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妙劍光透體而出,煊赫十方,氣機飄渺無蹤,而又大氣堂皇。
欲上青天攬明月!
一聲清朗的狂放詩句,再次從白袍青年口中道出。
劍光閃爍,若九霄天雷奔騰,亦如長河之水落入凡塵,不複回返。
足有數十丈的劍氣虛影一個照面沖天而起,金色密令剛一碰撞,便化爲點點金色碎屑,随風消散!
長安執法官狄仁傑,怔怔的擡頭看向這一道通天劍影,徹底愣在了當場。
連手中代表着權力的緝補令牌掉在地上,都沒有覺察出來。
他不敢相信這道長達數十丈,比整個朱雀門都還要高出一籌的劍影,竟是眼前這個瘦小的白袍青年所斬出來的。
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彌漫在身着官袍的狄仁傑面色之上。
他想不到自己能夠勝利的機會在哪。
這種等級的力量,狄仁傑隻在一個人身上見到過。
那個人就是主宰大唐,威壓天下的女帝武則天!
“多日未見,沒想到當年打入長安城的青年,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能和女帝互相媲美了。”
狄仁傑長歎一聲,将地面上的令牌撿了起來。
“這裏的動靜,想必女帝陛下也已經得知了吧。”
官袍青年看着李白手持長劍的身影,複雜想道。
看到一臉落魄的狄仁傑,李白嘴角微勾,正要收起劍勢之時。
變故陡然升起。
一點墨色,染在了短發青年的眼眸之中。
“不好!”
李白寒毛乍起,瞳孔微縮。
電光火石之間,便往遠處施展身法閃了過去。
隻是一瞬,李白原地留下的幻影,便被一道淩空書寫的墨色字體擊中。
字若發絲處謂之白,勢若飛舉者謂之飛!
飛白體,藏鋒!
以篆法淩空潑灑而出,筆勢蒼勁有力。
在李白的印象之中,長安能書寫出如此筆法禦敵之人,隻有一個。
那就是女帝武則天身邊最爲器重的女官,
驚鴻之筆,上官婉兒!
“啪,啪,啪!”
“上官婉兒,許久未見,你這一出手還是這麽的淩厲,不給人留一絲喘息之機啊。”
李白看着自身被墨色侵蝕的幻影,拍了拍手掌。
“以太白觀之,你的筆法已趨至大成,難道甘心一直在女帝陛下手底侍奉着?”
“這大好河山,何處不可去得,蹉跎長安之中,不過是浪費光陰罷了!”
話音落下,遠處朱雀門中,便有一道身影驚鴻而過。
春秋筆點出,一身黑白相間的儒服着于上官婉兒身上,透出儒雅之風,發梢落于末端,以女子身着冠,更是增添出了三分英氣。
“代陛下爲耳目,書世間之萬象。”
“女帝陛下爲婉兒平冤,爲祖父翻案,婉兒這一生都會侍奉左右,甘之如饴。”
“倒是你李白,幾次三番前來搗亂,讓我見着很是不舒服。”
清冷的聲音剛一傳入李白于狄仁傑等人的耳中,便見着儒衫女子再起手中春秋筆,對着李白逆勢劃出!
逆鋒起筆,最能得勢!
筆勢蒼茫,點點墨色落入四面,化爲筆陣,布滿整個朱雀門前。
橫如千裏陣雲,折如百鈞弩發。
篆法成字,劃出的墨痕沿着李白的身影揮出。
“好字!”
饒是以李白的見識,都不禁贊歎出聲。
戰鬥本來應該是兇險無比的,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身受重傷。
但是處于上官婉兒的筆墨篆陣中,擱白衣青年的眼裏,卻是莫大的享受。
對于喜好飲酒作詩的李白來說,這種不斷臨帖而出的字迹,就是一場浩大的視覺盛宴。
讓其不自然的就沉迷其中,不想太早結束。
青蓮出鞘,向沖來的墨團劈砍斬落。
被劍光劃過的墨團化作墨珠滴落入地面的筆陣之中。
勢來不可止,勢去不可遏。
再是猛烈的攻勢,也會漸漸疲憊下去。
看到李白揮劍速疾,動作連貫,沒有一絲一毫的緊迫之感,儒衫女子英氣的眉毛間,便露出了不愉之色。
身形閃動,筆尖揚起。
當上官婉兒再次出現時,就已經挪動到了虛空之上。
篆法圓奮,章草飄落,八分兇險,飛白窈窕!
立于虛空的女子,與春秋筆潑灑而出的筆墨共舞,譜寫出了最爲狂放的章草書篇!
章草體,橫鱗!
臨于池,酌于理,師于物,得于心,悟于象,始入妙境!
瞬間,與上官婉兒儒服間舞動的墨色書篇,忽的便綻放出黑色光華,對着四面八方潑出!
速若流水,字迹縱橫!
筆鋒提、按、頓、挫,下筆有風雷,萬毫齊動力,銀鈎鐵畫間,彰顯的盡是風采!
“落筆似劍鋒,不可長有餘,不可短不足!”
“好!好!好!”
“如此妙筆,當有陪襯!”
看到上官婉兒潑墨,李白大笑一聲,長劍抽出,就是迎面而上,将進酒劍訣發動,對着漫天襲來的狂草字迹,作了一曲青蓮劍歌!
儒生使得掌中筆,劍俠劍光舞千秋!
圍觀的治安官狄仁傑與李元芳等人,就是這一場另類比鬥的見證者。
或者說是觀賞者。
看着二人交手之間引出的韻律,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這是一場對決。
劍光與筆墨交彙,共同譜出了盛世篇章。
“你的筆鋒中透出的氣勢不凡,但其落在我的眼中,就如同空中閣樓一般,虛無缥缈。”
“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沒有經曆過人間的喜怒哀樂,你筆下描繪的事物就徒有其表,外厲内荏。”
“而李白不才,胸中自認還算是有幾分筆墨。”
“就讓我來将你這山河書篇的最後一處敗筆給補全吧,上官婉兒!”
曲終人散,喧嚣盡去。
兩道人影相對落下,一者身着儒服,默默無言,一者抱劍而立,肆意潇灑。
看到眼前氣息平穩,眼神明亮的持劍身影,上官婉兒默了默,随後微微俯身,鄭重的行了一禮。
“多謝指教了。”
上官婉兒的道路,一直都有着缺陷。
這一點,在她曾經向一個老畫師請教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
她自己也知道問題出在閱曆上面,但是卻苦于沒有方向。
而在李白的劍中,她看到了前路。
因此,上官婉兒才對着李白行了一禮。
“女帝有令,着青蓮劍仙入宮。”
儒服女子将春秋筆擱置,擡眉看向不遠處的白衣青年,睫毛閃動。
“請跟我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