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吧,軍事委員同志?”崔可夫沖着自己的軍事委員得意地說:“連方面軍副司令員都不怕危險,你還有什麽可怕的?走吧,我們會保護你的安全的。”
雖然崔可夫的話裏帶着調侃的成分,但普羅甯還是老臉一紅,有些無奈地說:“好吧,司令員同志,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陪你們再到前面走一遭。”
在意見達成一緻後,我們再度沿着道路向前方行進。走了兩三公裏,就看到一輛坦克和兩輛裝甲車停在路邊,一群軍人圍在坦克的旁邊。我先是被吓了一跳,以爲有遇到了德軍的裝甲部隊,但看清楚坦克是我軍坦克後,不禁長松了一口氣。
我望着站在坦克邊說話的指揮員,越看越覺得面熟,等離他還有十來米的時候,我終于看清楚對方是誰,連忙大喊一聲:“停車!”
裝甲車駕駛員把車停住後,扭頭詫異地望着我,而崔可夫也好奇地問:“麗達,我們在這裏停車做什麽?”
“崔可夫将軍,我遇到了一個熟人,我下去和他打個招呼。”說完,我推開艙門,彎腰出了裝甲車。
我快步朝坦克邊的指揮員走去,他身邊的戰士一度還試圖攔住我的去路,等看清我的肩上的軍銜後,立即閃到了一旁,原地立正,昂首挺胸,擡手向我敬禮。
“你好啊,巴巴賈尼揚将軍。”離那位指揮員還有兩三步的時候,我停下腳步,沖他大聲地說:“好久不見,你最近還好嗎?”
正在給部下布置任務的軍官,聽到我的聲音,扭過頭有些茫然地望着我。片刻之後,對方忽然發出了一聲驚呼:“原來是您啊,方面軍副司令員!”說完,他立即轉過身,挺直身體,将手舉到額邊,“近衛坦克第11軍軍長巴巴賈尼揚少将向您報告……”
沒等他說完,我上前抓住他的手,從額邊拉了下來,握住後使勁地搖晃着說:“巴巴賈尼揚将軍,好久沒見,你都當上軍長了。”
巴巴賈尼揚咧嘴笑了笑,對我說:“副司令員同志,還是您最厲害,都是大将了,估計等我們打下柏林以後,您就能當上将軍。”
“麗達,這位将軍是誰啊?”崔可夫走到我的身邊,望着巴巴賈尼揚問道:“你能給我介紹一下嗎?”
“這位是巴巴賈尼揚少将,”我笑着對崔可夫說道:“以前是近衛機械化第20旅旅長,如今是近衛坦克第11軍軍長,是卡圖科夫将軍的部下。”
崔可夫聽我說完後,也上前緊緊地握住了巴巴賈尼揚的手,有些激動地問:“将軍同志,看來剛剛救了我們的那些坦克,應該是你的部下吧?”
巴巴賈尼揚聽後,臉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旁邊的一名軍官見狀,連忙湊近他的耳邊,低聲地說了幾句。巴巴賈尼揚在聽完軍官的低語後,點了點頭,回答道:“是的,崔可夫将軍,當時我正好有十幾輛坦克在那裏加油,聽到有槍炮聲,便直接投入了戰鬥,我也是剛剛才得到他們的報告。”
“你的先頭部隊目前在什麽地方?”在簡單的寒暄過後,崔可夫便直接切入了主題。
巴巴賈尼揚從參謀的手裏接過一份地圖,自己和參謀各持一頭,展開後對崔可夫說道:“我們的先頭部隊正在與近衛步兵第79師的一個團,對薩德可維采地區發起進攻。”
我湊過去看了一眼,巴巴賈尼揚所說的地方,離我們所在的位置,不超過五公裏,我的心裏立即就想到,既然作戰部隊距離不遠,崔可夫肯定會迫不及待地趕回去。
事情的發展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巴巴賈尼揚說完後,崔可夫便點了點頭,随後說道:“既然我們的部隊離這裏不遠,那我立即趕過去看看。”
