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可夫淡淡地一笑,胸有成竹地說:“德國統帥部和親納粹的保加利亞政府軍隊,早些時候根本沒有察覺到我們通過羅馬尼亞,向保加利亞邊境調集部隊。如今就算他們發現了我們在大規模地調集部隊,但要想抽調足夠的兵力阻擋我軍進入保加利亞,也已經太遲了。”
“元帥同志說得對。”朱可夫一說完,我就立即附和說:“從我軍解放基輔開始,德軍的主要兵力就被我軍牽制在各條戰線上,難以迅速地調動。烏克蘭右岸戰役是如此,白俄羅斯戰役也是如此,我相信即将開始的保加利亞戰役中,德軍的主要兵力也無法在我們打響戰役前,進入主要的防禦地帶。”
“不過我們不能因爲德軍在戰役前,沒有足夠的時間來調集足夠的部隊,就掉以輕心。”朱可夫等我說完後,鄭重其事地叮囑托爾布欣:“戰役的準備工作是不允許拖延的,因爲敵人在發現我軍大量調動部隊後,也會采取相應的措施來進行補救。在這種情況下,拖延就意味着喪失了行動的突然性。”
“可是元帥同志,象戰争中常有的情況那樣,雖然部隊早已集結完畢,但由于物資還沒有完全到位,結果導緻我們的進攻不得不推遲。”托爾布欣向朱可夫抱怨說:“比如說在進攻開始前,首先就要保證足夠數量的炮彈和油料的儲備。假如達不到規定的數量,那麽在進攻前,炮兵提供的炮火準備就要大打折扣;坦克和汽車也無法迅速地開進。”
托爾布欣說完後,他的軍事委員熱爾托夫便接着對朱可夫說:“元帥同志,請派我到後勤部隊去,我要帶一幫政工人員去和負責運送的卡車司機、火車司機談話,讓他們明白這次戰役的重要性,并想辦法提高運輸效率,以确保我軍在戰役打響前,能囤積足夠的物資。”
“很好,熱爾托夫同志,你的這個想法很不錯。”朱可夫沖熱爾托夫點了點頭,贊許地說:“我相信在經過你和你的戰友們的辛勤工作之後,後勤運輸的效率會得到大大地提高。”
這時,比留佐夫打完電話回到桌邊坐下,向朱可夫報告說:“元帥同志,黑海艦隊的司令員不在,我已經把我們的意思向他轉達了。”
“是誰接的電話?”朱可夫皺着眉頭問題。
比留佐夫回答說:“是黑海艦隊的參謀長,他向我保證,等司令員一回來,就立即将這事向他進行彙報。”
朱可夫聽完彙報後,擡手看了看表,随後說道:“反正上午沒有什麽事情,等吃了無法以後,麗達就陪我到醫院去看望鐵木辛哥元帥。”
…………
我和朱可夫到醫院的時候,正好趕上鐵木辛哥醒過來。朱可夫由于要接替他所負責的工作,所以兩人坐在一起一聊就聊了好幾個小時。等我們離開醫院時,都已經是下午了。
當我和朱可夫回到指揮部時,意外地發現會議桌旁坐着一位穿着海軍制服的将軍。沒等我看清對方是誰時,就聽到朱可夫意外地叫了一聲:“尼古拉·格拉西莫維奇,你怎麽來了?”
聽到朱可夫叫着對方的本名和父名,再看到他肩章上的上将軍銜,我總算認出來人是海軍總司令庫茲涅佐夫上将。兩人在握手時,庫茲涅佐夫笑着回答說:“元帥同志,是最高統帥本人給我下的命令,讓我立即趕到這裏來接受您的指揮。”
“接受我的指揮?”朱可夫松開手,一臉茫然地反問道:“這道命令是什麽時候下達的,我怎麽不知道?”
