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城

容瑕沒有想到宮中還有這些秘聞,這是連他都不知道的。

德甯大長公主,是一位令人驚歎的奇女子,難怪當年京城中無數兒郎爲她傾倒,并且稱其爲大業第一美人,容瑕以爲,德甯大長公主擔得起此譽。

“婳婳,”容瑕輕輕握住班婳的手,“我想,加贈祖母封号。”

班婳愣了片刻,笑着點頭:“好呀。”

祖母不在乎這些死後的虛名,但是她在乎,她希望百年千年萬年後的百姓都知道,在大業朝末年,曾出現了一位極其了不起的公主。

史書也是偏愛功成名就之人的。

“謝謝。”她靠進容瑕的懷裏,聽着他的心跳聲,緩緩地閉上眼。

容瑕輕輕拍着班婳的肩膀,動作溫柔得就像是在對待一件舉世無雙的珍寶。班婳在他的懷裏動了動,沒有說話。她心中有很多想說的,可是真要準備開口的時候,又覺得語言最是蒼白無力。

或許他是懂她的。

兩日後的封後大典,天還沒有亮,班婳就起來了。

淨面,梳妝。

每一件首飾都是舉世難尋的珍寶,身上每一縷絲線,都是精挑細選而來,當正紅繡龍鳳長尾袍穿到班婳身上那一刻,在場的宮人無不驚歎。

他們都是宮裏有臉面的下人,也是見過福平太後穿鳳袍的樣子,但是從未見過福平太後有過這般華貴美麗的鳳袍。這種張揚奢華又貴氣的美,若是在其他人身上,就有可能變得輕浮張揚。但是穿在皇後娘娘身上時候,這衣服就像是特意訂做的一般。

難怪皇上會特意下令,讓繡娘照着古籍上的描寫,做出這樣一件鳳袍來,看來還是隻有陛下最了解娘娘的美。

鳳袍加身,卻沒有戴鳳冠。班婳在八命婦的陪伴下,乘坐鳳辇至昭陽殿。大殿之上,群臣命婦按品級排列,靜候鳳駕。

“皇後娘娘駕到!”

十二聲傳唱,一聲又一聲傳到殿内,在班婳踏上殿内後,群臣命婦齊齊行跪拜大禮。

“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八層紅錦鋪地,班婳的腳踩在錦緞上,就像是踩在了雲端之上。

容瑕站在殿上最高處,班婳順着紅錦走過,在金階前停下,對着容瑕徐徐一福:“妾見過陛下。”

容瑕走下台階,伸手扶起班婳,當着群臣衆命婦的面,開口道:“皇後于朕,是手,是足,是朕的一半,日後不可如此多禮。”

衆人内心嘩然,當着衆人的面,如此擡舉皇後娘娘,陛下這也太過了些。

容瑕可不管朝臣們怎麽想,他費盡心思坐上帝位,不是爲了特意讨好這些朝臣的。他轉身從禮官高舉的托盤中取出鳳冠,親手爲班婳戴在了頭頂。

鳳冠,與帝王之冠一樣,是身份的象征。一般而言,封後大典上,皇後的鳳冠由德高望重的命婦佩戴,鳳印寶冊同樣也是如此,若是皇後得太後親眼,由太後來加冠也是有可能的,但是由皇帝親自爲皇後戴冠這種事,史書中還從未記載過。

故人曾雲,男爲天,女爲地,天高于地,又怎麽能讓皇帝親自爲皇後戴冠,這太不符合體統了。

準備封後大典流程的官員們偷偷抹汗,他們沒有想到陛下會有這樣一出。轉頭看了眼他們請來的周夫人,爲首的官員尴尬的笑道:“周夫人,您看這……”

“挺好,”周夫人笑道,“帝後和諧,龍鳳呈祥,乃是我們嬴朝之幸。”

“周夫人說得對,龍鳳呈祥,乃是大吉之兆。”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不是吉兆那也必須是了。

鳳印、寶冊都由容瑕親自交到班婳手中。班婳捧住手裏的金冊,擡頭看着眼前這個神情溫和的男人,緩緩笑開。

“來。”容瑕把手伸到班婳面前。

班婳眨了眨眼,把手放進他的掌心。

容瑕拉着她站到了殿内最高處,這裏設了龍鳳雙椅,夫妻二人牽着手雙雙坐下。

“跪!”

