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厚而又恐怖的法力波動,從路遙的身上湧動而出,随着這法力波動一同出現的,還有他那溫和的聲音。
“放平心神,不要擔心,這隻是附帶貧道一縷分神的道法而已。”
“欲望君主畢竟是七階大能,與貧道修爲相差無幾,一眼之下我也隻能看出大概,想要真正摸清底細,還是要仔細探查一番才能定下結論。”
看到那法力凝聚的白色光團緩緩靠近,慕長風目光沉穩。
“路前輩願意出手相助,長風已是感激不盡,哪還敢有過多要求。”
“一切都聽前輩指示。”
這帶着法力波動的分神光團,從赤袍道人的手臂一閃而過,下一刻就融入了他的身軀之中,消失不見。
随着路遙的道法消退,慕長風隻覺得心神一晃,便覺察到自己腦海中好像多出了什麽東西。
“勿要驚慌,你且元神内視,自然能看到貧道的身影。”
慕長風有些不自在的抖動了下袖袍,便聽見了從自己識海之中回蕩而出的道音。
赤袍道人見狀,當即元神内視。
随着元神沉浸,在自己腦海中那金色的泥丸宮内,慕長風成功見到了身形飄渺的白袍道人。
雖然面容虛幻,但是那股氣息,正是路遙無疑。
“路前輩,你能否看出我元神之内,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慕長風立身于山澗之間,手掌攥緊,意識沉浸于元神之内,向着自己泥丸宮中那尊白袍道人請教道。
這數百年來,自己也不是沒有沒有查探過元神。
畢竟是來自深淵的物件,若說沒有問題,慕長風是不信的。
但即使他使盡渾身解數,也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這才無疾而終。
不過自己查探不出,不代表這白袍道人看不出來。
要知道這位路前輩,可是與那欲望君主同等境界的大能人物啊!
沉浸泥丸宮識海之内,慕長風的元神之軀略顯緊張。
“唔”
分神意識位于慕長風這廣闊的金色識海内,路遙目光盯着眼前的慕長風,眉頭輕輕皺了一下。
“有意思.”
白袍道人笑了。
察覺到不對勁之處,可自己進入這慕長風的識海之内,竟然依舊搜尋不到問題來源。
這本身就是最大的問題。
不得不說,欲望魔神薩克斯能名列深淵七君主之列,确實有其不凡之處。
但這點問題,可難不倒他。
道人雙眸間精芒一閃,散出微光,隻是一刻便照破了時間與空間的表象,直窺真實!
時間仍舊留存于此刻,慕長風的元神也沒有察覺到絲毫的異常。
在他的目光中,路遙的分神隻是停在了原處,沒有動彈。
路遙不說話,他也不敢貿然打擾,于是二人便在這金色的識海之間僵持起來,誰也沒有出聲。
可是這隻是慕長風看到的視角,并非事情的真實。
實則在慕長風觀察路遙分神的時候,這位天仙道君早已經劃開了時間的壁壘,循着慕長風識海中蘊藏的痕迹一路逆流而上,直接追逐到了這摩柯宗掌教未曾成就元神之時。
“就是現在!”
在路遙的法眼觀測下,時光于他的雙眸中回溯了數百年。
循着時光不斷往前逆流,道人對于那股熟悉氣息的感覺也就越發強烈。
直到回溯到慕長風當年突破元神的那一刻時,路遙才終于感應到了有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突然在慕長風的識海之中出現。
那一縷紫色的氣息夾帶着因果之力,悄然無聲的融入進了慕長風的元神,随後便直接消失不見,就好像是從來沒有誕生過一般。
這股微弱的氣息隻出現了瞬間,若不是細心觀察,恐怕還真能将其漏掉。
作爲與欲望君主分神交過手的存在,路遙能清晰感應到那股氣息的源頭,正是那位深淵魔神。
道人目光穿透時光,于這時間上遊的地帶看得清楚。
“捕捉到了痕迹,想要解決問題便不難了。”
路遙喃喃自語,随後于外界擡起手臂。
一指點出,照破虛實。
慕長風隻覺得額頭有些冰涼,悚然一驚後當即睜開雙眼,便見到眼前的白袍道人不知何時有了動作,徑直伸出手指,點在了自己的額頭之上。
那一抹冰涼,就是随着路遙動作升起的。
“路前輩,這是.”
