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這些振奮人心的戰報後,我立即撥通了方面軍司令部的電話,親自向朱可夫報告這個重要的消息:“元帥同志,我們的部隊已經進入了柏林的環城高速公路,随時可以沖入柏林的市區。”
本以爲朱可夫會欣喜若狂,誰知他卻淡淡地說:“麗達,我知道。我剛剛給卡圖科夫打了電話,命令他的坦克部隊立即調頭向柏林的北面和東北面發起沖擊。”
他的話讓我愣住了,雖然總參謀部曾經做出過突破澤勞夫高地後,就立即讓坦克部隊向柏林的北面和東北面發起沖進的指示。不過朱可夫似乎對這道指示不屑一顧,還是打算按照自己的打法來打,這剛過了沒多久,他怎麽就改變主意了?
我帶着滿腹的疑惑問道:“元帥同志,您不是不打算執行這道命令嗎?”
“麗達,情況有變化。”朱可夫語氣生硬地說:“德國人在柏林設下了一個政治圈套,希特勒命令正在和我軍進行戰鬥的敵人,就算英美軍隊沖到了他們的後方,也絕不後退一步,一定要血戰到底。他們企圖通過這種方式,來挑起我國和盟國之間的不和。要粉碎這個圈套,唯一的辦法,就是由我們來占領柏林。因此,我們隻能讓坦克部隊向北和東北方向推進,擋住盟軍西進的道路。”
“我明白了,”從朱可夫的話中,我聽出在進攻柏林的初期,我們可能得不到坦克部隊支援,而正在與我們并肩作戰的卡圖科夫的坦克集團軍,也有可能被調往北面參加戰鬥。“元帥同志,請您放心,我們就算沒有坦克部隊的支援,也能攻入柏林。”
“麗達,等一下,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在我準備放下電話時,卻聽到朱可夫繼續說:“崔可夫的部隊目前在東郊吧?”
雖然我不明白朱可夫爲什麽會這麽問,因爲我剛剛在彙報時,已經向他說得清清楚楚了,但還是如實地回答說:“是的,元帥同志,目前近衛第8集團軍的部隊正在柏林的東郊,和頑抗的德軍在進行激戰!”
“我命令你們立即轉向柏林的東南郊和南郊,以便從南面對柏林進行合圍,并實施總攻。”朱可夫可能猜到我會問由誰來接替我們空出來的地段,便搶先說道:“我會命令庫茲涅佐夫的第3突擊集團軍去接替防務的。”
當我放下電話,向崔可夫重複了朱可夫的命令後,他不禁皺起了眉頭。他指着地圖對我說:“麗達,元帥同志的這道命令,執行起來可不容易啊。你看看,我們的不少部隊已經楔入了城市的邊緣,正在進行巷戰。一旦停止攻擊調頭向南,被我們打得擡不起頭的德軍,就能獲得喘息之機,要是他們從背後向我們發起進攻,那樣我們的不少部隊就有被擊潰的可能。”
對于崔可夫的這種擔憂,我表示了贊同。但考慮到将部隊轉移到東南郊和南郊,是朱可夫所下達的命令,沒有什麽讨價還價的餘地,我們能做的就是如何在轉進的過程中,将部隊的傷亡減到最少。
集團軍副司令員杜哈諾夫盯着地圖看了一陣後,主動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朱可夫元帥讓我們從柏林東南和南面迂回柏林,向前挺進,并迫使敵人向北退卻,其目的是使敵人無法對我翼側進行突擊,或使敵人無法與被合圍于柏林東南森林中的敵軍集團會合。”
參謀長弗拉基米羅夫聽到這裏,忍不住插嘴說:“是啊,根據最新的情報,有超過兩萬的敵人,被我們合圍在森林地區。我們是否可以像在奧得河東岸那樣,派出部隊進入森林去清剿呢?”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知道他們是在等我表态,我連忙搖了搖頭說:“指揮員同志們,雖然我當初指揮近衛第35和第39兩個近衛師,在奧得河東岸的森林清剿行動中,俘虜了大量的德軍。但這裏被圍的德軍情況卻不一樣,他們依舊還保持着相對完整的建制,假如我們冒冒失失派部隊去清剿的話,勢必給部隊造成重大的傷亡,還會讓他們逃到柏林,加大我們奪取城市的阻力。”
“我看清剿德軍殘餘的任務,還是交給其它部隊去完成吧。”崔可夫對我表示了支持,随後開始吩咐弗拉基米羅夫:“參謀長,記錄我的命令,讓近衛步兵第4軍繼續在現有的區域内實施進攻,并抽調部分兵力從彼得斯哈根、嫩斯多夫、西登德方向攻擊柏林;近衛步兵第29軍在科佩尼克、布科夫方向實施進攻;近衛步兵第28軍在缪爾特海姆、舊格裏尼克、魯多夫方向實施進攻。”
在下達完這一系列的命令後,崔可夫擡手看了看表,随後把炮兵司令員波紮爾斯基叫到面前,吩咐道:“我的炮兵司令員同志,你看到是不是應該把我們的炮兵調整一下位置,讓他們把發射陣地設在離柏林更近一點的地方?”