巴巴賈尼揚朝我們的車隊看了一眼,見有一輛裝甲車,和五輛滿載着戰士的卡車,便點了點頭說:“從這裏到薩德可維采之間,已經沒有成建制的德軍部隊,就算有些散兵遊勇,對你們也無法構成什麽威脅。”
在接下來的路程裏,我們所見到的,的确和巴巴賈尼揚說的一樣,沒有再和成建制的德軍部隊遭遇。相反,還不斷地看到垂頭喪氣的德軍士兵,在我們的戰士押解下,從路邊的森林或零星的木屋裏被押解出來。
這些押解俘虜的戰士,固然有端着沖鋒槍、突擊步槍的戰鬥員,但也有不少一看就是後勤的人員。我甚至還看到一名女衛生員,手裏握着一把小手槍,押着三名德國兵在路上走,那幾名一臉麻木的德國兵,将雙手高高地舉過頭頂,老老實實地走在前面。
見到這種情形,普羅甯不禁笑了起來,他大聲地對崔可夫:“司令員同志,看來德國人是真的不行了,我們的後勤人員甚至連個女衛生員都能單獨抓幾個俘虜。”
“沒錯,”崔可夫望着外面,也是一臉笑容地說:“德國人是兵無鬥志,徹底打敗他們隻是一個時間問題了。”
我們的車隊又向前行駛了一段距離,便再度停了下來。近衛第79師師長瓦金少将跑到我們的車旁,有些吃驚地問:“司令員同志,你們怎麽到前沿來了?”
“我們來看看,”崔可夫走下車和對方我握握手,關切問道:“如今的情況如何?”
“部隊正在順利地向前推進,各偵察隊已經進抵薩德科韋采、特列姆巴切夫、柳巴尼亞一線。”瓦金在彙報完情況後,有些着急對崔可夫說:“司令員同志,你們還是盡快離開這裏吧,這裏離戰鬥的地方不過五百米,要是被敵人發現了你們的車隊,幾發炮彈打過去,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崔可夫轉過身,沖那些被我軍戰士押送的俘虜揚了揚下巴,繼續說道:“瓦金同志,你們後面殘餘的敵人可不少啊。”
瓦金看了一眼那些俘虜,回答說:“我審問過幾個俘虜,他們都是從維斯瓦河邊撤回來的,由于和上級失去了聯絡,搞不清戰場上的情況,結果等到他們精疲力盡地趕到這裏,想和自己的部隊彙合後,好好地休息一番,結果卻發現這裏變成了我軍的後方,到處都是辎重、炊事車和軍需倉庫。他們在牲畜棚、草垛和森林裏躲藏了一段時間後,覺得要想穿越防線回到他們那邊,已經是沒有什麽希望的事情了,便乖乖地從藏身之處走出來向我們投降。”
瓦金在向崔可夫彙報時,我的心裏不禁在想:衛國戰争初期,德軍在大的戰役中,動不動就俘虜蘇軍幾十萬人,沒準當時蘇軍的處境,和德國人現在是如出一轍吧。都是彈盡糧絕,走投無路,又失去了建制,抵抗在這種時候已變得沒有什麽意義了,所以隻能放下武器向自己的敵人投降。
普羅甯等崔可夫和瓦金談完話之後,向他請示道:“司令員同志,我接下來去什麽地方?”
聽到普羅甯的這個問題,崔可夫不禁皺起了眉頭,看來他也在考慮我們接下來有什麽地方可去。再向西,顯然是不行的,那樣就直接闖進了德軍的防區,以我們這點兵力,就是給德軍送人頭的。
不過好在瓦金主動對崔可夫說:“司令員同志,你們可以沿着前面的岔路向東走,在那裏你們能看到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的司令部,卡紮科夫将軍就在那裏指揮戰鬥。”
聽說卡紮科夫的指揮部就在附近,崔可夫立即興奮起來了:“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沒想到卡圖科夫将軍的動作這麽快,居然搶到我們的前面來了。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過去看看他。”
我們在新米亞斯托東邊的一座小房子裏,見到了卡圖科夫。他給我們一一來了個擁抱後,好奇地問:“崔可夫将軍,你們怎麽跑到前面來了?”