庫茲涅佐夫和我禮貌地握了握手,這才回答朱可夫:“兩個小時前,剛下達的最新命令。我本來正在黑海艦隊視察,一接到這道命令,我就立即趕到這裏來了。”
等大家都就坐後,庫茲涅佐夫開始向朱可夫解釋他來這裏的目地:“元帥同志,我是今天上午趕到黑海艦隊去視察工作的,艦隊司令員奧克佳布裏斯基上将準備到機場去接的我。等我們回到他的司令部以後,艦隊參謀長向他報告,說托爾布欣将軍的烏克蘭第三方面軍希望我們能爲他們提供運輸船,将遠離戰場的部隊,通過海上運到保加利亞邊境。
我覺得這件事很重要,便立即向參謀總部進行了彙報。可能是副總參謀長安東諾夫覺得這樣做,有利于部隊的迅速集結,便立即向最高統帥本人報告了。很快,我們就接到了來自大本營的命令,從現在開始,奧克佳布裏斯基上将的黑海艦隊,和戈爾什科夫将軍指揮的多瑙河區艦隊,在作戰序列上都隸屬于烏克蘭第三方面軍。”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朱可夫聽到這裏,扭頭朝坐在旁邊的托爾布欣說:“這樣一來,海軍和陸軍就有了統一的指揮,在戰鬥中就能配合得更加和諧了。”
托爾布欣雖然知道這個消息比我們早得多,但聽到朱可夫這麽說,還是笑着回應道:“·是啊,本來我還擔心海軍的同志不支持我們的做法,如今都劃歸方面軍統一指揮,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方便多了。”
“從現在開始直到戰役結束,我就留在這裏,協調海軍和陸軍的統一行動。”庫茲涅佐夫等托爾布欣說完後,眼睛望着朱可夫問道:“元帥同志,不知道我們海軍的任務是什麽?”
朱可夫想了想,然後說道:“庫茲涅佐夫同志,你們海軍的主要任務,是不讓敵人的艦船從保加利亞逃跑,配合地面部隊攻占瓦爾納和布爾加斯。同時,海軍還應爲陸軍運送那些遠離戰場的部隊,将他們送到敵人的港口附近,在海軍陸戰隊的配合下,向敵人的港口發起攻擊,在主力部隊達到之前,要堅決地扼守住這些被我軍占領的港口。”
…………
正當我軍在緊鑼密鼓地調兵遣将時,連續兩天處于無政府狀态的保加利亞,終于選出了新一屆由莫拉維耶夫領導的臨時政府。該政府一上台,就迫不及待地通過索菲亞電台發表了聲明,宣稱政府會在最短的時間内,結束遭到保加利亞人民反對的錯誤政策,恢複人民的跟中皿煮自由權利,對所有因爲反對保加利亞的毒菜制度和反對與德軍結盟而被捕入獄的人們,實行無條件的特赦。……保證解散所有的法西斯組織,在外交政策上保持最嚴格的中立。除了對駐紮在保加利亞境内的德軍和未來入境的德軍實行繳械。同時,還要進行談判,使保加利亞退出與英美所處的戰争狀态。
我們一群人圍在了收音機旁,聽着莫拉維耶夫政府的這番冠冕堂皇的聲明,誰的臉上都沒有露出什麽喜悅的表情,因爲我們都明白,這不過是莫拉維耶夫政府的緩兵之計,目地就是推遲我軍進入保加利亞的時間。
等莫拉維耶夫的講話結束後,朱可夫關上了收音機,揮揮手讓翻譯離開後,冷笑着問我們:“新政府的講話,大家都聽到了,你們有什麽想法,都說說吧。”
“我來說兩句吧,”首先發言的是軍事委員熱爾托夫,他面無表情地說:“莫拉維耶夫在廣播裏說,要通過談判的手段,退出與英美兩國的戰争狀态,對我國隻是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要改善與俄國的關系!怎麽個改善法,在聲明中隻字未提。”
熱爾托夫說完後,托爾布欣補充道:“根據我的理解,莫拉維耶夫的談話,隻是要穩住我們,使我軍在短期内不能發起主動攻擊。一旦他們和英美的和談成功後,保加利亞就脫離了法西斯的陣營,這樣一來,我們就更無法向自己的盟友下手了。”
“盟友,什麽盟友?”朱可夫氣呼呼地說:“他們隻是英美的盟友,對我們來說,隻要沒有向我們開發保加利亞的邊境,他們就還是我們的敵人。”
比留佐夫聽到朱可夫這麽說,臉上頓時露出了喜悅的表情,他插嘴問道:“元帥同志,假如我沒有理解錯誤的話,我們對保加利亞邊境的集結,還是應該繼續進行?”
