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有命……”
梁隆意話還沒有說完,童彥偉的拳頭就到了眼前,猛惡的罡風将梁隆意的頭發激蕩而起……
梁隆意倉惶地躲開,但臉頰邊上也蹭出一片青紫,金鼎武館的弟子齊聲叫好,但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童彥偉練的是外門武功,剛猛有力,但靈活不足,梁隆意卻是以身法靈活詭異見長,開始梁隆意吃了些虧,但最後被打趴下的卻是童彥偉。
開始梁隆意根本不和他硬拼,憑着自己敏捷的身形閃避,把童彥偉累得氣喘籲籲,而梁隆意卻是越戰越勇,最後打的童彥偉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你服了嗎?”
童彥偉趴在地上,點頭如搗蒜:“服了,小的服了,小太爺手下留情。”他的臉開了花,臉上青的,紫的,紅的,好似開了染坊一般。
“以後每個月的銀子交利索點,否則我見一次打你一次。”
梁隆意說完,就不再理他,而是轉身看向四周的弟子,衆人集體驚恐地向後退了幾步。
梁隆意勾了勾手指道:“你們一起上,誰把我打趴下了,重重有賞。”
院子裏少說也有二三十人,聞言不禁對視了一眼,梁隆意把他們的師傅打倒了,衆人自然憤恨,卻不敢反抗。可若是大夥一起上,便有了依仗,壯起了膽子,将梁隆意團團圍住。
半個時辰後,梁隆意的身上雖然也挂了彩,但也把武館中的弟子全部打趴下了,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唉唉呀呀的痛呼。
梁隆意滿意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今天在場的全部有賞,自去梁王府領賞吧。”
寬敞的練武場地上躺着一地的傷兵,雖然疼得一個個呲牙咧嘴的。但聞言也不禁高興起來,梁隆意脾氣雖然不好,但出手闊綽卻是有口皆碑的。
衆人不由異口同聲的道:“謝小太爺賞。”可惜他們高興的太早了。
“以後,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再來找你們切磋,陪你們練武。”
衆人:“……”
端木磊和康裕有事錯過了飯點,就到了街上,想找個酒樓祭一下五髒廟,可是他們走在大街上,看着一家家店鋪争先恐後的關上了店門。
他們面面相窺的站在長街上,長街上的店鋪劈哩叭啦片刻就在他們眼前全部關上了。
康裕皺眉道:“端木,你最近又幹什麽壞事了,這是……”他指着齊刷刷緊閉的店鋪,說不出話來。
端木磊也如墜霧中,吃吃道:“我最近老老實實的,真沒幹什麽壞事,再說就算我做了什麽事,也不至于這麽……如遇洪水猛獸一般。”
正當二人不知所措之機,杜康酒莊的夥計跑了過來,看見他們,簡直跟見了親人一樣。
“二位爺,可找着你們了,快去看看吧,小太爺要拆我們酒莊。”
“爲什麽?”
那小二斟字酌句,結結巴巴的道:“小太爺……今個好像不……不大高興。”
康裕兩人看了看四周緊閉的店鋪,終于明白是怎麽回事,原來全城都知道小太爺今天不開心了。雖然梁隆意不高興,京城是會抖三抖,但像今天這麽嚴重的,還從來沒有過。
康裕兩人趕到杜康酒莊的時候,酒莊裏已沒有一個客人,隻有梁隆意盤踞在高台上的矮幾前喝酒。而酒莊的大廳裏已是一片狼藉,桌椅闆凳散架了很多,零零碎碎的鋪了一地,店家也不敢收拾,躲在櫃台後面瑟瑟發抖。
康裕兩人小心翼翼的避開地上的狼藉,走到了他面前,才看清梁隆意的臉上青紫了一大片,顯見是和人打架了。
端木磊譏笑道:“在誰那吃了虧,說出來,我們去平了他,犯得着自己在這喝悶酒,看你這點出息。”
梁隆意不說話,隻管悶着頭喝酒,嘴裏嘟嘟囔囔的道:“你們兩人今天誰能把我灌醉了,我……我重重有賞。”
端木磊不耐煩的搶走他手中的酒杯,恨恨道:“别喝了,快說,是誰敢惹你,老子去滅了他。”
梁隆意惱怒的去搶酒杯,端木磊還待反抗,康裕就搶先一把奪過來,斟滿了酒放回到了梁隆意的面前。
“這個世上能讓他受氣,還不敢還手的隻有一位,是不是安家的那位六小姐又抽風了。”
梁隆意将酒杯端起,一飲而盡,随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酒杯應聲裂開。裂做兩半滾落在桌下,梁隆意甕聲甕氣的咆哮:“以後,誰也不許再提她,誰敢提,我……我跟誰急。”說完,也不用酒杯了,拿起酒壺揚起脖子,對着嘴就喝了起來。
安芸熙出了麒麟棋社,沒有回去,反而去了鬧市,讓馬車停在路邊,将窗簾掀開一條縫隙,向外張望。
巧蓮不解的問道:“小姐,您要做什麽?”