崔可夫沖他笑了笑,反問道:“卡圖科夫将軍,你不也在和我們一樣,都在第一線嗎?”
卡圖科夫擺了擺手,說道:“我和你們的情況不同,我指揮的是坦克集團軍,就算遇上一兩支德軍的小部隊,我也能輕松地解決他們。而你們,卻沒有我這麽好的防禦能力,要是遭到敵人的襲擊,容易出大事的。”
我等他一說完,連忙岔開話題問道:“卡圖科夫将軍,你的部隊如今都在什麽地方?”
“近衛坦克第11軍的部隊,正在這裏配合近衛步兵第79師,展開對德軍的進攻。”卡圖科夫指着桌上的地圖,對我們解釋說:“另外我的機械化軍,正在拉瓦——馬佐維茨卡的公路一帶,配合近衛步兵第29軍,向敵人的防禦陣地發起進攻。”
當崔可夫搞清楚卡圖科夫待在這裏,是正在了解自己部隊的情況後,與對方相互交換了情報,最後主動提議說:“卡圖科夫将軍,既然我們都是爲了了解一線部隊的情況,那麽不妨一起前往拉瓦——馬佐維茨卡地區,實地了解那裏的戰鬥情況,你看如何?”
“我同意。”對于崔可夫的這個提議,卡圖科夫立即表示了贊同:“我把工作交代完畢後,就和你們一起出發。”
我們再度出發時,車隊裏多了兩輛坦克,一輛是卡圖科夫親自駕駛的,另外一輛是護送我們的。由于這兩輛坦克都是部隊僅存的最新型的T-54/55坦克,車隊在行駛過程中的安全系數大大地提高,隻要不遇到五輛以上的坦克,我們是沒有什麽危險的。
我們的車隊順利地來到了普基甯村,在這裏找到了近衛步兵第29軍和機械化軍的聯合指揮部。通過兩位軍長的報告,我知道戰鬥正在村莊以南的拉瓦——馬佐維茨卡地區展開。不過在我軍的強大攻勢下,德軍的防線已經土崩瓦解,敵人正在陸續地撤出戰鬥。
崔可夫聽完彙報後,扭頭望着卡圖科夫問道:“将軍同志,你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卡圖科夫擺了擺手,說道:“負責主攻的是你們步兵,我的部隊不過是配合你們作戰而已,還是你來下達下一步的作戰任務吧。”
在得到了卡圖科夫的授權後,崔可夫對近衛第29軍軍長舍緬科夫将軍說:“軍長同志,既然敵人已經敗退,那麽你立即集中力量,對布熱濟内發起進攻,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内,粉碎德國人在這一地區的防禦。”
給舍緬科夫下達完命令後,崔可夫又叫過一名通訊參謀,吩咐他:“參謀同志,立即給集團軍司令部發電報,說我軍已成功地占領了新米亞斯托地區,爲了更好地指揮部隊作戰,司令員應該立即遷到新米亞斯托地區。”
見到前線的戰事進展如此順利,我覺得應該立即将自己所見到的情況,向朱可夫進行彙報,于是便問舍緬科夫:“軍長同志,你們這裏的電話,能直接和方面軍司令部進行聯系嗎?”
舍緬科夫連忙搖了搖頭,回答說:“對不起,方面軍副司令員同志,我的電話隻能與左右兩翼的集團軍司令部取得聯系,暫時還無法和方面軍司令部建立聯系。”
“什麽,你的電話能和左右兩翼的部隊取得聯系?”崔可夫聽舍緬科夫這麽說,立即吩咐他:“立即給我接通突擊第5集團軍和第69集團軍,我要和兩位友軍的司令員通話。”
在經過一番通話後,我們總算搞清楚了當前的戰場态勢,突擊第5集團軍的部隊進展順利,奪取了比亞瓦——拉夫斯卡,并準備繼續向前進攻。左翼第69集團軍則進展緩慢,其先頭部隊取得的戰果有限,已遠遠落在近衛第8集團軍的後面。雖然從地圖上看,進攻箭頭的左翼凹了一塊進去,不過對戰局來說,并沒有什麽不好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