“沒問題,”波紮爾斯基點着頭回答說:“我們的炮兵每天都跟在進攻部隊的後面,把炮兵陣地朝前推移。等了三年,我們終于有機會直接用炮火轟擊柏林了,我想炮兵指戰員們應該都等得不耐煩了。”
說完,他就準備轉身離開指揮部,我連忙叫住他,關切地問:“波紮爾斯基将軍,炮兵的彈藥足夠嗎?”
“放心吧,麗達。”波紮爾斯基笑着回答說:“我們的炮彈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富裕過,除了上級給我們補充的彈藥,還在占領的地區繳獲了大量的德軍火炮和炮彈,就算連續進行半個月以上的炮擊,都不用擔心沒有彈藥。”
“有半個月的炮彈儲備就足夠了。”我信心十足地說:“我有種預感,要不了半個月,我們能就占領整個柏林。”
對于我這個大膽的“預言”,波紮爾斯基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淡淡地一笑,随後便轉身走出了指揮部。
近衛第8集團軍的主力,依舊在東郊方向對柏林發起攻擊。崔可夫讓副司令員杜哈諾夫率領兩個師的部隊,沿着公路向東南郊和南郊推進。誰知道,過了不到一個小時,他就接到了杜哈諾夫的電話。
杜哈諾夫在電話裏着急對崔可夫說:“司令員同志,出了點意外,我們的部隊被堵在了路上,無法繼續向前推進。”
聽到杜哈諾夫的報告,崔可夫不禁大吃一驚,連忙追問道:“怎麽,你們遭到了德軍部隊的阻擊嗎?”
“我們沒有遭到德軍的阻擊。”杜哈諾夫有些無奈地回答地說:“公路上塞滿了逃難的德國難民,我們的車隊無法繼續向前推進。司令員同志,你也知道,我們不像德國法西斯,不是劊子手,我們無法向手無寸鐵的平民開槍。”
“既然車隊無法通行,那就讓戰士們全部下車。”對杜哈諾夫所遇到的困難,崔可夫在片刻的思索過後,果斷地命令道:“步行前往東南郊和南郊,一定要盡快占領進攻出發位置,明白嗎?”
“明白了,”我站在一旁,聽到杜哈諾夫在電話裏響亮地回答說:“我立即命令部隊下車,采用步行的方式前往指定地點。”
我考慮在接下來的巷戰中,炮兵是無法取代的,所以看到波紮爾斯基一回來,便拉着他問道:“将軍同志,我想問問,上次炮擊波茲南要塞的那些203毫米的重型榴彈炮,還在我們的部隊裏嗎?”
