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沒有幾個人不怕死,尤其是過着奢靡生活的貴族。
一些與班家關系還不錯的貴族們紛紛攜禮上門探望,他們見班淮躺在床上修養萎靡不振的模樣,都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勉勵的話,大多都是好好養身體,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之類。
還有人實在沒話可說了,便誇班淮找了一個好女婿,爲了他遇刺一案,跑前跑後操心勞累連罪犯的畫像也畫出來了。衆人到此時才知道,原來成安伯并不是不擅長畫人物,而是不喜歡畫。但是爲了幫未來嶽父找到罪犯,他還是因此破例了。
有原則的君子讓人敬佩,但是爲了長輩放下自己原則的晚輩,同樣讓人動容。原本還有很多人在背後嘲笑班淮有可能找了一個瞧不起班家的女婿,哪知道這個女婿不僅對班家沒有半點不敬,反而對班淮處處恭敬,這廂還沒娶班家姑娘進門,就已經把班家的事情當成了自己的事來操心。
這下大家對班淮又羨慕起來,這是走了什麽樣的狗屎運,才找到一個處處都好,還對女方父母這般尊敬關心的未來女婿?
難怪有人想刺殺他呢,說不定就是因爲他運氣太好,讓人眼紅得瞧不下去了。
聖上連下了兩道聖旨讓大理寺盡快徹查此案,甚至還讓刑部協助查案,整個京城被這個大陣仗弄得人心惶惶,這也讓衆人再一次見識到班家受帝王重視的程度。
由于容瑕畫的人物太過接近罪犯本人,所以即便這個罪犯相貌十分普通,還是有人爲了五十兩的賞銀,把此人的身份供了出來。
原來此人乃惠王府的一名管事,但自從惠王夫婦在火災中喪生,惠王世子與郡主被養到宮裏後,惠王府的下人便遣散了很多。而這個被供出來的管事,戶籍早已經被注銷,注銷理由是在火災中喪生。
一個原本在火災中喪生的人,卻□□,殺的還是靜亭公,若說這其中沒有陰謀,任誰都不相信。
隻可憐養在宮裏的蔣玉臣與蔣康甯,出了這事以後,在宮中的日子便更加難過了。
京城早有傳言,之前大長公主遇刺一案,幕後主使就是惠王。隻不過惠王已經喪生在火海,陛下也不曾提過這件事,所以這件事很多人就算有這方面的懷疑,也都不敢大張旗鼓說出來。
可是現在惠王府的舊部要刺殺靜亭公,理由是什麽?
理由隻可能一個,那就是惠王舊部恨大長公主壞了他們刺殺皇帝的計劃,但是大長公主已經死了,他們能報複的對象就隻有大長公主的兒子靜亭公。
不少人開始同情班家人,最大的靠山因爲救駕喪命,現在幕後主使還恨上了他們,這是何等倒黴的命運?
一天後,衙役在一座破廟中找到了這個惠王舊部的屍首,經過仵作查驗,這個管事至少死了十個時辰以上。
這明顯是爪牙暴露,背後主使狗急跳牆,所以把這個管事滅了口。
随後仵作在管事的嘴巴中發現了一粒珍珠,這粒珍珠成色極好,像是女眷用來繡在衣服或是鞋子上的。
這粒珍珠管事藏在了牙齒的蟲洞裏,若是不仔細看,任誰都不知道他嘴巴裏還有這個東西。難道這是他在臨死之前感到不甘,所以有意留下兇手身上的東西?
大理寺的官員頓時頭疼,這怎麽又跟女人牽扯上了?
