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弗拉基米羅夫這麽說,沒有吭聲,但心裏卻在說:這是朱可夫的主意,誰也無法改變他的決定,甚至最高統帥本人也不行。
弗拉基米羅夫心有不甘地說:“要是把所有的坦克部隊都集中在北面,那邊就會變得擁擠不堪。,隻要給我們留下哪怕一個坦克軍,對于攻占這座城市,也能起到重要的作用。”
我盯着他面前的地圖看了一會兒,見柏林的東面已畫滿了無數紅色的箭頭。我仔細地辨認這些箭頭所代表的部隊,看到在那個方向已經有近衛機械化第1軍、近衛坦克第2軍,以及坦克第9和第11軍四支部隊,再把卡圖科夫将軍的坦克近衛調過去,的确有點太多了。
我決定回方面軍司令部一趟,看是否能說服朱可夫,讓他将卡圖科夫的坦克集團軍留下,繼續協助我們攻取柏林。想到這裏,我連忙擡起頭對崔可夫說:“崔可夫将軍,我需要立即返回方面軍司令部。”
“立即返回方面軍司令部?”崔可夫被我的話搞糊塗了,他望着我不解地問:“是有什麽突發事件嗎?”
“這倒沒有。”我用手在地圖上拍了拍,回答說:“你來瞧瞧,在柏林的東北面已經集結了多少的坦克部隊,再把卡圖科夫将軍的坦克集團軍調過去,那裏就未免變得太擁擠了。所以我要去見見元帥同志,看能否說服他,讓他将卡圖科夫将軍的坦克集團軍留下。”
我的話正合崔可夫的心意,于是他連忙安排好車輛,派人護送我返回了方面軍司令部。
我走進指揮部時,看到朱可夫正坐在辦公桌後面低頭看着什麽,而軍事委員捷列金站在他的身邊,滿臉笑容地向他說着什麽。
看到我出現在司令部裏,朱可夫的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麗達,你怎麽回來了?”
“元帥同志,”想到卡圖科夫的坦克集團軍很快就會被調走,時間緊迫,我也就沒有和朱可夫寒暄,而是開門見山地說:“我想請求您,讓卡圖科夫将軍的坦克集團軍留下,因爲一旦他們北上的話,近衛第8集團軍攻城的力量就會遭到削弱。”
“這話是你說的,還是崔可夫讓你說的?”朱可夫有些不悅地問道。
“是我說的,元帥同志。”我底氣十足地回答說:“目前在城北方向已經有三個坦克軍和一個機械化軍,假如再将卡圖科夫将軍的坦克集團軍加上,那邊的道路就會變得擁擠不堪。到最後能參加戰鬥的隻是少數的坦克,大多數的坦克都被堵在路上了。”
“胡說八道,”朱可夫被我氣得一拍桌子站起來,用手指着我說道:“你難道不知道柏林的南面有兩條河,我們的坦克部隊無法施展嗎?我之所以将他們都調往北面,是因爲這個方向的街道寬敞,利于我們坦克部隊的展開。”
聽到朱可夫這麽說,我頓時啞口無言,我隻考慮到崔可夫的部隊在進攻時,沒有坦克不對的支援,攻堅将變得無比艱難,但壓根沒想到在城南方向,居然還有兩條河流。我無意中一低頭,看到朱可夫的桌上擺着一疊照片,照片是幾輛坦克。
我歪着頭看了片刻,然後試探地問:“元帥同志,這是美國人的坦克嗎?”
“沒錯,麗達。”沒等朱可夫回答,旁邊的捷列金搶着回答說:“是美國的M4型謝爾曼坦克。”
我伸手将那疊照片攤開,發現照片上幾乎都是這種坦克,便好奇地問:“軍事委員同志,這些照片是在什麽地方拍的?”
捷列金看了一眼表情嚴肅的朱可夫,笑呵呵地回答說:“還能在哪裏,當然是在柏林的東北面啊。”
“在柏林的東北面?”聽到捷列金這麽說,我不禁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難道美國軍隊已經沖到了柏林的東北?”