文武百官,命婦女眷,齊齊下跪,行三拜九叩之大禮。

大業朝的封後大典,皇後一般是分開受禮,朝臣行一拜三叩禮,命婦行三拜九叩之禮。這種皇後受男女同拜的規矩,大業朝是沒有的,曆史上最近的一次記載,便是近一千年前的純明皇後。

純明皇後,與開元帝同甘共苦,打下一代基業,受帝王愛重,朝臣敬重,乃是史書上少有的巾帼英雄。

不過野史上還有另一種說法,純明皇後與開元帝萬年感情并不太好,開元帝猜忌純明皇後,甚至打算廢純明皇後所出的太子,還是朝臣勸阻,開元帝才放棄了這個打算。

純明皇後一共輔佐了三任帝王,她去世時,她的孫兒哀痛不已,罷朝二十八日,每每提到這位祖母,仍舊哀恸不已。

朝堂上的朝臣莫不熟讀曆史,所以見皇上堅持以純明皇後封後大典的規制,來給班皇後行封後大典,他們就明白了皇後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這位班皇後也算是一代傳奇了,出生勳貴,卻接連被退婚三次,就在大家她閨名大損,有可能找不到好的兒郎時,她卻與是京城第一美男子的陛下訂了婚。

後來陛下受雲慶帝責罰,又被監國的二皇子厭棄,所有人都瞻前顧後時,這位班皇後卻帶着大夫去了成安侯府。

這是重情重義,但也是十分沖動的舉止。當時雲慶帝身體不好,脾氣差,常常發作他人,班家此舉,稱得上是與雲慶帝作對。

班家在朝中沒有實職,若是惹得雲慶帝厭棄,班家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可是班家上下就是這麽死心眼,對當時還是侯爺的陛下态度一如既往。

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他們有些理解陛下登基以後,爲什麽會對班家人這麽好。若是他們有這樣一個不管你顯赫還是落魄,都對你一如既往的嶽家,他們也是感激這份恩情的。

說起來這班家也真是運勢好得莫名其妙,被刺殺死不了,一家子纨绔卻偏偏能活得風光顯赫。

這就是命,上天注定,别人就算想也想不到。

周夫人靜悄悄的回到女眷隊伍中,與她排在一起的陰氏見她回來,對她點頭一笑。

陰氏作爲皇帝的丈母娘,在女眷中極有地位,即便是周夫人也要禮讓其三分。見陰氏對自己微笑,周夫人回了對方一個笑,她在陰氏身邊小聲道,“恭喜夫人,覓得佳婿。”

猶記得三年前她還給嚴家兒郎說親,當時在衆人看來,嚴家二郎是暈了頭,班家更是眼高于頂,連丞相家有才有貌的二公子都看不上。沒想到命運就是如此有意思,嚴家早已經沒落,班家還是那個沒幾個人敢惹的班家。

若是班家當年稍微心狠一些,不顧女兒的心意,讓班皇後嫁給嚴二郎,這朝堂之上怕是已經沒有班家立足之處。

乘龍快婿,乘龍快婿,班家這是真的找了一個乘龍的女婿,有女兒的人家,誰不羨慕他家的眼光。

“事不過三,走了三次黴運,不就等着把好運攢着後面用?”陰氏知道周夫人在有意示好,她笑了笑,擡頭看着殿上與皇帝并肩的女兒,臉上的笑容有些淡然,“我所求不多,唯盼她此生無憂,與陛下攜手同老。”

周夫人眉梢微動,她張了張嘴,沉默下來。

成爲了帝王的女人,哪能此生無憂?

