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這就好,”太子拿過一道沒有打開的奏折,放在自己正在批閱的奏折上,“你辛苦了。”
石氏注意到他防備自己的動作,心頭微苦,放下食盒以後,對太子福了福身:“你注意休息,别熬壞了身子。”她打開食盒,把湯端出來,放到了太子面前,“我看着你喝。”
“不必了,”太子擡頭看她,“我看完這個折子就喝,你去休息吧。”
淡淡的肉湯香味在屋子裏缭繞,太子妃往後退了一步:“妾身告退。”
“嗯。”太子低下頭,沒有看她。
石氏緩緩走到門口,回頭看太子,太子仍舊沒有看她,唯有那碗被遺忘的湯,散發着熱氣,不知什麽時候就會涼下來。
太子重新開始監國以後,就把原本代替容瑕與姚培吉職位的官員撸了下去,然後親自到姚家請姚培吉回朝,做足了禮賢下士的姿态。
姚培吉回朝以後,衆人就在猜測,成安侯什麽時候回朝。讓大家沒有想到的是,太子親自上門拜訪成安侯的時候,成安侯竟拒絕了太子的請求。
大家再一想,成安侯是有氣性的文人,他入朝以後爲朝廷做了不少實事,結果甯王說罷免就罷免,連半分顔面都不給,這會兒人家剛成親不久,正是佳人在懷的時候,又怎麽會心甘情願地回來?
更何況說不定人家也是皇家血脈,被這麽折辱,這口氣咽得下去才怪。
太子派系的官員很氣憤,這成安侯真是不識擡舉,太子以儲君之尊親自上門邀請,他竟然不給面子,難道要太子求他才行嗎?
“太子,”一名隸屬于東宮的六品小官不忿道,“天底下又不止容瑕一人有才,您身份高貴,又怎麽能爲了他屈尊纡貴,再次上門相邀?”
“人才常有,奇才難得,”太子伸開雙臂,讓宮女替他整理身上的袍子,對這個小官的說法萬分不贊成,“有容君相助,孤如虎添翼。”
“可是……”
“古有聖君爲了人才多次上門拜訪,孤雖不敢自比,但是爲了大業的百年基業,孤便是多走幾趟又有何難?”
“太子高義!”
“是我等鼠目寸光了。”
太子苦笑,哪是他高義,隻是現在朝堂上已經是一團爛攤子,民怨四起,貪官污吏就像是蛀蟲一般毀着基業,朝中官員猶如一盤散沙,互相拖後腿,想要管理實在不易。
容瑕雖然年輕,但是在朝中十分有威望,就連當初他被父皇責罰,幾乎天下所有人都以爲他被厭棄時,還有一些官員在朝堂上爲他說話,可見其影響。
他不求容瑕能替他做多少事,但必須擺出重用容瑕的姿态,來安撫天下讀書人的心。
“車馬已經套好了嗎?”換好衣服,太子問身邊的長随,“聽說成安侯昨日已經搬回了侯府?”
