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正是姚天蓉的大哥姚天宇,他失笑道:“你多大年紀了,還是這麽不開眼,梁隆意不希望你嫁給四皇子,所以才在珙縣攔截,故意當衆輕薄,破壞姚家和四皇子的聯姻。既然他阻止,你還是安安生生的呆着爲好。”
“梁隆意不過就是個纨绔子弟,有什麽可忌憚的,哥哥不是一向眼高于頂,誰都不放在眼裏,爲什麽偏偏怕他一個小混混。”
“難道你沒有瞧見,安國公府六小姐的婚事,他是怎麽攪黃的,那還是梁隆意看在六小姐的面子上,手下留情。若是你繼續執迷不悟,還想和四皇子聯姻,那梁隆意可沒有什麽好顧忌的,到時候你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姚天蓉怒道:“哥哥爲何長别人威風,滅自己志氣,你送給梁隆意那麽多财物,可是他連見你都不肯見,你就忍得下這口氣。”
姚天宇呵呵笑道:“那些财物也不是好拿的,那是一種警告,梁隆意顯然是看出了我的用意,所以有些惱火,故意涼着我罷了。他一定會見我,隻看是早晚而已,你不用操心,管好你自己就行,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外忽然想起一個女子的聲音:“少爺,小太爺去萬花樓了。”
姚天宇豁然起身:“備馬,火速趕去萬花樓。”
萬花樓的媽媽姓秋,京城中的人都叫她秋娘,她妩媚妖娆,八面玲珑,渾身上下都透漏着無盡的風情,讓人看不出她到底有多大的年紀。
可是不管她是妙齡少女,還是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全京城的人都承認她是最長袖善舞的美人。但是面對梁隆意,她還是有些膽顫,可她臉上依舊是笑得楚楚動人:“今天是什麽風把小太爺吹來了,您老人家是想怎麽玩。”
梁隆意雖然是富家子弟,出手也向來闊綽,但他太難伺候。勾欄一行裏都知道梁隆意雖然看起來是紅粉知己滿天下,但挑嘴的很,一般女子根本就不能近身。即便是那些姿色不俗,近前伺候的,也絕不敢主動碰到他的一點皮膚。
梁隆意笑眯眯的攬住她道:“自然是秋娘這股香風把我勾引來的。”
秋娘小心翼翼的靠進他的懷裏,卻恰當的保持着距離,免得碰到他的手,一邊嬌媚的笑道:“小太爺可别笑話我了,您那隻眼睛能看得上我啊。”
“哈哈……哈哈……秋娘太過自謙了,不過我今日來的确是有事,改日一定要和秋娘你一醉方休。”
“小太爺有什麽事,盡管吩咐,秋娘一定爲你辦的妥妥的。”
“我要見綠萼姑娘。”
秋娘面有難色:“這個……綠萼的脾氣有點固執,若是惹惱了您,那可就大煞風景,不如小太爺您換一個人,明珠也……”
“我要見綠萼姑娘。”
梁隆意面無表情的重複了一邊,秋娘再不敢多說一個字,轉身帶路,一邊叫道:“明珠啊,趕緊去叫綠萼出來,小太爺來了,讓她趕緊來伺候。”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那叫明珠的花娘就搶先一步上了二樓。綠萼是萬花樓的頭牌,心高氣傲,賣藝不賣身,不是誰想見都能見的。即便是朝廷官員,這個綠萼姑娘也是說不見就不見的,何況是梁隆意這樣臭名昭著的霸王。
若是綠萼鬧起了脾氣,真的不見,這個小霸王也不是随便就可以惹得起的,秋娘白淨的額頭上已見了冷汗。梁隆意卻視而不見,一路上談笑風生,還不時的調、戲她兩句。
秋娘強打起精神一路陪着笑臉,嬌美的臉都笑的僵了,誠惶誠恐的把他送上了二樓。好在綠萼沒有耍脾氣,竟然親自出來迎接,秋娘的眼珠子險些掉出來,莫非這個綠萼被人掉包了。可是不管怎樣,眼前這個難關算是過去了,她長長的松了口氣,趕緊吩咐好酒好菜的伺候着,自己卻遠遠地躲開了。
綠萼身穿白色牡丹煙羅軟紗,逶迤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身系軟煙羅。更顯得她膚色晶瑩,柔美如玉,但見她膚色奇白,鼻子較常女爲高,眼睛中卻隐隐有海水之藍意。
她的神情清冷,拒人于千裏之外,讓人不敢親近,可是從骨子裏卻又滲出無盡的魅惑,讓人不禁想要飛蛾撲火,醉死在她的溫柔鄉裏。
冷清和妩媚在她身上完美的融合,萬種風情,吸引着人前仆後繼。像梁隆意這樣見多識廣的人,眉頭都不禁微微跳動了一下,但随即泯然。
綠萼的房間清新雅緻,整潔幹淨,沒有青樓裏慣有的粉膩風格。龍鳳舉雙耳香爐裏香煙缭繞,袅袅白煙盤旋着升起,漸漸消散在屋内,清香淡雅的香氣沁人心脾。
梁隆意懶懶地在矮幾旁坐下,笑眯眯的看着綠萼,别人在小太爺這樣險惡的目光下,往往驚恐交加。綠萼卻如未聞,殷勤地給他倒了茶水,一邊柔聲問道:“奴家最近新譜了一首曲子,還算入耳,小太爺可否賞光聽一曲。”
梁隆意幽幽笑道:“我聽說聽綠萼姑娘一曲要千金,可惜我今日沒有帶銀兩。”
綠萼莞爾一笑:“小太爺真會開玩笑,您能拔亢前來聽小女子一曲,那是給我捧場,小太爺不嫌棄靡靡之聲難以入耳,綠萼已感激不盡了。”
梁隆意伸手抱住了她,大手在她的脊背上滑動,漸漸往下,他的聲音也越來越低:“可是我不想聽曲子,我想吃人怎麽辦?”