陛下能不忘舊情,待班皇後一直愛重,就算是最好的結局了。

這個她明白,想必靜亭公夫人也是清楚的,不過她不能說,而靜亭公夫人是不想去明白。

封後大典結束以後,就是宴席開始,班婳換下了頭上這頂厚重的鳳冠,穿着鳳翔九天宮裙、梳着飛雲發髻重新出來。

帝後共用一桌,與群臣同飲三杯以後,衆人便随意起來。

班婳偷偷揉了一下脖子,臉上帶着小,嘴邊卻小聲道:“我脖子是不是彎了?”

“還是直直的,很好看,”容瑕捏了捏她的後勁,癢得她縮頭躲開,“别鬧,癢。”

容瑕在她耳邊小聲道:“等回去,我給你按摩按摩。”

“隻是按摩?”班婳懷疑地看着他。、

容瑕回她一個十分溫柔的笑。

“禽獸。”班婳小聲罵道。

“就對你禽獸。”容瑕義正言辭道,“你必須要對我負責。”

班婳挑眉:“我平時對你還不夠好嗎?”

容瑕偷偷在桌子上輕輕捏班婳的手:“還可以再好一點。”

端端正正站在帝後身後的王德,面上一本正經,内心已經在驚濤駭浪。誰能想到,帝後之間說話這麽……不要臉呢?

“父親,”坐在下面的班恒小聲對班淮道,“你聽說了沒?”

“什麽?”班淮放下筷子,低頭喝了一口酒,臉上帶着飲酒後的紅暈。

“最近已經有大臣準備計劃向陛下上奏,讓他廣納後宮,開枝散葉。”班恒覺得,這些朝臣挺多管閑事的,沒事就盯着别人的後房之事操心。有這心思,不如想想怎麽造福百姓。

“我看這些大臣就是居心不良,陛下剛登基,龍椅還沒坐暖和,他們就急着讓陛下納妃,這是讓天下百姓覺得陛下是個急色之人嗎?”班淮罵道,“誰說這種話,誰就是想亂我大赢朝的根基,說不定是前朝餘孽。”

班恒點頭:“父親說得有理!”

女眷們看着帝後兩人之間親密的動作,心裏對班婳是羨慕到了極點。嫁了京城第一美男子便罷了,哪知道這美男子扭頭變成了皇帝,她嘎嘣一下就變皇後了。

小時候她們比不過班婳,沒想到改朝換代還是比不過,這真是讓人嫉妒都嫉妒不起來了。

“不知道楊家的女人後不後悔?”一位女眷朝坐在末尾處的一個女眷看了一眼,語氣怪異道,“那就是楊氏吧?沒想到她今天也能來這個場合,不怕陛下看到她心情不好麽?”

“這種女人有什麽好說的?”另外一位女眷嘲諷地笑道,“陛下的兄長當年屍骨未寒,她便迫不及待改嫁,當時不少人還說,楊氏早就跟後嫁的男人不清不楚,就等着容大郎咽氣呢。”

“這……不能吧,不是說楊氏肚子裏當時有了孩子麽?”

“當初容大郎病得那麽厲害,孩子是不是他的還是兩說,”這位女眷笑聲更冷,“誰知道她那個孩子怎麽沒的,反正我若是陛下,絕對忘不了這個羞辱。”

其他女眷紛紛噤聲,畢竟這事牽扯到陛下家中的私事,她們怕說得太多,到時候傳到陛下耳中,對她沒有什麽好處。

楊氏并不知道其他女眷在談論她,她坐在大殿末尾處,連頭都不敢擡一下。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容家當年那個十歲出頭的孩子,竟然會有膽子造反,還成爲了新朝皇帝。

她現在夫君的雙親,以爲她與陛下有幾分親人情誼,所以想盡辦法讓她出現在了大殿上,可是她隻覺得手腳冰涼,連瞧帝後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宴會結束,楊氏也沒有用幾口菜,她渾渾噩噩地站起身,順着人流走出大殿,直到身後傳出尖利的笑聲,她才恍惚地回神。

“陛下對娘娘真好。”

“皇後穿着鳳袍的樣子真漂亮,又威嚴又華麗。”

“可不是,有皇後娘娘在,我們這些人跟灰團子似的。”

