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淡淡的鼓掌之音從張三豐處傳出,入到數丈外的甯道奇耳邊。
“甯道友的修爲,單從武學上看,已經趨之化境,怪不得能被天下武林尊稱爲一代宗師。”
“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無論甯道奇心中所想爲何,但是光從武道悟性與功夫上來看,此人确實對得起他的名頭。
散手八撲,即使是以張三豐的眼光去分析,其中内涵亦是可圈可點。
此法攻守随心所欲,全無定式,在張三豐看來,其精意便在一個虛字,虛中化實,氣由内生,而且此法還是以先天之氣驅動,所揮發而出的真氣厚實不散,凝而不發,形式重意不重形,可以看出甯道奇對于此道,也算是頗有研究,已經推陳出新,走出自己的道路了。
若是能放棄這世俗的紛紛擾擾,一心向道,那麽以他的天賦才情,絲毫不會遜色于那些破碎虛空的武道強者,甚至猶有過之也說不定。
“張真人過譽了。”
甯道奇雖說剛剛離開了座椅,但是他眼角視線的餘光,其實一直都在關注着旁邊張三豐的神态。
無論是自己對着绾绾出手,還是與祝玉妍對峙之時,這個白眉道人從始至終都保持着泰然自若的神情,端着茶杯的手臂穩如泰山,仿佛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樣。
這種态度,若不是裝出來的,那此人一定不簡單。
再加上之前自己與其談玄論道時聽他講出的高論,以及張三豐單手敗了宇文化及跟千餘鐵騎的彪悍戰績,此時甯道奇的心中也不免生起了幾分躊躇,琢磨着到底要不要開口詢問關于長生訣的事情。
畢竟此人既是道家之人,二人嚴格意義上來講,也算是同出一源,若是處理不當讓張三豐心生惡感,那未免也太過得不償失。
看到眼前表情微微有些猶豫的甯道奇,張三豐面色和煦,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一物,擱在面前的木桌上,随後轉頭對着甯道奇道:
“甯道友此次前來所爲何事,貧道也算是知曉幾分。”
“這長生訣乃是武林四大奇書之一,被譽爲道家經典,其中有些部分确實有其獨到之處。”
“此法不凡,但是對于貧道來講,卻也沒有諸位想的這麽珍貴。”
“再強大的功法,也需要人來學習施展,前人授法後人乘涼,若是不能破而後立,創出更強的法,那麽前人留下的這些福祉,又有何存在意義呢?”
“甯宗師盡管一觀便是,隻要不帶走,貧道不會加以阻攔。”
對于甯道奇此人,張三豐談不上有什麽惡感。
各人有各人的選擇,甯道奇既然求上了慈航靜齋,借閱了慈航劍典,那麽這因果,就已經結了下來。
事有起因,果就要受着。
所謂種花得花,種豆得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甯道奇對自己武道之路的追求所造成的,即使重來,他也不會後悔曾經做出的選擇。
但張三豐不同,張三豐雖和甯道奇平輩論交,不過其對于道的見解,卻已經遠遠超出了眼前的這個峨冠道人。
當甯道奇的視線還彙聚在這長生訣上之時,他卻早已經看的更遠。
不過區區一本功法罷了,若真有通天之能,爲何這古往今來,天上地下還有這麽多修練之後不能得遇破碎之機的武道強者?
法不過工具,若是想有成就,還得靠自己。
打鐵還需自身硬,終究不過是事在人爲而已!
看到桌上擺着玄金絲線鑄成的長生訣時,即使以甯道奇的心性,也不禁動容了起來。
“呼”
沉重的呼吸聲從這個峨冠道人口鼻處露出,甯道奇幾次穩住心神,才将視線強行從這長生訣上移開。
甯道奇的目光中流露震撼,他不敢置信,竟然有人能将江湖中最頂點的武林奇書,就這麽拱手讓于他人借鑒。
難道這張三豐,就不怕他甯道奇奪書而走不成?!
如此奇功,誰人來此能不心動!
“吾不如也.”
甯道奇雙拳捏緊,指節骨處甚至都泛起了白印,片刻之後,隻聽見這位中原第一宗師一聲長歎,随後對着眼前的張三豐雙手作揖,深深行了一禮,口中欽佩且敬重道:
“張真人的境界之深,甯某慚愧。”
“光憑這份氣度與心性,吾便能夠看出閣下的修行之高。”
“甯道奇,謝過道友的傳道之恩!”
“請受吾一拜!”
甯道奇此人,雖說有些優柔寡斷,但是既然被稱爲當世三大宗師之一,自然有其自己的風骨和堅守。
拿得起放得下,既然張三豐如此大度,那他又有什麽舍棄不了的。
“道友請起。”
張三豐看到彎腰拜倒的甯道奇,踱步上前擡手将其扶起,慢慢開口說道。
“這長生訣雖然是當世奇書,不過其修練條件卻是有些苛刻,而且對于悟性要求極高,對于我等的道路隻能起到借鑒和參悟的作用,道友切莫沉迷其中,荒廢了自己的修行。”
聽到張三豐如同警鍾一般的告誡之音,甯道奇鄭重點頭。
“真人的勸告,道奇曉得。”
“不知真人仙鄉何處,甯某倒想知曉知曉,到底是何方靈秀山川之間,才能誕生出像真人這樣的大德之輩。”
甯道奇說開之後,對于那案桌上面的長生訣反而看開了幾分,不急于去翻閱,轉手對着張三豐再度詢問道。
“貧道出自武當,在這世間并無多少名氣,隐居山野,甯道友沒聽過再正常不過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張三豐聽到甯道奇的感慨,有些意外,不過還是如實相告道。
畢竟此方世界,可沒有武當的名号傳響,就是甯道奇想破頭來,也不可能猜到自己的跟腳所在。
“武當.武當,好名字!”
“非真武不足以當之,如此氣魄,怪不得能有真人這等大才生出!”
甯道奇喃喃片刻,細細揣摩之後一拍手背,當即大喝出聲道。
“.”
張三豐聽後,默然不語。
這甯道奇倒和他還真有幾分緣分,當初張三豐立下武當派時,正是如此想的。
若不是真有底蘊,如何敢叫出如此名稱!
從這武當二字之中便可以看出,當年的張三豐初立武當之時,就已經是一派宗師風采,能有今日之成就,絕非偶然成之。
所有的順理成章,背後付出的艱辛,都不足以爲人道爾。
今天課多,下一章在碼中。
祝11月4日的書友,生日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