綠萼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随即就柔軟的依偎進他的懷裏:“奴家這麽聽話,小太爺忍心吃了我嗎?”說着就要去拉他的手。
梁隆意臉上的笑容已褪盡,他還沒有動作,門外已傳來一聲怒喝:“放肆……”
姚天宇擡腳走了進來,一巴掌就扇在綠萼嬌美白皙的臉上。綠萼的皮膚異常白嫩,一個耳光下去,頓時就腫起了老高。可是她不敢有絲毫的不滿,順勢在地上跪下,顫聲道:“奴婢該死,請主人贖罪。”
姚天宇掏出手帕擦着手,一邊冷冷道:“小太爺的手豈是你能碰的,若是我晚來一步,你的手就别想要了,這一輩子就再也别想彈箜篌了。”
綠萼猛然想起了勾欄行當裏流傳的梁隆意的怪癖,他是從來不讓任何人觸碰自己的。以前京城中有一個豔壓群芳的花娘,依仗自己容貌出衆,想要勾、引他,碰了梁隆意的手,沒出三天,她的手就被砍掉了。
想到此,綠萼不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連連叩首:“小太爺贖罪,奴婢該死,請您贖罪……”
梁隆意淡淡笑道:“起來吧,别壞了規矩就好。”
姚天宇冷冷道:“小太爺已饒了你的小命,還不滾下去。”
受了責罵,綠萼也沒有絲毫委屈的表情,依舊恭敬的行禮,緩緩告退。這名動京城的美女在他眼中,卻似揮之即來,招之即去的奴婢一般卑賤。
梁隆意也沒有看她一眼,隻是笑眯眯的盯着姚天宇道:“天宇少爺來的好快啊。”
“不敢讓小太爺久等。”
兩人說完這兩句,就沉默不語,淡淡的審視着對方。
梁隆意懶散的半卧在矮幾旁的狐皮上,似是一頭猛獸正在懶洋洋的伸展着爪牙。俊朗的臉龐棱角分明,目光深邃銳利,不自覺得給人一種壓迫感。他的唇邊帶着似笑非笑的笑容,那笑容頗有點風流少年的佻達,但眼睛閃爍而過的精光卻不容人小觑。
姚天宇的皮膚和綠萼一樣,有些異常的白,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身材也有些瘦弱,顯得有些病态。一雙溫柔得似乎要滴出水來的澄澈眸子,鉗在一張完美俊逸的臉上,細碎的長發覆蓋住他光潔的額頭,垂到了濃密而纖長的睫毛上。
一襲白衣下是所有人都不可比的細膩肌膚。在燭光下沒有絲毫紅暈,清秀的臉上隻顯出了一種病态的蒼白,卻無時不流露出高貴淡雅的氣質。他就像一頭看起來沒有任何殺傷力的小獸,可是又散發着極端的危險氣息,讓人不得不防。
梁隆意拿出一本冊子扔在桌子上:“喏,你要的官引。”
姚天宇喜動顔色,伸手要去拿,梁隆意卻搶先一步拿到手裏,舉到半空道:“天宇少爺送給我那麽多的金銀财寶,我也不能吝啬,來而不往非禮也,官引可以給你,但是我要金礦的分紅。”
姚天宇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官引冊子,沉聲道:“小太爺想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