“比留佐夫将軍,”朱可夫聽到比留佐夫這麽說,立即語氣嚴肅地說道:“在我下達停止向保加利亞邊境進軍命令之前,部隊的集結必須無條件地進行下去。明白嗎?”
“明白,”比留佐夫歡天喜地地回答說:“我就擔心莫拉維耶夫政府的聲明出台後,會促使我們對保加利亞的政策發生變化。既然一切照舊,那我們就當沒聽過這次的聲明。”
遠在莫斯科的斯大林,也聽到了莫拉維耶夫政府所發出的聲明,他給朱可夫打來電話,叮囑道:“朱可夫同志,既然莫拉維耶夫政府提出了聲明,願意通過談判的形式,來退出法西斯陣營,對他們的這個舉動,我們應該表現出足夠的善意。”
朱可夫聽斯大林這麽說,臉上的肌肉不禁劇烈地抽搐了幾下,随後反問道:“斯大林同志,不知道我們應該怎麽做,才能算是表現出足夠的善意。”
斯大林思索了片刻,開口說道:“你要派出偵察小分隊,對保加利亞的港口實施偵察,搞清楚這裏是否還有德軍的軍艦;要在最短的時間内,搞清楚在保加利亞境内的德軍現狀如何,莫拉維耶夫政府是否在收繳這些德軍的武器。
還有,烏克蘭第三方面軍的部隊在前出到久而久、拉茲格勒、舒門、德爾哥波爾、卡緬河北岸一線,就不要再向前推進了,避免和保加利亞的邊防部隊發生沖突。”
“明白了,斯大林同志。”朱可夫點着頭回答說:“我會盡快将您的命令傳達下去的。”
朱可夫放下電話,将斯大林交代的事情,向托爾布欣和庫茲涅佐夫兩人重複了一遍,最後叮囑說:“在戰役打響前,我們的部隊絕對不能超出由斯大林同志劃定的區域,避免使我軍在政治上處于被動。”
聽到這道命令,庫茲涅佐夫倒顯得有點無所謂,而托爾布欣卻是臉色鐵青地說:“元帥同志,假如我們在規定的區域内停止前進,依舊遭到保加利亞軍隊的挑釁,該如何處置?”
當托爾布欣說出“挑釁”一詞時,整個會議室就安靜了下去,就在幾年前,德軍入侵前的幾個小時,參謀總部給下面的部隊發布的命令中,也含糊其辭地提到了可能會遭到德國人的挑釁,。“挑釁”給你的感覺,就是十幾二十人規模的小打小鬧,因此沒有多少人引起了警覺,結果導緻部隊在戰争初期因準備不足,被敵人打得一敗再敗。
朱可夫從托爾布欣的話裏,聽出了他要表達的意思,立即斬釘截鐵地說:“托爾布欣同志,請您轉告下面的部隊,隻要遭到了敵人的挑釁,那麽不管來了多少敵人,一定要幹淨徹底地将他們全部消滅。”
“對對對,我們就是該這樣幹,元帥同志。”托爾布欣在得到了朱可夫的指示後,臉上再次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敵人不來,我們還可以和他們相安無事。假如他們活得不耐煩了,非要來挑釁我們,那麽等待他們的将是被殲滅的命運。”
朱可夫沖托爾布欣揮了揮手,叮囑道:“記住,一定要告訴下面的指戰員,不管接下來的保加利亞形勢如何變幻,我們都要進入這個國家的,所以大家千萬不要放松警惕,繼續保持戰備狀态。隻等時機成熟,我們數以十萬計的大軍,将會空空蕩蕩地越過保加利亞的國境,在遊擊隊的支援下,向縱深推進。”