楊氏扭頭看去,幾個女眷湊在一起,正在說各種皇後娘娘的好話。這幾個女人她認識,當初班家被戾王抄家的時候,她們還在幸災樂禍,現在卻又換了另外一副嘴臉。

這時候,一個女人從她面前經過,楊氏忍不住開口道:“趙夫人。”

她叫住的是趙仲的夫人,她聽聞趙仲夫人與皇後娘娘關系不錯,若是她能在趙夫人得引薦下,見皇後娘娘一面就好了。

當年的事情是她做得不對,可是容家三口當年死因詭異,她雖然不知道是誰下手,但是他們絕對不是正常死亡。她貪生怕死,心硬冷血,陛下想要怎麽報複她都可以,但是卻不敢連累她的家人,她的兩個孩子。

“你是?”趙夫人在京城的時間不多,對楊氏也不熟悉,所以見一個神情有些怯怯的女人叫自己,還有些意外。

“妾身楊氏,王子爵的孫媳。”

趙夫人細細一想,頓時恍然:“原來是王夫人。”

楊氏面上有些尴尬,再次對王夫人福身,鄭重行禮,“妾身見過趙夫人。”

“王夫人不必多禮,”趙夫人面色淡淡,“不知王夫人叫住我有何事。”

“妾身有一事相求,求趙夫人答應。”

趙夫人猜到了她的用意,不等楊氏開口便直接道:“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這事我會跟皇後娘娘提,至于娘娘願不願意見你,我也不敢保證。”

趙夫人願意幫忙,楊氏便已經很感激了,所以連連向趙夫人道謝。趙夫人沒有跟她多言,轉身與陰氏等貴婦人走在了一起。

楊氏見着她們被其他女眷恭維的模樣,忍不住想,當年若是她沒有急着改嫁,而是等容瑕度過最難過的時期以後,才嫁給其他人,今天她會不會是她們中的一員?

“趙姐姐,楊氏剛才找你?”周夫人回頭看了眼站在原地的楊氏,小聲道,“她……你還是遠着些。”

趙夫人笑着道:“多謝姐姐關心,我會的。”

陰氏道:“看你的性子,也不是管這種閑事的人,莫不是皇後娘娘說了什麽?”

趙夫人沒有想到靜亭公夫人竟然猜得這麽準,她壓低嗓子,“娘娘前幾日确實跟我提過,想要見識見識楊氏是什麽樣的人。”

陰氏失笑,半天才無奈地搖頭。

這孩子行事還是如此無忌,這個楊氏定不受陛下待見,一個不受陛下待見的人,又何必去見?

大月宮中,班婳躺在龍床上,軟弱無骨地趴在容瑕身上,不過手卻不老實,在他的身上點來點去。

“婳婳,”容瑕抓住她作亂的手,“你身上還疼嗎?”

班婳眨眼一笑,“你猜猜?”

“一試便知,”容瑕把人壓在身下,把她耳垂含在口中,聲音含糊道,“我替你揉揉,便不會疼了。”

這一按就是大半個時辰,班婳把自己裹在被子裏,看着容瑕穿衣束發,還要熬夜批閱奏折,竟有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幸災樂禍,忍不住伸出光潔的手臂,對容瑕揮手道,“陛下,努力。”

“我看你是在幸災樂禍,”容瑕整了整衣襟,走到床邊彎腰在班婳唇上親了一口,“前幾日你不是說要練書法,正好陪我去書房。”

“不知道女人在床上的話不可信嗎?”班婳把被子往臉上一蒙,把自己整個人藏進被子中,“你快走快走,别影響我睡覺。”

容瑕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屁股:“你這個負心漢,說話不算話。”

噗通。

從被子裏扔出一個玉佩,是容瑕方才落下的。

“咯,這是姑娘我賞你的,價值千兩黃金,拿去吧。”