不過有了這粒珍珠,他們就有了一個查案的頭緒,于是全京城提供珍珠的渠道都被大理寺派人嚴查一遍,尤其是專門給貴族提供珍珠用品的渠道。
有句話叫做高手總是在民間,有一個老匠人認出這種珍珠是來自海邊的一種蚌珠,十分難得,上等的都由皇商送進了宮,略次一等的也被貴族買走了,這種成色的今年隻賣給了三家人。
靜亭公府、忠平伯府以及石相府。
大理寺的人最先查到忠平伯府,最後查明這些珍珠全都做了二皇子妃的嫁妝。
至于靜亭公府,大理寺去受害者家裏一問,這家人竟然連買沒買這珍珠都想不起來,最後還是從入庫單子中找到這匣子珍珠,原來這個匣子自從進入班家大門以後,就沒有開封過。
原因是皇後送了一匣子更好的珍珠來,他們便把次品給忘記了。
大理寺官員終于見識到了班家人的奢侈,這麽好的東西說忘就忘,連一點猶豫都不帶的,可見平時裏用慣了好東西。
“大人,這靜亭公府真是富得流油,讓人羨慕,”一個大理寺官員走出班家大門跟在劉半山身後,感慨道,“他們家擺的那盆栽,竟全是用寶石鑲嵌出來的,我從未見過這般華麗的東西。”
隻可惜他家沒有女兒,不然能攀上班家這門親事就好了。
“我倒是見過。”劉半山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他笑了笑,“班家也是幾百年的富貴人家,家裏有好東西也不奇怪。”
“可是外面不是都傳言,班家當年跟着祖帝打天下時,因爲運氣不好,沒有得到多少好東西嗎?”這個官員道,“到現在還有說書先生津津有味地提起兩百多年前的事情,班家先祖打仗是這個,”他比了比大拇指,“不過運氣卻是這個。”
劉半山看着同僚伸出來的小拇指,歎了口氣,“王大人,你說我們該怎麽去拜訪石家?”
剛才還侃侃而談的石大人頓時沉默下來,石相爺現權傾朝野,太子妃還是他的長女,他們這些小官哪敢去冒犯這位?方才去謝家的時候,他們尚還能有底氣,但是面對石家……
“走吧,既然我等奉皇命查案,想來以石相爺對陛下的忠心,一定不會爲難我們的,”劉半山整了整衣衫,對身後衆人道,“若是石相爺不能理解我等的苦心,那我們也隻能禀告皇上了。”
衆大理寺人員:請不要把告狀說得如此委婉。
石崇海正在與長子提到班淮遇刺一事,就聽到下人來說,大理寺少卿求見。
“劉半山這個時候來我們家幹什麽?”石崇海皺了皺眉,對長子道,“你去接待,就說我已經睡下了。”
“是。”石晉心裏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是當着石崇海的面沒有說出來。他退出父親的院子,出二門的時候,遇到了正從外面回來的石飛仙。
“飛仙,你出去過?”
這些日子因爲外面的那些傳言,石飛仙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出門。
石飛仙勉強笑了笑:“昨日我與幾位小姐妹約好在詩社見面,哪知道她們都有事,所以就把日期挪到了今天。”
石晉擔心她整日悶在家裏出事,能出去走走也好,于是點頭道:“最近京裏有些亂,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石飛仙沉默地點頭,她今天跟平日裏常在一起玩的小姐妹說話,發現她們對自己似乎沒有往日的親近,可是面上卻挑不出半點不對,她心裏又氣又難過,可是卻沒法發作。
她既恨班婳與那些纨绔子弟胡亂傳謠言,也恨二皇子竟然沒有站出來幫着她說過一句話。天下的男人都是這般,閑暇時覺得你長得好,有才華,便說着愛慕傾心之類的話,可是真到出事
了,他們卻一個比一個消失得快。
二皇子如此,謝啓臨亦如此。
男人……
呵。
劉半山與大理寺的幾位官員在正廳等了兩炷香的時間,終于等到了石家的人,不過露面的不是石崇海而是石晉。
“劉大人、各位大理寺的大人,今日是什麽樣的吉祥風,把諸位大人都吹來了?”
“石大人客氣了,我們冒昧打擾石大人,還請石大人原諒。”
互相見過禮以後,石晉請衆人坐下。他見大理寺的官員們神情不自然,劉半山的表情也不太對,便淡淡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諸位大人有話直說。”
“下官确實有事相求,不知大人可曾在家中女眷身上見過這種珍珠?”劉半山打開一個盒子,裏面放着一粒珍珠。
石晉皺了皺眉,“珍珠等物再尋常不過,我身爲男子,怎麽會盯着女子身上的東西看,劉大人這話是何意?”
