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雙方能停戰一天。”克萊勃斯特意強調說:“就像我來的那條路上一樣,雙方停止一切敵對行動。”
“我想問問,你們停戰一天的目地是什麽?”崔可夫插嘴問道。
克萊勃斯恭恭敬敬地回答說:“雙方停止敵對的軍事行動,是爲組建以鄧尼茨爲元首的新政府提供方便。這個新政府成立後,将和貴方談論解決戰争的爾後發展問題。”
我等他一說完,立即問道:“新政府會向我們無條件投降嗎?”
我的話讓克萊勃斯的臉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他遲疑了許久,才猶猶豫豫地說:“其實,要停止雙方的敵對狀态,不見得非要采取投降的方式,比如說我們可以采取某種形式上的合作,來改善彼此間的關系。”
“克萊勃斯将軍,”我聽到這裏,立即毫不遲疑地打斷了他後面的話,語氣強硬地說:“隻要不是以無條件投降爲最終目地的談判,我們都是不接受。至于你所說的停火,這更加不行,别說一天,就是一個小時都不可能。我們來自幾個方向的部隊,将繼續向國會大廈發起進攻,直到奪取那裏爲止。”
克萊勃斯聽到我這麽說,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他向我懇求道:“将軍閣下,不知道您能否将我的意見轉達給朱可夫元帥,或你們的最高統帥?”
“克萊勃斯将軍,”崔可夫斬釘截鐵地說:“就算我們上報,得到的答複也是一樣的。我們隻能就德國徹底向反希特勒聯盟各國投降的問題進行談判,這個聯盟裏有蘇聯、美國和英國,在這一問題上,我們的意見是完全一緻的。”
崔可夫的話,讓克萊勃斯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起來,腮上的刀疤變成了粉紅色。可以看出他用了最大的毅力使自己從慌張中恢複了常态,他做了一個深呼吸之後,小心翼翼地說:“我們認爲蘇聯将會考慮這個合法的德國新政府,這對于雙方都是合适并有利的。如果你們占領了柏林并把我們全部消滅了,那時候德國人将再沒有可能同你們合作和……”
我沒等他說完,便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克萊勃斯将軍,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我們到這裏來,不是爲了消滅所有的德國人,而是要把他們從法西斯手中解放出來。而德國人,正直的德國人已經開始與我們合作了。這樣做,可以避免他們再無謂地流血。”
克萊勃斯等我說完後,沉默了片刻,謹慎地接着說:“将軍閣下,在全面投降之前,我們請求你們能承認新的德意志政府,同它取得聯系,并提供同你們的政府交往機會,這樣做對你們隻有好處。”
不管克萊勃斯怎麽說,我始終堅持一個唯一的原則:即德國人必須立即放下武器,無條件地向我軍投降。
見我的态度堅決,克萊勃斯改變了策略,他在斟酌了一番後,爲自己的建議辯護起來,他還是堅持要求暫時停戰;“我們無法答應你們的條件,要知道,我隻是一個談判代表,因爲我沒有獲得投降談判的授權。我覺得同新德意志政府進行和談,對你們還是有利的。我們知道,德國政府已經完蛋啦!”說到這裏,他苦笑了一下,“不可否認,你們的力量是非常強大的,這一點,不光你們自己是這樣認爲的,我們也同樣是這樣看的。”
我見克萊勃斯一直在讓我們承認他們的新政府一事糾纏,便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您應該懂得,将軍閣下。我知道您打算從我們這裏得到什麽。您打算警告我們,假如我們不承認新的德意志政府,你們就将繼續戰鬥下去。準确地說,是進行毫無意的頑抗,但這隻能增加無謂的犧牲。我要直接了當地問您,你們的這種抵抗還有什麽意義呢?”