“回殿下,成安侯确實已經搬到了成安侯府。”
“這像是他做的事。”
“不過據傳是因爲福樂郡主喜歡到京城裏玩,侯爺擔心她出入不方便,所以特意搬回了侯府。”
太子聞言朗笑出聲,“婳婳這丫頭,就算出嫁了,也不會委屈自己。”
“福樂郡主長得那麽漂亮,成安侯哪裏舍得他手委屈,”長随知道太子喜歡靜亭公府一家人,所以隻挑好聽的話來說,“小的還聽說,成安侯陪福樂郡主回靜亭公府過除夕了,京城裏不少人都在羨慕郡主。”
太子聽到這,對容瑕印象更好,在他看來,一個男人願意花這麽多心思對待自己的伴侶,内心一定是溫柔的。
想到與他成親好幾年的石氏,太子輕輕歎息一聲,神情有些寥落。
成安侯府現在正處于一片忙亂中,因爲班婳的嫁妝實在太多,一個庫房不夠用,要重新整理庫房才行。
金銀玉器無數件,負責登記造冊的管家忙得滿頭大汗,他們家侯爺這是娶回了一尊财神。再看從班家陪嫁過來的管事滿臉淡定,管家深吸了一口氣,讓搬東西的下人手腳更加小心。
“東西都收拾好了?”容瑕走了過來,見院子裏還擺着很多箱子,轉頭看管家,“夫人把這件事交給你辦,是對你的信任,你不要辜負了夫人的信任。”
“是,”在班婳還沒有嫁進容家前,管家還擔心過郡主會不會讓她帶過來的人架空他在府中的權利,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夫人不僅沒有這個打算,還把看管庫房的事情,讓他與夫人陪嫁一起負責。
這讓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感動,夫人這是不把他們家侯爺當外人啊。
“侯爺,金銀玉器都已經整理好了,隻是這些古玩字畫……”管家看到這些古玩字畫的名稱時,差點以爲自己看花了眼,或是班家人在逗他玩,這事他不敢告訴其他下人,就怕鬧大不好收場。
“字畫怎麽了?”容瑕挑眉,“是下人粗手粗腳,把東西弄壞了?”
管家連連搖頭,他哪敢讓人弄壞,如果這些東西都是真品,随便一樣就是價值連城。别說弄壞,他連碰都不敢碰。用言語形容不了他心中的震驚,他隻能把單子遞到了容瑕面前。
千年前書法大家的字,前前朝皇帝的親筆畫,某個名門弟子的著作孤本,前前前朝皇後的畫作,一堆大家名士的書畫孤本或是已經絕版的手抄本,這些玩意兒可是萬金難求啊,怎麽班家會有這麽多,他們家是把所有字畫書籍都搬來侯府了嗎?
容瑕接過這張單子,越看越心驚,他壓低聲音道:“這件事還有誰知道?”容家乃是幾百年的大族,好東西不少,書籍字畫也有一些珍藏,但絕對沒有這張單子上的東西讓他吃驚。當初班家放在明面上的陪嫁單子裏,并沒有這些東西,所以他還不知道自己心愛的夫人竟然帶了這麽大的身家嫁給他。
當初婳婳送給他的那幾本書,已經讓他吃驚不已,沒有想到班家竟然還有這麽多讀書人夢寐以求的好東西。
“除了屬下以外,就隻有夫人派來處理庫房的陪房知道。”
“這件事你做得很好,”容瑕把這份單子收了起來,“東西全都好好收着,不可走漏消息。”
“屬下明白。”
容瑕拿着單子到後院去找班婳,她正趴在漢白玉橋上喂魚,因爲天氣還冷,她全身穿得毛茸茸的,打遠了看,就像是一隻美麗的懶狐狸。
“婳婳,”容瑕走到她身邊,拿過婢女手上的披風,披在她身上,“我剛才看到了你的嫁妝,我還是去嶽母嶽母家做上門女婿吧。”
班婳被他的話逗笑,擡起手擺了擺,讓身邊伺候的人退下,才道:“被那些金銀财寶吓着了?”
“不,”容瑕搖頭,“被那些書吓住了。”
“這都是我們家祖上陪太/祖打天下時,揀的其他将軍不要的東西,”班婳歎口氣,“據說那時候天下大亂,民不聊生,先祖每随主公打下一座城池,就會與其他兄弟分一些富貴人家的東西。爲了避免兄弟間因爲财寶起矛盾,太/祖就讓大家一起抽簽,我們班家先祖運氣不好,每次都抽到别人不要的破字爛畫,後來太/祖都不忍心了,他稱帝以後,賞賜了我家先祖不少金銀珠寶,我們家第一代積蓄就是這麽來的。”
大業朝第一代帝王,也是一個沒多少見識的泥腿子,據說剛開始打天下的時候,連字都認不全,誰能相信這樣一個人,能做皇帝呢?
