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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熙,那你還是和她們趕快走吧。”

安芸熙搖了搖頭:“現在不行,外面有人在監視着,如果我們離開,皇上會懷疑我們是要投靠趙家,擔心我們洩露他的行蹤,會殺人滅口的。”

安國鴻渾濁的雙眼攸的犀利起來,看向窗外,暗中的确有人在監視着這間屋子。他們祖孫那麽爲其綢缪,結果梁睿還是不放心他們,而派人在暗中監視。安國鴻不禁長長的歎息,蒼老的手滑了下去,抓住了近在咫尺的大刀,緊緊地握住……

安芸熙擔心的事很快就發生了,第二天一早,他們還在睡夢中,外面就傳來驚天動地的撞門聲。顯然趙家在搜查了整個皇宮無果後,還是想起了這個被人遺忘的冷宮。

那十幾個高手分别守住了大門,和梁睿所在的房間,嚴陣以待。

外面的撞門聲越來越大,還有許多士兵叫喊的聲音,震耳欲聾,本來就破敗的冷宮大門,不敢重負的發出最後的呻、吟。轟然倒地。安國鴻拿起大刀就要沖出去,安芸熙慌忙拉住了他:“爺爺,您不要去……”

安國鴻回頭和藹的看着她:“芸熙,爺爺知道你講的很有道理,可是現在我若不出去,事後他必定會對我們國公府痛下殺手的。爺爺死不足惜,但不能看着國公府毀于一旦,不能讓你們置身于危險之中。好孩子,快随她們走吧,好好躲起來。”他說完,就拿着刀沖了出去,雪白的刀刃倒映着他花白的頭發和滿是皺紋的臉,還有他微微佝偻的身子。大刀揚起,便砍斷了一個沖進來的官兵的頭顱,鮮血在空中飄灑……

安芸熙咬住唇,無聲的哭泣,眼淚模糊着她的視線,隻依稀的看見刀光劍影中,那蒼老的背影,那飛揚在空中的鮮血,揚起又落下……

春花和秋月要護着她沖出去,安芸熙搖了搖頭,用力擦去臉上橫流的淚水:“不,我們現在出去太危險了,你們随我來。”

安芸熙帶她們來到了後院,堆放那些廢棄妃嫔屍體的屋子前,隻打開門,濃重的血腥味,還有微微腐爛的味道就竄了出來,中人欲嘔。

可是她們也顧不得了,隻得硬着頭皮走了進去,巧蓮吓得已經呆了,安芸熙擡手将她的頭發全部打開,弄的亂七八糟的,就好似那些瘋癫的妃嫔一樣。

春花和秋月見了,也依樣畫葫蘆,不僅把頭發弄亂,還把衣服也撕的破破爛爛。巧蓮和安芸熙兩人膽子小,那春花和秋月卻似見慣這些血腥場面似的,面不改色的找到了幾件染血的衣衫,給她們套上,爬伏在屍體的中間,倒也看不出絲毫的破綻。

厮殺聲漸漸遠去,是那些護衛帶着皇帝沖出了冷宮,趙家的兵馬追了上去,剩下的人在各個房間中尋找漏網之魚。

安芸熙她們所在的屋子也被打開了,刺鼻的氣味熏的那些官兵們連退了好幾步。

有人嘟哝道:“這裏都是死人,不用查了,我們快走吧,熏死人了。”

有人反駁道:“如果有漏網之魚,讓上面知道了,你還想活命嗎,快找……”

那些人罵罵咧咧的捏着鼻子走了進來,拿刀在屍體上戳着,利刃入肉的聲音近在咫尺,巧蓮的額頭上汗如雨下,安芸熙緊緊握住她的手,才阻止住她的身子發抖。

好在安芸熙她們趴伏的地方在屍體的中央,那些官兵在外圍戳了一個遍,不想踏着屍體再往裏走,就撤退了。

等外面再沒有聲音了,安芸熙幾人才跑了出來,站在院中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的口氣。

院中滿是屍體,梁睿帶的人武功高強,那些官兵根本不是對手,死傷很多。殘肢斷臂比比皆是,地面上也滿是血迹,還在緩緩地流淌。經過這麽多事,巧蓮似乎也堅強了許多,雖然臉色還是有些發白,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春花和秋月對宮中的地形很熟悉,帶着她們繞着小路穿行,路上也遇到一小波官兵。安芸熙沒想到春花和秋月看起來秀秀氣氣的,但武功竟然很高,殺人也很是利落,沒有絲毫的手軟。手起刀落,那些官兵就被割斷了咽喉,連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便倒地身亡。

巧蓮也在冷宮的地面撿了一把帶血的刀拿着,雖然害怕的要命,但是安芸熙就在她的身後,她不敢有絲毫的退縮。有一個官兵沖到了安芸熙她們面前,巧蓮拿刀就劈了過去,和那個官兵戰到了一起。