“石大人誤會了,此物是在刺殺靜亭公一案的主使者嘴裏發現的,”劉半山似乎絲毫不在意這東西是從死人嘴裏扒出來的東西,“我們發現這粒珍珠是今年新進的一種蚌珠,整個京城隻有三戶人家買過。”
石晉聞言沉下臉:“劉大人的意思是說,我們石家也是三戶人之一?”
“确實如此,”面對石晉難看的臉色,劉半山半步不退,“除了貴府以外,買過此物的還有忠平伯府、靜亭公府。”
聽到靜亭公府這個名字,石晉垂下眼睑喝了一口茶:“既然劉大人想知道珍珠的去向,我就讓下人去查一查。”
大戶人家都有總管事以及分管事,買了什麽東西,東西誰用了,都會有自己的記錄。石晉發了話以後,不到兩刻鍾就有下人來彙報,府裏确實買過這種珍珠,不過這種珍珠雖然難得,但是夫人與小姐嫌它顆粒有些小,便沒有拿來做發钗,唯有小姐前些日子取了一些做繡鞋。
聽到繡鞋二字,大理寺的衆人眼神都亮了亮,有一個冒失的官員甚至忍不住道:“石大人,不知能讓下官看一看這些繡鞋。”
“放肆!”石晉重重放下茶盞,“諸位大人是來羞辱我石家,還是來查案的?”
女兒家穿的繡鞋,怎麽可能拿出來任由這些男人看?
“諸位大人都是飽讀詩書之輩,怎能提出如此荒誕的要求?”
“石大人請息怒,下官的同僚一時情急,言語上有所冒犯,請石大人恕罪,”劉半山起身朝石晉拱了拱手,“請石大人放心,我大理寺有女子任職,我等怎敢冒犯石小姐。”
被呵斥的官員這才反應過來,他忙起身請罪道:“下官一時口快,沒把話說清楚,請大人見諒。”
劉半山也不等石晉說話,直接開口讓身後一個穿着大理寺制服的女子出來,對石晉道,“石大人,請貴府的下人帶路吧。”
石晉冷冷地看着劉半山不說話。
劉半山微笑着迎視着石晉的雙眼,一言不發。
“看來劉大人早就有備而來。”石晉冷聲道,“本官怎不知大理寺還有女子任職?”
“石大人前幾年在外地任職,恐怕對京城有些事情不太了解,”劉半山笑道,“因爲我大理寺一些案子涉及到女眷,經過諸位大人嚴密讨論,陛下的多番考慮,便決定選一些出身清白、飽讀詩書的女子到一些部門任職。她們的品級雖不高,不過在很多事情上,她們卻是幫了大忙。”
石晉看了眼那個穿大理寺衣服的女人,約莫三十歲出頭,頭發隻梳了一個很簡單的髻,容貌亦很平凡,隻有眼神十分堅毅,瞧着不像是女人,更像是兒郎。
他不想讓這些人進二妹的院子,因爲他不清楚二妹是否真的與此事無關。
自己的妹妹自己了解,平日裏面上看着還好,可是性子卻十分倔強,很容易鑽進死胡同。即使有人跟他說,二妹爲了讓班婳再守三年孝,不讓班婳嫁給容瑕,所以雇人去殺靜亭公,他也會相信這事有幾分可能。
越是這麽想,他越是不能讓大理寺的人進門,至少這個時候不行。
但是他不願意,不代表劉半山會放棄。這件案子不是小事,若是五天之内查不出來,到時候他們不用得罪石家,自己就先倒黴了。更何況這次的案子還牽涉到成安伯的未來嶽父,無論如何他都要查個水落石出。
“石大人,我等是奉旨查案,您不要讓我們爲難。”
“這話說得倒是有些可笑,劉大人難道是奉旨來搜查我們石家麽?”
劉大人反問:“既然貴府問心無愧,又何懼我等?”
“此話實在可笑,”石晉沉着臉道,“難道你們去謝家、班家查案的時候,也是這般态度?”