聽到“破字爛畫”四個字時,淡定如容瑕,也忍不住挑了幾下眉頭。不過想想當年那個亂世,這些古玩字畫,說不定還不如一筐米面有價值。當人的肚子都填不飽的時候,對于普通人來說,這些字畫又有何用?
“家裏人想着你可能喜歡這些字畫,所以就讓我帶了過來,”班婳垂下眼睑,不去看容瑕,而是低頭去看水中的錦鯉,“等恒弟有了孩子以後,我們再分一半給他,這幾年的時間,夠你把該臨摹的都臨摹好了。”
“走。”
一隻白皙的手伸到班婳面前。
“去哪兒?”班婳擡頭看容瑕,他的臉上全是笑,笑得班婳心都軟了。
“帶你去看我的庫房。”
班婳眨巴着眼,把手放進了容瑕的手掌心。容瑕一把拉起她,兩人就像是小孩子般,帶着彼此去看自己的寶貝。
容家的祖産庫房很大,班婳見容瑕連開了好幾道門以後,才進了庫房裏面。
擺在外面的十幾口紅漆大箱子,容瑕連看都沒有看一眼,直接帶着班婳往裏走。中間的屋子擺着很多古玩字畫,班婳對這些玩意兒并不感興趣,一眼掃過以後,就收起了好奇心。
最裏面的屋子也很大,一排排整齊的架子上擺着大大小小的精緻盒子,有紅木的,有檀木的,沉香木的,甚至還有金絲楠木的。她随後打開一個沉香木盒子,裏面放着滿滿一盒玉佩,随意得像是擺了一堆鵝卵石在裏面。
打開離她最近的一個大紅木盒,裏面擺着一套黃金頭面,上面的牡丹花瓣薄如蟬翼,巧奪天工。
金飾竟然能做得如此精緻?!
再打開其他盒子,什麽珍珠衫,玉枕,紅玉配飾,各色價值連城的珠寶,美得讓班婳移不開眼。
“容瑕……”班婳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鳳翅钗,這枚钗美得讓她連呼吸都忘記了,“你們祖上該不是做摸金将軍的吧?”
他們班家也算是顯赫了,最金銀珠寶更是不少,但是像這種有錢也難尋的珠寶,他們家可沒有多得滿滿一個庫房都是。
“當然不是,”容瑕笑出聲,把班婳手裏這支鳳钗□□她的發間,“容家的祖上,曾有人做過前朝丞相,還有人娶過前朝的公主。你小時候肯定沒有好好記譜子。”
大家出身的公子貴女,都會背各大家族的譜系,誰家祖上做了什麽大事,誰家祖上有多風光,大都能說上幾句,平日裏交流的時候,也能互相吹捧一番。他們容家是一個風光了兩三個朝代的大家族,京城裏不少人都知道他們祖上的風光事迹。
“那些關系實在太複雜,我就背了幾個與我們家交好的家族,”班婳從架子上取了一個鑲嵌着珠寶的手鏡照了照自己的頭發,高興地看着容瑕,“這發钗真漂亮。”
容瑕把這一串鑰匙放到班婳手裏:“這裏的珠寶首飾全都是你的,你喜歡什麽就取來戴,每一樣都可以。”
“所有?”鑰匙在班婳手裏發出碰撞的叮當聲,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容瑕,這可是容家祖上傳下來的東西,他也敢讓她随便拿出去戴着玩?
