快我們的戰争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