“石大人您多想了,”劉半山皮笑肉不笑道,“忠平伯、靜亭公并沒有拒絕下官等人的要求,把珍珠的來源去脈說得一清二楚,并沒有半分隐瞞。”
大理寺的人紛紛爲劉半山捏了一把冷汗,這是要直接跟石家人杠上了?
“公、公子,福樂郡主來了!”一個小厮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臉上帶着沒有散開的驚慌。
石晉從椅子上站起身:“你說誰?”
“福、福樂郡主。”小厮想起福樂郡主帶來的那些侍衛,就覺得一陣陣膽寒,這哪裏是來拜訪,是來砸場子的啊。
石晉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外面傳來喧嘩聲,一個穿着碧色裙衫的女子快步走了進來,臉上還帶着未消的怒意,“石大人,我這個不速之客上門拜訪,你不會不歡迎吧。”
她走路如風,手執馬鞭,身後還跟着佩刀的護衛,不像是來拜訪,更像是來找麻煩的。
就在大理寺的人以爲兩邊會打起來的時候,哪知道石晉竟然沒有動怒,而是語氣溫和道:“郡主有話坐下慢慢說,您能來鄙府,在下十分歡迎。”
班婳在椅子上坐下,“京城衆人素來愛說我這個人蠻橫不講理,既然我是蠻橫慣了的人,石大人就不必跟我講這些虛禮。我聽說貴府買了一批珍珠,但是卻不想大理寺的人去查看,這是爲何?”
“郡主,下官以爲這事存在誤會,”石晉勸道,“舍妹一個弱女子,若是傳出她的衣物被大理寺查驗,對她始終不好。郡主亦是女子,想來應該理解女子的不易。”
“石大人怕是忘了令妹曾經做過的事情,既然身爲女人不該爲難女人,爲何她當初又要爲難我?”班婳迎視着石晉的雙眼,“既然石大人不願意讓我們去查看,那也可以,隻要石大人立下誓言,說明此事絕對與令妹無關,那我二話不說,直接離開貴府。”
石晉看着班婳尤帶怒火的雙眸,閉了閉眼。
四年以前,他喜歡上了一個鮮活的少女,可是這個女子已有未婚夫,失落之下他自請去邊關,直到去年他才從邊關回來。
而他想象中應該嫁爲人婦的女子,仍舊獨身一人,但是卻比四年前更加鮮活,更加美豔,耀眼得讓他不敢多看一眼。現在這個即将嫁給别人的女子,第一次如今認真的看着他,但是眼中卻沒有任何情意,隻有憤怒與恨。
他以爲四年前的心思早已經化爲過往,然而隻要看到她,就會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他曾經有過的那份心思。
“郡主……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石晉歎息一聲,“此事本與石家無關,你如此冒然而來,若是找不到半點證據,你日後又該如何自處?”
“爲了家人冒失一場又何妨,若是我錯了,我願意當着全京城所有人的面給石家上下道歉,”班婳冷笑,“我不怕丢人,隻怕家人受到傷害卻找不到罪魁禍首。”
石晉怔怔地看着班婳,半晌沒有出聲。
“你竟是如此……”
如此荒誕,如此不講規矩,天下怎會有這般女人?
石晉的心被複雜難言的情緒壓迫得喘不過氣來,他看着班婳,問出了一句他不該問的話。
“你這樣做,想過成安伯怎麽看你嗎?”
世間有幾個男人能夠接受這樣的女人?
世俗的眼光,他人的言論,都是破壞夫妻感情的帶血刀,每一刀都能□□心口,疼得流血流膿。
班婳聞言竟是笑了:“我今日選擇上門來叨擾貴府,就沒有想過别人怎麽看我。此生有父有母方才有我,他們視我如珠似寶,愛我如心頭血,我若是衡量别人如何看待我以後才回報他們,那我又有何顔面做他們的孩子?”