容瑕從被子上拿過玉佩系在腰上:“姑娘,那我晚上再來找你。”說完,他見被子裏的小山包動了動,便笑着出了門。

早已經習慣了帝後之間這種小情緒的宮人們表示,他們的情緒很穩定,沒有絲毫不适應。

封後大典的第二日,又是一道聖旨頒發,大意就是爲了恭賀朕的皇後正式上任,要普天同慶,今年全國的賦稅減去三成。

因爲戾王的折騰,百姓或多或少受了些影響,減去的三成賦稅對他們而言,就是一件大喜事。

一時間京城所有百姓都在稱贊陛下與皇後,有祝福他們長命千歲的,也有祝福他們子孫滿堂又孝順的。沒過幾日,傳言就變成了皇後娘娘是天下下凡的金鳳,特意來輔助陛下登基的,陛下與皇後在一起,大赢朝會越來越好。

這種極富神話色彩的傳言,在一些百姓中很有市場,朝臣們卻沒當回事。畢竟外面還有人說陛下是真龍下凡,真龍配金鳳,這都是神話故事裏的老一套。

老套得書坊裏的話本都不流行這種故事了。

所以沒多久後,就有官員上奏,說陛下正值壯年,後宮空虛,應該廣納選女進宮,任宮中女官或是妃嫔。

現在後宮中的宮人确實不多,有些年紀比較大的被容瑕放了出去,又沒有選新的進宮,所以顯得後宮人員有些稀少。不過現在後宮主人少,暫時看起來這些宮人還有剩餘,若是陛下日後納妃嫔,皇子皇女出生,這點宮人就不夠用了。

朝臣們也拿不準皇上對皇後的感情到底到了哪一步,所以不敢把話說得太死,就把選宮人與選女列在了一塊,讓他們有後退一步的空間。

“天下大定,朕不忍勞民傷财,選女之事不必再提,”容瑕繃着臉道,“身爲天子,又怎麽能沉迷女色,當以百姓爲重。”

“陛下仁德。”

“陛下如此,乃是萬民之幸。”

衆臣感動不已,紛紛跪拜盛贊容瑕的仁德,一時間沒人好意思提納妃之事了。

至于沉迷女色……

皇上喜歡與皇後娘娘膩在一起,又怎麽能叫沉迷女色呢?那明明是帝後感情和諧,是愛重皇後,大赢朝走向鼎盛的标志。

陛下現在不願意納妃,那就不納吧,他們等明年再問一遍。

班婳得知朝臣上書讓容瑕納妃時,正在鳥房裏逗弄一隻鳥兒。聽完宮人彙報,她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娘娘,”如意道,“陛下定不會讓娘娘傷心的。”

娘娘輕輕摸着一隻鹦鹉的頭,鹦鹉乖巧地扔她摸着,她忍不住笑了:“陛下不是沒有同意麽,你們一個個的表情,怎麽比我還難看?”

如意勉強笑道:“是奴婢太小題大做了。”

以娘娘的性子,如何受得了與其他女人共享一個丈夫。陛下現在不納妃,以後也能不納嗎?到時候娘娘與陛下之間,定會出現難以調解的矛盾。

“如意,你在我身邊這麽多年,怎麽還不明白?”班婳收回逗弄鹦鹉的手,接過宮女遞來的帕子擦幹淨手,“我從不杞人憂天,拿還沒發生的事情,給自己增添煩惱。”

容瑕待她一心一意時,她就安心享受,若他有變心一日……

班婳看向窗外,身穿玄衣的男人跨過門走了進來,氣勢逼人,與第一次見面時溫和的樣子截然相反。

男人擡起頭,她趴在窗棂邊對他招了招手。

原本還威儀不凡的男人突然笑了,笑得好看極了,必當年初見時更加溫柔,更加迷人。

若真有那一日,也不能否認這些年的感情。

他無情她便放手,天下美人兒還有很多。他養他的妃嫔,她養她的男寵,誰也不欠誰。

“在想什麽?”容瑕走到窗戶邊,在她額親了親。

“我在想,怎麽做事才能公平一些。”

“公平?”容瑕不知道班婳腦子裏又在想什麽,像毛頭小夥子一樣翻進了窗戶裏,“有我在,婳婳不用跟人講公平。”

他這個舉動,吓得他身後的宮人們恨不得率先跳進窗戶裏,拿身體墊在容瑕的腳下。

婳婳看着容瑕翻進窗戶的模樣,忍不住朗聲笑了出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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