慕長風疑惑發問。
“噓别說話。”
道人一笑,随後指尖微屈,緩緩的從慕長風額頭中抽出了一道無形無相的氣體。
赤袍道人看着眼前的氣體,隻覺得内心有什麽東西一瞬間被剝離了大半,有種空落落的感覺,瞬間襲上了他的心頭之間。
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細細感受了下元神,慕長風有些失神道:
“路前輩,問題這是解決了?”
赤袍道人如夢初醒,有些不可置信。
纏繞了自己幾百年的難題,竟然就這麽一指,便将其徹底消除了?
“自然是解決了。”
路遙淡淡一笑,對着慕長風胸有成竹的開口道。
“等等.有些不對勁。”
話語說完,還未等眼前赤袍道人面上驚喜徹底浮現,路遙便兀自皺了皺眉,看了眼盤旋于掌間無形五象的氣體,眉宇間露出無奈神情,随即又緊跟着補充了一句:
“事情恐怕,沒有咱們想的那麽簡單。”
“這次,應該要鬧大了。”
與此同時,另一端。
深淵大位面。
欲望君主薩克斯端坐于王座之上,面前浮現出無數道投影畫面。
那畫面乍一看去,足有數千之多,其中慕長風的投影,也隻不過是其中較大的一塊而已。
“嗯?”
突然之間,這位身穿燕尾服的君主挑了挑眉,似乎是覺察到了不對。
“這是.”
薩克斯看着眼前慕長風的投影慢慢破碎成片,消逝無蹤後,面上笑意便逐漸消失,露出了些許不愉快的神情。
身穿燕尾服的俊美男子手臂一揮,數千道投影化爲光點飄散于王座之前。
過了良久後,這位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君主方才摸了摸下巴。
“這是誰插手了?”
“不過無所謂了,棋局已經開始,棋子早已整裝待發進入局中。”
“這點小差錯,早就在本座的意料之中,雖說發生了讓我有些不愉快,但并不會對大局有什麽影響。”
“畢竟是星河聯邦的地盤,要是局不做大一些,又怎麽能夠惡心到你們呢。”
說着說着,這位欲望君主便笑了出聲。
不僅如此,他的面前本來破碎的數千道投影畫面,也随之再度開始重組起來。
但是這重組之後的數千道投影畫面,其上播放的内容卻和之前截然不同。
硬要說來,那些畫面之上倒是有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全都是星河聯邦管轄的世界與行政星。
星河聯邦,長青大世界。
這是星河聯邦在開拓年代間,最早加入其中的大世界之一,其中甚至走出過真正的仙人,算得上是星河聯邦的核心世界之一。
長青界中,清河宗内。
作爲長青界有數的大宗門,清河宗在整個聯邦中都享有盛名,經過無數年的發展,現如今的清河宗早已經名列三百六十五道星河正宗之列。
這一日,清河宗掌教盧雲正在打坐靜修,當他聽到門外傳出的動靜後,當即便收起架勢,緩緩睜開了眼睛。
看着門扉吱呀一聲打開,露出的一身青袍身影,盧雲并不意外,反而笑着開口道:
“是張長老啊,快進來吧。”
“今日一大早便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要說麽?”
作爲清河宗僅有的兩位元神真人,盧雲與長老張裕互相幫襯,這才将清河宗經營到如今的模樣。
他們二人是同一代拜入清河宗的弟子,交情足足千年不止,同時代的朋友早已經死的死,散的散,隻餘下寥寥數人而已。
因此在盧雲看來,自己與張裕的關系,完全稱得上生死之交,不用提起防備。
循着盧雲聲音望去,眼前這青衣人面貌年輕俊秀,臉上挂着和善的微笑。
當他聽到掌教盧雲的詢問後,一邊轉身将屋門關閉,一邊自然而然的開口對着盧雲回道:
“我來見掌教,自然是有要事禀告。”
“而且還是關系到我清河宗未來發展的大事!”