“等人……”
“等誰?”
“一個不認識的人。”
巧蓮一頭霧水,可是見安芸熙心情不佳,也就不敢再問,隻默默地陪着她。集市上人潮洶湧,熱鬧非凡,采辦貨物的行人,和叫賣的小販,嬉鬧的兒童交織在一起。
安芸熙她們不知等了多久,手中的湯婆子早已冷卻,天氣寒冷,安芸熙凍的嘴唇都發紫,可是還是不肯放下手中的簾子,一直緊緊地盯着外面。
馬車對面是一家清湯牛肉的攤子,沒有帳篷,湯鍋裏的熱氣袅袅升起,在空中慢慢消散。牛肉的香氣在大街上蔓延,香氣四溢,吸引着過路的行人。
這樣寒冷的季節,喝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湯,的确是一種享受,可是坐在冰冷的馬車裏,看着這樣的美食就是一種折磨了。
好在安芸熙要等的人終于到了,那是一位年過三十的中年男子,身材不高,但步伐矯健,眼神銳利。他和老闆好像是熟識,笑嘻嘻的打了招呼,便先給他上了一大碗的牛肉湯。
巧蓮終于忍不住問道:“小姐,他是誰啊,你爲什麽要在這裏等他。”這麽寒冷的天,在外等的人必然是極要緊的人,可是那人巧蓮卻從來沒有見過。
安芸熙搓着雙手道:“他是刑部的鋪頭程潛,爲人耿直,不懂逢迎,所以在刑部裏一直不得重用。等他吃完了,你就把他叫到旁邊的小巷裏來,我在那裏等着。”
巧蓮下了馬車,站在一家店鋪的屋檐下等候,劉長青趕着馬車拐進了旁邊的巷子裏。
等程潛吃完最後一片牛肉,喝下最後一口湯,巧蓮才驚惶地跑了過去,神色焦急的道:“程鋪頭,我家小家在前面的巷子裏遇見了一個登徒子,糾纏不休,求求您幫幫忙,救救我家小姐吧。”
程潛見巧蓮衣着不俗,顯然是大戶人家的婢女,不疑有他,就跟着她跑進了旁邊的小巷裏。到了近前,卻看見安芸熙面容恬淡的站在馬車旁邊,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程潛冷冷笑道:“這樣搭讪的辦法到很是新鮮,莫非糾纏小姐的登徒子就是區區在下。”
安芸熙微微笑道:“程鋪頭不必動怒,我沒有要害你的意思,反而有一場富貴要送給你。”
程潛毫不猶豫的拒絕:“無功不受祿,程某不敢當,小姐還是另請高明吧。”
巧蓮見程潛的态度惡劣,不禁就想開口,安芸熙卻攔住了她。面對程潛懷疑的目光,還是微笑着道:“小女一向敬佩程鋪頭的爲人,才特意在此等候。我知道此舉有些唐突,你有所懷疑也是情理之中,但還是請程鋪頭看過這份信,再做決定爲好。”
安芸熙拿出了一封信,巧蓮接過遞給了程潛,程潛懷疑的看了安芸熙一眼,才遲緩地打開了信封。看完之後,他的臉色更加難看:“小姐信中所說,可是真的。”
安芸熙沒有回答,而是顧左右而言他:“程鋪頭在刑部多年,破案神速,可是一直不得重用。一來是鋪頭性格耿直,不懂逢迎,二來也是因爲沒有背景,沒有靠山,在這京城之中,舉步維艱。
但隻要你破了這個案子,不僅可以得到上司的嘉獎,還可以得到吏部侍郎柳家的賞賜和支持,以後平步青雲,指日可待。”
“這案子和柳家有什麽關系?”
“中書令洪家的長子和柳家要聯姻,你救柳家與水火,柳大人一定會重重有賞,而且吏部掌管朝中官員的考評,你得了他的青睐,何愁日後的升遷。”
程潛眯起了眼睛道:“小姐如此大費周章,又是爲了什麽?”
“那位要和洪家聯姻的柳家小姐,是我的閨中密友,我不忍心見她落入虎穴,才如此行事,而且小女也想認識一下程鋪頭。如此英雄,同在京城,若不能見識一下,實在是平生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