巧蓮在終南山學過一段時間的武藝,但她終究是女子,力氣不足,漸漸落了下風,被那名官兵一腳踢到在地,不動了。

安芸熙吓得肝膽欲裂,就想要上前,巧蓮卻在那官兵靠近的時候,忽然鯉魚打挺的竄了起來,大刀刺進了那人的腹中。鮮血噴濺了出來,溫熱的血濺在巧蓮的手上,她好似被燙傷了一般,慌忙松開了手。連退了好幾步,險些摔倒,安芸熙從後面扶住她,輕聲安慰道:“巧蓮别怕,他已經死了,别怕……”

殺死了一個人,巧蓮的膽子似乎更大了,雖然腿腳還在發軟,卻彎腰又撿起一把刀,大口的喘息着道:“沒事,我沒事……我可以保護小姐,我……”她雖然嘴上倔犟,可是額頭上卻是汗出如漿。

路上再遇到官兵,她們就分工明确了,春花和秋月負責主力厮殺。巧蓮負責斷後,對付那些零散的漏網之魚,一行人終于安全的到達了目的地。

“鍾粹宮”看樣子,應該是一個妃子的宮殿,隻是此時也是一片狼藉,宮殿裏被洗劫一空,院子還倒卧着許多宮女和太監的屍體。

春花和秋月帶着她們剛剛走進去,大門後就閃出了一個小太監,看見她們很是慶幸的道:“你們終于來了,可把娘娘擔心死了,快進來。”

破敗的宮殿寝室裏竟然有一件密室,雖然狹窄,但布置的很是溫馨整潔。鍾粹宮的主人淑妃葉心萍就在密室裏,她不足二十歲,娴雅端莊,身着橘紅色的宮裝,很是雍容華貴。

而安芸熙此時的頭發淩亂,衣衫褴褛肮髒,顯得狼狽不堪。葉心萍的眼中閃過一絲輕蔑,随即消散,快的讓人捕捉不到,但細心的安芸熙還是發現了。她知道春花兩人既然帶她來這裏,那這個淑妃顯然也是梁隆意的人,但淑妃的身份畢竟尊貴,她不明白他們之間的關系,也不敢怠慢,中規中矩的俯身行禮。

葉心萍起身避開,微微笑道:“六小姐,快别多禮。”

春花和秋月對于葉心萍的态度,似乎有些不滿,卻沒有言語,隻是上前伺候安芸熙梳洗了一下,換上幹淨的衣服,随後端上了茶水吃食。

安芸熙連喝了幾杯水才止住,她雖然很餓,但自小學習的禮儀卻是浸在骨子裏的,動作依然優雅而高貴。

用膳完畢,安芸熙就有些困了,她們今天很早就被驚醒,而且一路上逃亡,精神高度緊張。加上這幾天她們提心吊膽的,又冷又餓,也沒有好好休息,如今安全了,精神渙散,頓時就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秋月見狀鋪好了床,讓她休息,安芸熙見就隻有一張床,顯然是淑妃起居用的。便拒絕道:“不用了,那是娘娘的床榻,我怎能攢越,趴在桌子上眯一會就好了。”

“那怎麽行,若是小太爺知道了,還不扒了我們的皮。”說話的時候,有意無意的看了看葉心萍,後者置若罔聞。

房間裏雖然隻有一張床,但被褥很多,秋月兩人就在地闆上鋪好了地鋪。安芸熙舒服的躺在地鋪上打了個滾,笑嘻嘻的叫道:“巧蓮,快來。”

巧蓮反而後退了一步:“我……我怎能和主子同榻而眠,不……”

安芸熙折起身一把将她拉了過來:“現在兵荒馬亂的,還拘禮那些勞什子幹什麽,快來,被窩裏可暖和了。”說着,硬把巧蓮按在了地鋪上,用被子将她蓋住。

這幾天幾人真是又冷又餓,又渴又緊張,現在能睡在溫暖的被窩裏,幸福的無以言表。

秋月還細心的把燈盞移開,免得照了她們的眼,安芸熙見狀笑道:“春花,秋月,你們也去歇着吧,這幾日真是辛苦你們了。”

春花兩人齊聲道:“不辛苦,我們得了小太爺的命令,照顧小姐是應該的,您快休息吧,有事我們叫您。”

安芸熙再也堅持不住,沉入了香甜的夢鄉。

而梁隆意在七王府裏卻是坐卧不甯,七王梁光旭陪坐在側:“你還是消停一會吧,也許安家六小姐已經被接到淑妃那裏,已經安全了,你在這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亂轉,轉的我頭暈。”

“可是宮裏一直沒有消息傳出來。”

梁光旭今年十七,因爲做了閑散王爺,沒人管束,就胡吃海喝。身材不高,還胖乎乎的,但笑眯眯的樣子倒很是可愛。

“現在趙家把持了皇宮,要傳遞消息,那能那麽容易。”梁光旭說着,拿了茶杯放在他手邊。

梁隆意不自覺的拿起轉了幾圈,就煩躁的松手,任它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梁光旭瞪眼:“那可是官窯的,就給你這麽脆了。”

梁隆意不耐煩的揮手道:“回頭我賠你幾個,别煩……”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東方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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