“什麽美國軍隊,這是我們自己的軍隊。”朱可夫在自己的座位坐下後,擡頭望着我不滿地說:“虧你還是方面軍副司令員,連克裏沃舍因将軍所指揮的第1機械化軍,全部裝備的是美國的謝爾曼坦克一事都不知道。”
雖然我挨了朱可夫的批評,但我的腦子裏忽然冒出了一個好的點子,便連忙追問道:“元帥同志,不知道克裏沃舍因将軍的部隊,如今到達了什麽位置?”
“他們在柏林的東北郊附近,正向北郊推進。”朱可夫介紹完情況後,不解地問我:“麗達,你問這個做什麽?”
“元帥同志,我有個好主意,可以讓我們的部隊盡快沖入柏林的市區街道。”
“什麽主意。”聽我這麽說,朱可夫頓時來了興趣,他坐直身體,望着我迫不及待地問:“快點說來聽聽。”
“根據我們所得到的最新情報,德國人在西面的防禦已經被英美兩國擊潰,盟軍正在向柏林推進。”我看到朱可夫對自己的這種說法表示贊同,便大膽地繼續說下去:“既然德軍部隊已經得到了爲盟軍讓開通道的指示,那我們爲什麽不利用這個來做文章呢?”
“做文章,怎麽做文章?”朱可夫被我的話搞得一頭霧水。
“既然克裏沃舍因将軍的部隊,裝備的都是美式坦克,那麽我們爲什麽不讓他們假裝成美軍,向柏林推進呢?”我鄭重其事地向朱可夫建議說:“德國人也許會将他們當成真正的美軍,那樣就會讓開通道,使他們暢通無阻地進入柏林的市區。”
“辦法倒是一個好辦法。”對于我的提議,朱可夫倒是沒有反對,可他也沒有立即表示同意,他有些顧慮地說:“但我們倉促間到哪裏去找那麽多的美軍制服啊?”
“元帥同志,我覺得制服完全不需要,就算我們現在想趕做也來不及了。”我繼續向朱可夫闡述自己的想法:“不如就在領頭的幾輛坦克上刷上美軍的标記,再插兩面美國旗。沒準德國人看到近衛機械化第1軍出現,就會主動給他們讓開通道也說不定。”
剛從外面走進來的馬利甯,也聽到了我的這個提議。他見朱可夫有些猶豫不決,便勸說道:“元帥同志,我覺得麗達的這個主意不錯。我們隻需要命令克裏沃舍因将軍的部隊向北運動,繞到柏林的北面以後大張旗鼓地朝城市進發。德國人看到我們坦克上的美國旗,一定會将我們的部隊當成美軍,這樣我們就有機會兵不血刃地進入城市。”
馬利甯的話,讓朱可夫下定了決心,他想了想,随後點了點頭,果斷地說:“好吧,我們就冒一次險,讓近衛機械化第1軍冒充美軍向柏林市區開進。”看到馬利甯在記錄完他的命令準備離開後,又叫住了他,補充了一句,“波格丹諾夫将軍的近衛坦克第2軍,繼續按照計劃沿柏林的環城公路向北郊開進。”
随着命令的下達,克裏沃舍因的部隊一邊繼續向被行進,一邊緊急制作了幾面美國國旗,并把領頭的幾輛坦克,塗改成了美軍的标記。他們向北行進了十公裏後,又調頭向西,繞了一個圈子後,快速地沖向了柏林的北郊。
面對沿着公路開過來的近衛坦克第2軍,德軍進行了頑強地防禦。士兵們躲在堆滿了障礙物的公路兩側,用反坦克炮或浮士德反坦克榴彈,攻擊沿着公路向前推進的我軍坦克。雖然這些敵人大多數都被跟在坦克後面的步兵消滅,但還是有幾輛坦克不幸被擊中,正停在道路的中間熊熊燃燒。
面向北面防禦的德軍部隊,聽到在東北郊方向傳來的槍炮聲,也提高了警惕,深怕蘇軍會從北面迂回過來。偏偏就在這時,從北面傳來了坦克發動機巨大的轟鳴聲,堅守在陣地上的德軍上校連忙舉起望遠鏡,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他看到一條長長的坦克縱隊,正沿着柏林北面的城際公路向自己防禦的地段駛來。他正準備命令士兵做好戰鬥準備時,忽然旁邊有人大喊了一聲:“是美國人,是美國人的坦克。”
上校連忙仔細地觀察着駛過來的坦克,的确是美軍的謝爾曼坦克,而且前面的兩輛坦克上,還差着美國的國旗。雖然知道上級下達了向英美兩國放開通道的命令,但他還是給城防司令部打去了電話。
電話一通,他就急匆匆地說:“請找城防司令先生!”