容瑕目光掃過這間屋子,點頭笑道:“是的,這些珠寶待在這間屋子裏暗無天日很多年,還要拜托婳婳帶它們出去透透氣。”
班婳笑得眼睛彎了起來:“好。”
她最喜歡這些漂亮東西了。
見班婳高興的模樣,容瑕感覺自己童年心中缺失的那一塊,終于填補了起來,被填得滿滿的,整顆心都是溫暖的。
“這個手串漂亮嗎?”班婳挑了一個有異域風情的手串,上面有墜着繁複的珠寶,一邊要套着手指上,一邊要套在手腕上。班婳的手臂又嫩又白,仿佛輕輕點一下,就能點出水來。
“很漂亮,”容瑕呼吸加重,在班婳手臂上輕輕舔了一下,“但是更漂亮的是這隻手臂。”
“别鬧,我還沒洗手呢。”
“我不嫌棄。”
“可是我嫌棄。”
容瑕打橫抱起班婳,笑着大步走出庫房,守在外面的心腹們齊齊低下頭,不敢多看。
“都愣着做什麽,還不去鎖門。”杜九幹咳一聲,喚回這些屬下們的神智。
世上總有這麽一個人,會讓你怎麽摸都不夠,覺得她每一處都是迷人的。想從她的頭發絲親到腳底,想要把她緊緊擁在懷裏,永遠都不放開,永遠都舍不得她受一點委屈。她皺一下眉,就會想盡辦法哄她開心,她若是笑着,便會覺得天是藍的,心是暖的,即便是爲她去死,也心甘情願。
容瑕覺得自己已經愛死了身下這個女人,她身上每一處地方,都讓他舍不得移開唇。
世界上怎麽可能有這麽迷人的女人,他怎麽會如此爲她入迷?他想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
她的身體柔軟如雲端,她的唇甘甜如蜜,在她面前,他是毫無理智毫無立場的信徒,想要爲她奉獻一切,隻求她的雙眼會一直看着他,會一直戀着他,永不會移開。
溫暖的舌尖,滑過她的鎖骨,鎖住的卻是他的心。
一個半時辰後,班婳從浴桶中出來,換上了新的衣衫,整個人就像是飽滿水潤的蜜桃,讓婢女們看得面紅耳赤,心跳如雷,偏偏連她們自己都不知道,心爲什麽會不聽使喚。
“如意,”班婳慵懶的單手托腮,眼角眉梢帶着絲絲媚意,“給我梳妝。”
“是。”
在頭發梳好後,她從盒子裏取出那支容瑕親手給她戴到發間的鳳钗:“用這支。”
如意接過這支發钗,被這精湛的手藝驚得倒吸一口涼氣,“郡主,這支钗好漂亮。”
“就是因爲它漂亮,我才選了它,”班婳在眉間描了一朵豔麗的花朵,“不然戴它做什麽?”
如意給班婳整理衣衫的時候,看到她的脖頸見有一道淡淡的紅痕,紅着臉道:“郡主說得是。”好險,她剛才差點忍不住在郡主脖子上摸一摸了,她這是怎麽了?
班婳剛換好衣服,梳好妝,就聽下人來說,太子來訪。
“侯爺呢?”半個時辰以前,容瑕就出去了,現在太子來訪,也不知道容瑕在不在。
“方才有人找侯爺,侯爺剛剛出府。”
“我馬上過去。”班婳披上了一件亮紅大氅,轉身就往殿外走,伺候的下人們趕緊跟上。
“太子,屬下跟侯府的下人打聽過了,成安侯現在不在府裏。”太子的長随走了進來,面上帶着些許不悅。
“君珀不在也沒關系,孤就當是來拜訪表妹了。”太子溫和一笑,面上并不見半分不滿。
“太子哥哥這是想我了?”
太子轉頭一看,就見班婳笑容滿面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大群下人,跟出嫁前一個樣。他被軟禁在東宮以後,外面很多消息都收不到,但是班家還時不時送東西進來,雖然隻是一些時令果蔬,但是這份心意卻讓他十分感動。
雪中送炭者難,整個大業有多少人因爲他是太子才送東西?
唯有班家人,不管他得勢還是落魄,都對他一如既往。
大概這也是父皇喜歡班家人的原因吧。
“婳婳,”太子站起身,笑着道,“你近來可好?”
“太子哥哥,”班婳走進門,對太子行了一個大禮,仔細打量他一番後搖頭,“瘦了。”
太子苦笑:“近來胃口不好。”
“唉,”班婳歎口氣,請太子坐下,“太子哥哥,您有什麽時,召我進宮就是,何必親自跑這一趟?”
“我不是來見你,是來找成安侯的,”太子知道班婳是有話直說的性子,所以也不跟她拐彎抹角的說話,“不知表妹夫可在?”