“是的,麗達,還在。”波紮爾斯基笑着對我說:“除了這種重型榴彈炮外,我還找方面軍炮兵司令員卡紮科夫将軍,要來一個營重型迫擊炮,這種炮的口徑達到了驚人的305毫米,是除了列車炮、超重型自行火炮以外,世界最大型的野戰炮。雖然名爲迫擊炮,但是實際運用爲加榴炮,既可以曲射,也能直瞄。能使用包括混凝土穿甲彈在内的多種彈藥,彈頭重量基本都在200公斤以上,某些榴彈達到286公斤,裝藥量相當于203毫米榴彈炮的三四4倍,每發炮彈可炸出半徑十米、深六米的炸彈坑,射程爲十公裏。”
聽到居然有這樣的重炮,我頓時喜出望外,連忙扭頭對崔可夫說:“崔可夫将軍,假如我們的部隊裏有了這樣的重炮,要攻擊德軍的重要防禦工事,就方便多了。”
“沒錯,我也是這樣考慮的。”崔可夫咬牙切齒地說:“我打算把這個重炮營用來轟擊柏林的國會大廈,等我們的炮彈将那裏炸得千瘡百孔之後,再派步兵去占領它,将我們的軍旗插在國會大廈的圓頂上。”
雖然我知道希特勒的藏身之處,沒有在國會大廈,而是在威廉大街的德國總理府,不過我卻沒有糾正崔可夫。反正我們要攻進柏林還需要幾天的時間,等别的部隊都向國會大廈發起攻擊時,我們再調集重兵去進攻總理府,就算不能活捉希特勒,也要把他和他的黨羽都消滅在那個地下室裏。
于是我繼續問波紮爾斯基:“将軍同志,不知道那個重炮營什麽時候能趕到指定位置?”
“麗達,你不要着急,這個重炮營還在路上,可能要等兩天才能到。”波紮爾斯基見我的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連忙向我解釋說:“該炮的重量相當可怕,它的戰鬥重量35,000公斤,行軍重量達到了54,000公斤,運輸時拆卸成3部分,炮管、炮架上部分和炮架下部分,炮管同樣使用的是組合式炮管。由于該炮的笨重,所以從行軍狀态轉至戰鬥狀态需要将近三個小時的時間。”
我了解完這種重型迫擊炮的參數後,又試探地問:“将軍同志,不知道這種炮的射速爲多少?”
“通常是四分鍾一發。”波紮爾斯基向我解釋說:“就是因爲射速太慢,所以這種火炮隻能用來對付德軍堅固的工事,無法像其它火炮那樣,參加進攻前的炮擊準備。”
雖說四分鍾才能發射一發炮彈,但我想了想希特勒的那個地下室,就算是再堅固,隻要挨上一百來發,還是可以将其摧毀,所以我有點迫不及待地盼着重炮營能早點趕到,這樣我們手裏就多了一樣能虐希特勒的大殺器了。
崔可夫饒有興趣地問:“波紮爾斯基同志,我能問問,這個重炮營的備彈有多少嗎?”
“随着重炮營一起行動的炮彈,有七十二發,可供全營六門重炮各發射十二次。”波紮爾斯基連忙回答說:“更多的炮彈還在運輸途中,我估計最多三到五天,就能全部到達我們新設的炮兵陣地。”
“你還是要催促一下他們。”崔可夫有些不放心地說:“我們還是第一次使用這麽大口徑的火炮,沒有庫存的炮彈可以補充。一旦它們的備彈消耗完畢後,這些重炮就成了廢鐵。”
“司令員同志,這點您可以放心。”波紮爾斯基向崔可夫保證說:“我已經和方面軍後勤部長安季片科将軍商議好了,請他派出專門的車隊爲我們運送這種重炮的炮彈,以确保我們在奪取柏林的過程中,這種火炮能發揮出應有的效果。”
崔可夫低頭看了看面前的地圖,用手指着柏林的南面對波紮爾斯基說:“我們的主力将逐步轉向柏林的東南郊和南郊,等重炮營到了以後,就把它們部署在南郊,我們要從這裏用重炮轟擊柏林的國會大廈,借以摧毀德軍的抵抗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