接電話的通訊兵有些不耐煩地說:“城防司令現在很忙,你有什麽事情,就盡管說。”
“我們發現有一支坦克部隊從北面向我們的防禦陣地開過來,從他們的裝備來看,好像是美軍的裝甲部隊。”上校謹慎地問道:“我想問問城防司令,是否爲他們開辟通道。”
聽說有美軍從柏林的北面過來了,新任的城防司令魏德林感到格外奇怪,聽說美軍還在西面幾百公裏外,怎麽轉眼就到了柏林的北郊。想到這裏,他要親自和發現美軍坦克的上校通話,搞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對着話筒問道:“上校,你那裏真的發現美軍的坦克了嗎?”
“是的,城防司令官閣下。”上校本來就是魏德林的部下,他聽出是自己頂頭上司的聲音,連忙恭恭敬敬地說:“從北面的公路過來了一支坦克部隊,我仔細地看過,都是清一色的美國謝爾曼坦克,而且前面的幾輛坦克車身上,還插着美國的國旗,絕對錯不了,肯定是美軍的裝甲部隊。”
“奇怪,他們怎麽來的這麽快?”魏德林再次想到了這個令人頭痛的問題,因爲他怎麽也想不通,爲什麽美國的裝甲部隊會來的這麽快。
不過沒等他想出個頭緒來,那位負責城北防禦的上校便在電話裏催促:“城防司令官閣下,我現在應該怎麽辦,命令部隊對他們實施阻擊,還是開放通道讓他們進入柏林?”
魏德林作爲新上任的城防司令,自然要對整個柏林的安全負責,雖然自己部下信誓旦旦地說,他看到的确是美軍的裝甲部隊,但出于謹慎起見,他還是吩咐對方:“你派人過去進行聯絡,确認他們的确是美國的裝甲部隊後,再向他們開發通道,明白嗎?”
駛過來的坦克,在距離德軍防禦陣地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下,前面開路的八輛坦克一字排開,将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德軍的陣地。
德軍上校看到這種架勢,連忙紛紛自己的一名部下,到坦克駐紮的地方去進行聯絡,搞清楚來的人是否是美國人。
就在他的部下坐上敞篷汽車,讓人搬開擋在路上的障礙物時,那些停在不遠處的坦克忽然開炮了。接二連三落下的炮彈,立即就将幾個暴露出來的火力點摧毀了,然後坦克上的機槍也開始瘋狂掃射,将身子露出戰壕的德軍官兵成片掃倒。
“還擊,快點還擊!”在這種時候,德軍上校就是再蠢,也看出這支所謂的“美軍部隊”是我軍僞裝的,連忙命令他的部下進行還擊,但爲時已晚。
我軍的坦克在進行兩輪炮擊後,立即重新發動起來,快速地沖向了德軍的防禦陣地。領頭的一輛坦克撞開了擋在路上的三角架,一轟油門,沿着公路快速地朝城裏沖去。
坦克部隊剛剛突破德軍防禦松懈的陣地,機械化旅的戰士們又乘着摩托化和裝甲車趕到,跟着坦克朝城裏沖去……
當克裏沃舍因的戰報傳來時,朱可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部隊從發起突然襲擊,到沖進市區,占據了一個汽車站,隻用不到半個小時。如今我們在城北已經有了一個立腳點,便可以讓部隊以這裏爲出發點,向柏林的市中心發起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