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到極限了,肺已經不是自己的,腳下原本很舒适輕便的軍靴,現在已經擡不起來。每挪一步,就好像舉重一般,太累了。不過,隻要堅持過去就好,到時候就是機械動作了,木頭一樣。
好像木頭也不是機械動作啊!天哪,難道我還做過木頭?高鶴腦子裏閃過一棵長着一張人臉的大樹,心中一陣惡寒。
不過,好像做樹倒是很快活啊,雖然不能動,但也不用每天跑來跑去到處找吃的。隻要紮根在一個合适的地方,基本上就算一輩子吃喝不愁了。悠哉遊哉的呼吸,很舒服的。
不知道這種呼吸能不能用在自己身上?
呼,第八圈……
極限已經過了,現在全身輕松好多。真是奇怪,不是已經有星際戰艦了嗎?幹嗎還要這麽累的訓練?到什麽地方,用一個小型的運輸艦就可以把一大堆武器裝備和人都送到目的地,還要練習跑步這麽累?真不知道這些軍部的大佬是怎麽想的。
唉,真不想跑啊,那個該死的哈克教官,第一天就這麽兇神惡煞,估計以後的日子難過了。現在跑步,背後是他不時瞟過來的目光,真是難受。
嗯?我怎麽會知道他在瞟我?我沒有向那邊看啊?不管了,他的目光真不舒服,就像盯着自己的猛獸。我爲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好像以前經曆過,想不起來了。不過,自己一定有過類似的經曆,不然不會這麽敏感。還有,一定不能讓他追上!
朦胧中,高鶴的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場景。茫茫的大草原上,一頭兇猛的獵豹飛快的撲向一群羚羊。羚羊們四散奔逃,一頭可憐的被盯上的羚羊無助的向另一個方向奔跑,它得拼命的跑,把危險的獵豹遠遠帶離自己的族群。如果能逃脫,那就是幸運,如果不能,那就得送命。我要跑!!
好像已經是第九圈了……
哈克教官怎麽還在注意自己,那邊那麽多人還要你訓練呢!高鶴在心裏大喊着,要是一棵無人注意的小草就好了。
嗯,我一定做過小草。現在高鶴對腦子裏時不時冒出來的想法已經不再感到奇怪。果然,我做過。還是一顆在人迹罕至的地方默默掙紮的狗尾巴草。
好像做草也不容易啊,爲了冒頭,争取到一點陽光,不但得用盡全力,把頭頂上的石頭頂開,還得扭曲身體,從大樹的縫隙裏偷偷的曬點陽光,生活的好像也很凄慘啊。
周圍注意的人明顯多起來,好像在遠處的屋子裏也有兩個人看着。他們是什麽人?不知道。可是我怎麽知道那麽遠有人注意呢?奇怪!
突然想念早上喝的那些湯了。
第十圈了,最後一圈……
哈克教官還在看,不知道跑完以後會不會大吼一聲:“該死的,跑這麽慢,再跑十圈!”
搖搖頭,高鶴把這個可怕的念頭一把抛到腦後,繼續狂奔。到時候如果哈克教官這麽說,一定毫不猶豫的按下那個按鈕,讓軍醫過來擡走自己。
好像旁邊的兩個教官也在看自己。真是的,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不就是走神被罰跑步嗎?至于這樣耍猴戲一樣的看嗎?猴子?嗯,好熟悉!
屋子裏的兩個人好像出來了,拿着什麽東西沒注意,不過方向好像是自己這邊。幹什麽?跑步的時候走神而已,新兵,不用這麽大陣仗?天哪!我真倒黴。
還有兩百米,趕緊跑到,不然被那個哈克教官說沒跑夠,重新跑,那不是很冤枉!我跑!
呼,呼,高鶴大口大口的吐着氣,終于到了。哈克教官好像過來了,幹什麽?
“高鶴,不許停下來!慢慢走幾步。”哈克教官的嗓門還是那麽大,真不知道和誰有仇,難道是傳說中的獅子吼?不對,獅子的吼聲沒有這麽大啊!天啊,我一定是做過獅子。不然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站住!”沒等高鶴反應過來這個陌生的聲音是誰,下意識的站在原地。這裏隻要不是新兵,都是軍官,誰都可以對自己指手畫腳。口中忽然被塞進一個瓶子,不等他吐出來,就聽到哈克教官的聲音:“喝下去!”