克萊勃斯默默地看了我幾秒鍾,不知說些什麽好,然後說道:“将軍閣下,爲了保衛自己的祖國,我們的官兵将戰鬥到最後一個人。”
見到了此時此刻,克萊勃斯還覺得自己有和我們談判的我抑制不住要發笑。我說:“将軍,你們還有什麽?溫克的部隊已經被我們打垮了,你們還能拿什麽兵力來戰鬥?”稍稍停頓片刻,我補充說:“隻有無條件投降,才是你們的最後出來,我們正等着你們的徹底投降。”
“不!”聽到我這麽說,克萊勃斯立即叫了起來。然後歎了一口氣對我說:“将軍閣下,當徹底投降的時候,我們從法律上講,将不再作爲政府存在了。”
接下來的談判,越來越使人感到厭倦。我的心裏很明白,克萊勃斯的任務,就是要說服我們承認其所謂的新政府。但沒有戈培爾和鮑爾曼的同意,他不可能和我們進行投降談判,這是他始終堅持的一點。
我在他的談話中和一切行動中,發現他對這次失敗的談判,充滿了失望。他還是不主動離走,似乎等我繼續說些什麽。甚至他的心裏還希望我們能将他和的部下扣押,這樣他們就不用再出現在戰場上了。
見克萊勃斯賴在我們這裏不走,我的心裏非常不舒服,便想法趕對方離開:“克萊勃斯,你們的軍隊已在投降,而您卻還在這裏和我們爲了是否承認新的德意志政府,而争論不休。”
我的話讓克萊勃斯的身體猛地一震,随後他吃驚地問:“在哪裏?我們的軍隊在什麽地方向你們投降?”
“到處都有!”我向克萊勃斯強調說:“除了國會大廈以及附近幾棟還控制在德軍手裏的大廈外,其餘地方的德軍官兵,在和我們發生交火後,紛紛放下武器向我們投降了。”
“克萊勃斯将軍,我還想告訴你一件事。”崔可夫插嘴說:“希姆萊已經命令西線的德軍向英美盟軍投降,爲他們開放了通往柏林的道路。而你們呢,卻還在傻乎乎地進行着頑抗。”
克萊勃斯顯然很苦惱,他低着頭喃喃地說:“沒有人授權希姆萊和英美兩國軍隊單獨媾和,我擔心他向盟軍開放道路,是因爲根本不知道元首已經自殺。
“但是,希姆萊曾通過無線電台指定了同我們的盟國進行單獨談判的地點,你們難道不知道這件事嗎?”
克萊勃斯使勁地甩了甩頭說道:“我們和外界的聯絡,在幾天前就中斷了。希姆萊的行爲,應該是他個人出于其它考慮所采取的局部措施。”他沉默了一下,接着補充說:“假如一旦徹底投降,我們就再也無法選舉自己的新政府了。”
本來我想将克萊勃斯打發走的,但崔可夫卻悄悄地告訴我,說朱可夫元帥正在和最高統帥部進行聯系,我們必須等到答複後,才能放克萊勃斯離開。
崔可夫可能是一時心血來潮,忽然說道:“要是能給你們的地堡裏安一條電話線,那麽我們就能直接和戈培爾通話了。”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聽到崔可夫這麽一說,克萊勃斯頓時精神爲之一振:“如果您允許的話,我可以派我的副官和您的通訊兵一起到地堡去,牽上一條電話線,那麽您就能和戈培爾博士直接通話了。”
我親自打電話給朱可夫,将克萊勃斯同意我們在希特勒地堡裏安裝一條電話線,以便克萊勃斯能直接和戈培爾通話。在得到朱可夫的允許後,集團軍參謀長挑選了兩名通訊兵,跟着德軍上校和翻譯去了希特勒地堡。
天色漸漸變暗的時候,軍事委員普羅甯少将、第一副司令員杜哈諾夫中将、作戰處長托爾科紐克上校、情報處長格拉德基上校、副處長瑪杜索夫中校,和翻譯克利别爾大尉一起,來到我們談判的房間。
崔可夫擡手看了看表,笑着對克萊勃斯說:“克萊勃斯将軍,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和我們一起共進晚餐?”
聽到崔可夫這麽說,克萊勃斯連忙從座位上站起來,微微躬身,禮貌地回答說:“崔可夫将軍,能和你們共進晚餐,是我的榮幸!”
我們一起來到了隔壁的房間,這裏是集團軍首長就餐的地方。我們坐下後,立即有戰士給我們拿來了熱茶、面包、肉腸和菜湯。面對擺在面前的食物,克萊勃斯沒有拒絕,而是學着我們的樣子大口地吃了起來。而我卻在無意中,發現他端起茶杯喝茶時,雙手在微微發抖。
雖然我們的談判陷入了僵局,但崔可夫還是不時地離開房間,到外面關照司令部的工作,并通知各部隊:首先是炮兵部隊做好繼續強攻的準備;偵察兵監視着敵人及敵人的預備隊和供給情況;各分隊補充了彈藥和燃料;工兵修建并加固運河上的各個渡口。
集團軍所屬的各級指揮員已得到明确的通知,雖然談判進展正常,但各部隊依舊應該做好進攻準備,一接到命令就馬上開始強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