這青衣人影雖然面上露出笑容,但是話語卻鄭重無比。
聽到張裕鄭重的話語,盧雲的面容也稍稍認真了起來。
他這位老友,如果不是遇到了重要之事,是不會用這種口氣講話的。
“哦?”
“是何事如此重要,讓長老如此着急便來見我?”
盧雲皺眉仔細想了片刻,也沒想明白張裕是因爲何事前來找他的,到了最後隻能擡頭向着青衣人問道。
“掌教你且靠過來。”
青衣人收起笑容,雙眼中露出凝重,邁起腳步緩緩逼近了盧雲的身子。
“張長老,我怎麽感覺你今日有些不對勁”
看到張裕面無表情緩緩向自己靠近,盧雲有些狐疑。
盧雲已經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但是當他催動元神觀察張裕時,卻又沒有發現一點不正常的地方。
這種矛盾感,讓盧雲有些迷茫。
“或許是此事太過重要,讓張裕有些謹慎過頭了吧。”
盧雲搖了搖頭,收起了自己的繁雜思緒。
畢竟是自己相處了上千年不止的老友,又能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呢。
這樣想着,盧雲不在意的笑了笑。
就在盧雲胡思亂想的時候,張裕靠的越發近了,直到青衣人站在了盧雲的面前之時,盧雲方才察覺到危險的到來。
嘭!!
電光火石間,掌印已經從青衣人手中拍出,轟在了盧雲的胸膛之處。
這是由一位五階元神蓄謀已久,全力轟出的掌印,其中的力量根本沒有絲毫溢出,全數都打入了盧雲的元神道體之中。
“咳咳.你?!”
盧雲目光瞪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青衣人。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張裕竟然會對他出手,而且還是在這清河宗内!
距離靠的太近了,當張裕提起全力拍出掌印時,盧雲根本沒有提防。
即使現在反應過來,也已經爲時已晚了。
“爲什麽?”
看着身軀一點一點崩碎,盧雲運起全身道法,不停的抑制住這掌印的餘力在自己道體之内破壞,面色難看的向張裕開口問道。
元神真人揮手可平山海,将如此恐怖的力量凝于一處全部打出,他現在這副身軀,怕是已經沒救了。
畢竟自己和張裕的修爲相差無幾,有心算無心之下,他又怎麽能是眼前這青衣人的對手。
“唉”
看着眼前疑惑不甘,目光中還夾雜着些許憤怒的掌教盧雲,張裕歎了口氣。
“師兄,要知道你做了這清河宗的掌教之位,可是足足做了一千多年。”
“我這麽多年盡心竭力的扶持于你,也算是費去了不少心思。”
“明明你我修爲相差無幾,可爲什麽從小到大,你都總是壓着我一頭呢?”
青衣人目光幽深,讓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我忍了這麽長時間,總算是可以出口氣了。”
“安心去吧,清河宗會在我的帶領下走的更好,你也不用想着元神逃遁,我既然敢出手,那必然是做好了萬無一失的手段。”
轟!!
這不大的房間外,靈氣突然暴動了起來。
聽着張裕的話語,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的盧雲,就在此時目光斜瞥。
當他感受到那股熟悉的陣法波動後,呼吸甚至都不禁爲之一窒!
拘魂攝魄大陣!
“你個瘋子!”
“清河宗這下算是完了,唉”
“我星河正宗數千年基業啊!你讓我怎麽去面對列位祖師.”
這一刻,盧雲連正在施展的元神逃遁之法都停了下來。
隻見他盯着眼前面容露出輕笑的張裕,嘴角苦澀的說道。
而如長青界的一幕,與此同時在整個星河聯邦的不少世界中,不約而同的上演了起來。
玉京山澗之中,坐在石頭上面的赤袍道人微微平複了下心情,難掩心中震撼。
“路前輩,你的意思我大緻明白了。”
“你是說,我隻不過是那欲望君主的棋子之一?”
路遙目光直視遠方,聽到旁邊的慕長風詢問,回過頭來輕輕颔首道:
“不錯,正是這個意思。”
“你身上的這股氣息,不過隻是支脈而已。”
“若不是将其提取出來,我竟然都沒發覺得到。”
“這整個星河聯邦中,和你身上情況相似的,何止上千!”
“真是好大的手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