“他剛才出門了,”班婳招來一個下人,“你派幾個機靈的人去找侯爺,就說太子來訪,讓他快些回來。”
“表妹不必如此,”太子忙道,“表妹夫不在,我與你說幾句話也好,不用把表妹夫叫回來。”
“若是别人,我也懶得叫了,”班婳輕笑一聲,“你是他的表哥,貴客來訪,哪有妹夫不在場的道理。”
“見你在侯府生活得很習慣,我也放心了,”見班婳說話有底氣,太子臉上的笑容也真心了幾分,“原本我還擔心你跟成安侯相處得不好,看來是我白擔心一場了。”
他内心是有遺憾的,婳婳成親的時候,他還被關在東宮,想要親自送一句祝福都不能。
“這怎麽能是白擔心,您可是我的後台,若是他欺負我,你還要幫着我出氣。”班婳理直氣壯道,“到時候你不會幫他,不幫我吧?”
“自然是幫你的。”
表兄妹二人說着一些家常,陪坐在一旁的東宮官員暗自着急,太子與福樂郡主關系這麽好,怎麽不從福樂郡主身上下文章,到時候讓福樂郡主向成安侯吹吹耳旁風,事情不就成了麽?
大半個時辰後,容瑕回來了,他一進門就向太子請罪。
“君珀不要多禮,”太子伸手扶住,沒有讓他行完這個禮,“是我冒昧拜訪,打擾了你。”
“多謝殿下寬容。”容瑕在班婳身邊坐下,并且對班婳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
班婳勾了勾他的手指頭,然後站起身道:“太子哥哥,你們聊,我去讓下人準備晚膳。”
等班婳離開以後,容瑕臉上的笑容才淡了幾分:“殿下,您這次若還是爲朝上的事而來,請恕微臣不能答應。”
“君珀……”
“殿下,”容瑕站起身對太子行了一個大禮,“微臣與郡主剛成婚,正是培養感情的時候,實在不忍與她分開。”
太子沉默下來,他可以不在乎别的,但是表妹的事情卻不得不在乎。
片刻後,他才再次開口:“我知道現在讓你回朝是件爲難的事情,可是大業需要你,大業的百姓需要你。”他站起身,對着容瑕行了一個深深的揖禮,“表妹那裏,我親自去向她緻歉,但求侯爺幫孤一把。”
“太子殿下!”東宮官員驚駭的看着太子,堂堂一國儲君,怎麽能給朝臣行禮。
容瑕站起身,給太子回了大禮:“殿下,微臣有一句話,不得不提醒您。”
太子站起身,神情溫和的看着容瑕:“侯爺請說。”
“陛下身體虛弱,甯王虎視眈眈,即便您有心,但是朝中很多事,也隻能是無力。”
太子聞言怔住,他不是不知道,隻是裝作不知,而他身邊的那些人,也不敢跟他提這件事罷了。
“我又怎會不知,”太子苦笑,“但求無愧于心罷了。”
容瑕沒有說話,太子是個好人,但卻不是一個好的皇帝。他若是太子,這個時候就會控制住甯王,并且趁此機會掌握朝中大權,架空皇帝的權利,讓這些不利的條件都變爲有利。
可是太子太孝順,太忠厚,太柔和。
這樣的人,又怎麽壓得住朝中的大小事務,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
“太子若是有心,不如先撥款到受災地區,免其賦稅兩年,借此安撫百姓的心?”容瑕眼神淩厲地看着太子,“當然,更好的辦法是責罰甯王,讓天下百姓看到朝廷的誠意。”
“可他……終究是我的弟弟,”太子爲難道,“若是處置了他,父皇與母後心中亦會難過。”
容瑕面色更加淡漠:“既然這一切太子都清楚,還讓微臣回朝做什麽呢?”
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偏偏還要讓他來扶,他又不是神仙。
就算是神仙,也不想沾一手的爛泥爲自己添堵。
他要的,可不是一面爛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