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朱可夫還背着手在屋裏來回地走動着,馬利甯一邊往茶炊中部的空心直筒裏添加木炭,一邊對朱可夫說:“元帥同志,戰鬥剛剛打響,要想得到部隊是否突破德軍第一道防線的戰報,至少要等三個小時以後。您還是請坐下來喝杯熱茶吧!”
朱可夫來到桌邊坐下,仔細地打量着桌上精美的銀質茶炊,饒有興趣地問:“參謀長同志,這個茶炊是從什麽地方搞到的?”
馬利甯打開茶炊下面的水龍頭,倒了一杯熱茶,放到了朱可夫的面前,回答說:“是波蘭同志前幾天送來的,說是戰利品。”
朱可夫往茶杯裏放了幾塊方糖後,用小勺輕輕地攪拌着,沒有再詢問茶炊的來曆,而是更換了話題問:“參謀長,按照事先的計劃,波蘭第1集團軍将在戰役發起後的第四天,強渡維斯瓦河進入華沙老城區,你覺得他們能完成這個任務嗎?”
馬利甯轉頭望着我,笑容滿面地說:“元帥同志,我覺得這個問題,你應該問問麗達,她是最有發言權的。”
“這倒也是,”朱可夫又将目光轉向了我:“麗達,你來說說,波蘭軍的同志能順利地解放華沙嗎?”
“元帥同志,解放華沙,對波蘭第1集團軍的同志來說,應該沒有任何問題。”在華沙起義失敗後,我曾經到維斯瓦河邊去過對岸的城區,對那裏的情況多少有些了解,因此胸有成竹地說:“自從華沙起義失敗後,希特勒已經下令将城市夷爲平地,并将城裏的居民全部遷走。對德國人來說,華沙也沒有多大的堅守意義,所以奪取華沙隻是一個時間問題。”
“不過德軍華沙集團還有不少的兵力,一旦讓他們安全地撤退到後方,将給我們下一階段的進攻,造成巨大的阻礙。”朱可夫用手在桌上的地圖拍了拍,繼續說道:“因此我們要用最快的速度,切斷德軍華沙集團的退路,将他們包圍和殲滅在華沙地區。”
雖然朱可夫所說的内容,在最近幾天已經無數次提起,但誰也沒有覺得他啰嗦,因爲所有人都想讓我們的作戰計劃變得更完善。馬利甯喝了一口茶,指着面前的地圖對我們說道:“希特勒軍隊的主要防禦地帶的前沿,依次通過格列努韋克、格列努夫、根雷庫夫、布羅尼斯拉武夫、列熱尼策、莫斯特基、斯韋熱古爾涅等居民點以及科澤尼策森林的北部邊緣,防禦正面寬達25公裏,就算崔可夫他們在炮擊結束後,立即展開進攻,最快也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才能完全占領這裏居民點。”
不過戰事的進行,比我們想象得更加順利。進攻開始後的第31分鍾,擺在我們的面前的電話驟然響起,大家在短暫的遲疑過後,都把手伸向了話筒,不過還是馬利甯的動作最快,他一把抓起話筒貼在耳邊,大聲地說:“喂,我是馬利甯,你是哪裏?”
“參謀長同志,我是崔可夫。”圍在桌邊的人,都聽清楚聽筒裏傳出的是崔可夫的聲音,連忙集中精神,仔細地聆聽裏面傳出的聲音:“我向您報告一個好消息,我的部隊已經占領了德軍第一道防線的外圍塹壕,部隊正在向縱深發展……”
“崔可夫嗎?我是朱可夫!”聽到這裏,朱可夫猛地站了起來,從馬利甯的手裏接過了話筒,貼在耳邊說道:“你剛剛說什麽,我沒有聽太清楚,你再重複一遍。”
“元帥同志,”聽到是朱可夫在和自己通話,崔可夫有些激動地報告說:“德軍的第一道防線裏有兩條塹壕,我的部隊已經占領了其中的一條,正在向另外一條發起進攻。”
雖然崔可夫已經将自己的報告重複了一遍,但朱可夫還是半信半疑地問:“崔可夫同志,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對德軍的防禦陣地的炮擊,還在繼續吧?”
“是的,元帥同志,您沒有記錯,對德軍防禦陣地的炮擊,的确還在進行中。”爲了打消朱可夫的疑惑,崔可夫解釋:“炮擊開始25分鍾後,我們和友軍利用德軍的觀察所和指揮所在大霧中都失去作用的有利時機,派出了25個偵察營,在坦克的掩護下,向敵人的防禦陣地發起了沖擊,順利地奪取了敵人的第一條塹壕,目前部隊正在趁勝追擊,相信要不了多長的時間,我們就能拿下第二條塹壕。”
“幹得不錯,崔可夫!”聽完崔可夫的彙報,朱可夫頓時喜笑顔開,不過他并沒有因此得意忘形,還專門叮囑崔可夫:“我軍每占領一條塹壕,就要以最快的速度肅清殘敵,然後加固工事,以應付德軍可能發起的反擊。”
朱可夫放下電話以後,立即把炮兵司令員卡紮科夫叫過來吩咐:“将軍同志,崔可夫的部隊已經進入了德軍的第一道防線,你的炮兵在完成炮火準備之後,立即将射擊陣地前移,掩護步兵繼續沖向敵人的縱深。”
聽說部隊進展順利,旁邊的馬利甯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他等朱可夫向卡紮科夫交代完任務後,專門請示道:“元帥同志,需要立即将這個好消息,向最高統帥部報告嗎?”
“不行,”馬利甯的提議,立即就被朱可夫回絕了:“最高統帥部知道我們發起進攻的準确時間,也知道炮火準備需要的時間,如果我們在戰場形勢尚未明朗的情況下,就向最高統帥部報告這個消失,勢必會讓上級産生一種誤判,認爲在我軍前方的敵人是不堪一擊的,就會給我們增添新的作戰目标,從而打亂我們原來的作戰部署。”
在聽完朱可夫的這番話以後,馬利甯也就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而是起身走到了擺放通訊器材的區域,向正在那裏忙碌的參謀人員交代工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