乖乖的喝下瓶裏的液體,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錯。喝完抹抹嘴,這才看到,塞給他瓶子的是兩個穿着軍裝的人,不過他們的袖子上都戴了一個繪着紅色十字的袖标,應該是軍醫。原來屋子裏看着他的人是兩個軍醫,高鶴倒是有些誤會了。
兩個軍醫拉着他慢慢的走動。高鶴慢慢的明白了,這兩個軍醫是怕他跑了這麽長時間,身體出問題。剛剛喝的那瓶飲料,應該是營養液一類的東西,迅速補充體力的。因爲才這麽一會的功夫,高鶴已經覺的自己不是十分勞累,喘氣的頻率也小了很多。
那麽哈克教官命令他不許停下來慢慢走的命令應該是保護他的了。轉頭看了看那邊一見軍醫趕到就沒有再怎麽理會他的哈克教官,高鶴忽然覺得這個哈克教官人還可以,雖然口氣上嚴厲很多,但是心地還是滿不錯的。
“小子,覺得怎麽樣啊?”旁邊一個軍醫問。
高鶴随意的動了動手腳,好像并沒有什麽問題,除了有些累。沖兩個軍醫敬禮報告:“報告,沒事!”兩個軍醫的軍銜好像比這裏的哈克教官還要高,說話應該敬禮。
“如果沒事的話,馬上歸隊!”軍醫回禮然後命令。
“是!”高鶴大聲的答應,向自己的隊列跑去。
身後若有若無的傳來兩個軍醫的對話。
“這個家夥好像很不錯啊!”
“還可以,剛進來受訓第一天就可以完整的跑完一萬四千米,還可以。”
“對了,今天的重力控制開沒開啊?開了多少?”。
“好像對這些菜鳥隻開了一點一倍。嗯,這麽說來,這個家夥很強啊!”
“有希望!不過說不定平時是練習長跑的運動員。”
……
“報告,列兵高鶴請求入列。”高鶴大聲的吼着,仿佛這樣才能把他的郁悶吼出來。入列的禮節理論哈克教官已經教過,不知道那個兇惡哈克教官會怎麽樣處理自己。
哈克教官早已将隊伍停下,在操場的一個角上站軍姿。扭頭看了看高鶴,大聲的命令:“入列!”
“是!”高鶴不敢怠慢,趕忙假裝精神飽滿的入列。剛剛隻是在隊伍裏有些走神,就被罰跑十圈,如果現在衆目睽睽之下動作有走樣,不知道會被怎麽樣的懲罰。這些規矩在沒有進訓練場之前就已經學過,現在可不敢馬虎。
哈克教官的大嗓門講評了幾句,才宣布休息。真不知道爲什麽,同樣是軍隊,爲什麽那些講解理論知識的教官那麽和藹,這個負責基本軍事訓練的哈克教官卻這麽粗野?而且,已經進入星際時代,爲什麽還要這些老掉牙的隊列和軍姿訓練?
這個時候,高鶴才敢真正的放松下來。向後走了幾步,蹭到一片綠蔭裏,咕咚一聲把自己放倒在地,舒服的伸開手腳,終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
腦子裏突然閃出的許多念頭,這時候才有時間好好的回想一下。高鶴一遍一遍的過着跑步的時候閃過的念頭,一遍一遍的琢磨。但越是這樣,心中越是迷茫。
自己好像是個很平常的剛剛加入軍隊的菜鳥士兵,難道軍隊的那些理論教育是在潛意識中催眠?不然怎麽會有這麽莫名其妙的想法?
花草樹木,猛獸羔羊,好像自己全部都做過。從腦子裏蹦出來的那種熟悉的感覺,就仿佛經曆了一次一次的生命一般,不太可能是催眠的結果。
雖然最近已經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催眠這種古老的方法有其實現的物質基礎,但是,這麽短的時間想把這麽多的信息塞到自己的腦子裏,跟本不可能。而且自己從加入軍隊以來一直保持着清醒的狀态,也沒有什麽突然失去知覺許多天的那種荒誕經曆,怎麽可能?
那腦子裏的東西是怎麽來的?難道真的是自己的記憶?前世的記憶?天哪,這怎麽可能呢?現在都什麽時代了,還有人會相信那種虛無飄渺的東西嗎?
那我究竟是怎麽了?我到底是什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