這番話出口,原本覺得班婳荒誕無禮的大理寺衆人臉上略有動容。一個女子爲了家人,可以沖破世俗禮儀,甚至不懼别人如何看她,這樣的赤誠之心……
班婳見石晉站在那裏沒有說話,便道:“石大人,失禮了。”
她打了一個手勢,身後的幾個女護衛帶着大理寺的女子便直接往内院方向走,大有石家若是不放人,她就帶人硬闖的架勢。
大理寺衆人緊張地看向石晉,擔心他突然暴起發作,到時候他們是幫着福樂郡主,還是不幫?
然而石晉竟然沒有任何動作,他甚至沒有開口讓下人去攔班婳的人,隻是沉着一張臉不說話。
大理寺的官員手足無措的望向頂頭上司劉半山,哪知道劉半山一言不發,隻是低頭喝茶,仿佛他手裏的茶是由靈山茶葉泡制而成,喝一口就能返老還童,長壽一百年似的。
“郡主喜歡喝什麽茶?”石晉坐回原位,看向班婳,“據聞郡主甚喜大紅袍,鄙府雖無這等好東西,但還有一些碧潭飄雪,郡主若是不嫌棄,就請您嘗一嘗。”
班婳睫毛微顫:“不用了,謝謝。”
石晉勉強一笑,對下人擡了擡手,很快有下人捧了一盞茶進來,正是最好的碧潭飄雪茶。
劉半山放下手中的毛尖茶,眼神在石晉與班婳身上掃視了一遍,眉梢微動,扭頭看向大門外,任由這尴尬的氣氛繼續下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大多人的茶杯見了底,可是他們内心卻更加不安起來。人進去了那麽久還沒出來,這事隻怕真的不簡單。不過如果真與石家有關,那他們圖什麽?
石家如今權傾朝野,女兒又是太子妃,班家隻是閑散宗族,又不跟石家争權奪利,他們家刺殺班淮能得到什麽好處?而且堂堂相爺府,難道連個拿得出手的殺手都請不到,非要找幾個辦事不牢靠的混混?
總不能說,這是石家二小姐因爲吃醋,所以想要殺了班婳的父親?
那還不如殺了班婳有用,殺了情敵的父親有一文錢的用處?
“劉大人!”一個大理寺的帶刀衛匆匆走了進來,用微妙的眼神看了一眼石晉,“有人來報,昨天傍晚時分,有位年輕女子帶着婢女途徑破廟。屬下等人經過查驗,發現這名年輕女子正是石府二小姐。”
石晉端着茶盞的手抖了抖,杯中的茶水濺在他的手背,瞬間燙紅了一片皮膚。
“你們含血噴人!”石飛仙從外面走了進來,伸手指着班婳道,“班婳,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殺你父親有什麽用?我若是真想誰死,那也不是靜亭公。”
“而是我對不對?”班婳冷笑着瞪回石飛仙,“我早就在想,你既然心裏恨着我,何必整日對我保持着笑臉,早這麽指着我的鼻子跟我吵,豈不是更解氣?”
“我不跟你說這些廢話,”石飛仙現在已經氣極,她沒有想到班婳竟然讓護衛強闖進她的院子,這實在是太過欺負人,全然不把她放在眼裏,“你究竟想幹什麽?”
“我想知道幕後主使究竟是誰。”班婳語氣冰寒,“若是石小姐與此事無關,不必如此動怒。”
石飛仙胸口劇烈起伏,她扭頭看向石晉:“哥,把她給我趕出去,這裏是石家,不是讓她爲所欲爲的班家!”
“石小姐,這恐怕不能如你願了,”劉半山揣着手,似笑非笑的看着石飛仙,“我的下屬在你屋子裏發現一雙缺失了珍珠的繡鞋,而且這雙繡鞋上還沾着廟宇裏的塵土與幹草,請問您一個閨閣女子,爲何要去那等地方?”
石飛仙怔住,她愣愣地看着劉半山,“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石小姐,”劉半山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消失,“不好意思,恐怕要暫時請您到大理寺做幾日嬌客了。”
“你憑什麽帶我去大理寺,”石飛仙冷笑,“你算什麽東西。”
她可是堂堂相府千金,這些人僅憑一張嘴,一雙繡鞋,便要定她的罪,還要把她帶去大理寺,實在可笑至極。
班婳冷笑一聲,“石小姐又憑什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